水北國物產並不豐饒,與烏石相比,簡直是貧瘠的可憐,所以多年來一直是戰事不斷。


    烏石雖然是站了風水寶地,可卻是貪圖地勢優勢,幾百年下來,兵力不漲,倒是出了不少文人墨客。


    水北國家貧瘠,故整個國家都崇尚節儉,國君便是其中典範。


    整個國家的物資幾乎都用在了兵力上,於是這樣貧瘠的一個國家,硬是將牙磨得鋒利,成為沙漠中的一柄利刃,撕開了烏石牢不可破的邊界。


    所以當年水北主動提出和親的時候,烏石國君一口便答應了,生怕水北後悔似的,將繈褓中的紅衣許給了水北太子。


    水北國君膝下一共四子,大皇子雖然貴為太子,卻也是水北國君最不喜的皇子,隻因為她是正宮所出,卻沒有遺傳到水北君那副好皮相,長得實在普通。


    相比之下,隻晚了他三日出世的二皇子,便像是集合了皇帝和貴妃的所有優點一樣,相貌出類拔萃,還頂頂聰明,就連身子,也是眾多王子中最硬朗挺拔的。


    是沙漠中硬朗男兒的典範,隻可惜晚出世了這麽三天,見過他的人都頗為同情,不過他也繼承了他父親那爽朗的性格,認為對於沙漠狼來說,那個位置並不能代表什麽。


    三皇子四皇子尚且年幼,成天跟在二皇子身後。


    於是這太子,拿著宮中最好的資源,卻成為了最不受待見的人,就連他親娘,都不怎麽待見他,不過她的不喜,隻是受水北君的影響罷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太子之位,理應屬於二皇子才對,大皇子相貌平平,資質平平,實在是有些…不配。


    紅衣聽著暗衛傳來的訊息,對於水北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她若是要嫁過去,總是要知道一些才是,隻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陸蘇那副模樣,卻是是普通了些,可說他長得一般可以,說他資質平平實在過分了些,就說他在公主殿屋頂上的那身輕功,幾隻沙漠狼都抓不住他。


    另外,若是他資質平平,他能憑一己之力,與地府對抗,逃了八百年?騙鬼呢?


    多半是他裝神弄鬼,扮豬吃老虎。


    去水北的前一天,一匹快馬入了城。


    水北二皇子遭遇不測,如今在宮中昏迷不醒,陸蘇被急招迴宮。


    而看來人的架勢,頗有些來著不善的味道。


    陸蘇倒是淡然的很,人來之前,桌上還倒著杯微熱的茶。


    他隨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抖了抖身上懶洋洋的氣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去城門外等我。”


    那些人雖然是奉旨前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可偏偏陸蘇這樣清淡的幾句,像是千斤重一般,叫人一步也不敢往前。


    那些人便一路退迴城門外,又不敢走遠,生怕一個轉身,太子便跑了。


    陸蘇當然不會跑,就算是真的來了他也不怕,何況對於他來說,這裏不過是個幻境。


    他走進紅衣院中的時候,她正在曬藥。


    從那日她昏迷之後,他第一次來見她,前幾次都被她以身體不適迴絕了。


    這一次,他沒有走正門,直接翻過了圍牆。


    紅衣看上去精神不錯,隻是臉色還有有些蒼白。


    陸蘇落地之前,紅衣就發現他了,不過她並不多作反應,隻是瞥了他一眼,繼續擺弄自己的藥。


    “小霽,我要走了。”


    紅衣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


    “不是明日?”


    原本他是要娶她迴去的,不過現在看樣子,是不行了。


    “婚期延後幾日,處理完,我迴來娶你。”


    紅衣聞言,抬起頭,漂亮的眼睛中閃著微光,像是含著笑打量著他的臉頰。


    陸蘇忽然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好像她是透過這幅皮囊,看著自己。


    “好啊,我等你。”


    她這次很乖,每次他說的,她都這樣乖乖迴應,不帶半點不滿情緒。


    陸蘇心尖上像是被紮了一下,他有點想要一腳踹翻她眼前一堆堆的藥材,然後扯著她的胳膊將她強行帶迴去。


    可他不敢,也不能。


    別說這事八百年後跑迴來找記憶的紅衣,就算是原來的贏雨霽,也不會順從他走。


    陸蘇最後還是跟著那群人迴了水北。


    他總是這樣來去匆匆。


    秋天似乎已經過去了,吹來的風都有些冷。


    過完冬天,紅衣便是十七。


    她死在十七。


    “師父,你說是誰傷了水北那萬年老二?”


    紅衣支著手坐在她的老位置上,崔玨替她倒了一壺暖身的熱茶。


    “這麽冷的天,不要趴在石台上。”


    “師父,問你話呢。”


    “與我無關。”


    崔玨將一個暖爐扔進她懷中,紅衣狐裘下凍紅的雙手這才被捂紅。


    “師父,水北二皇子可沒死透呢。”


    紅衣抬起頭,臉上帶著笑。


    誰都知道,烏石皇家藏著為位神醫,能起死迴生,生龍活虎的顧仲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猜他們多久會來抓你?”


    “不過三日。”他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喝了一口茶:“三日不來,他就死了。”


    說完,他微微蹙眉,看了眼手中的杯子,不知道是誰,將茶換成了酒。


    紅衣老遠地便避開了,眉眼間有一絲不快,卻也沒說什麽。


    崔玨聞著空氣中的酒味兒,暈乎乎的,身子有些不穩。


    “公主殿下,你先迴去吧。。”


    紅衣一怔,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手腕便被崔玨抓住了。


    他眼神迷蒙,紅衣一看便知,他是醉了。


    才一杯而已。


    他唇角勾起微微一抹笑,


    “為什麽給我喝酒?”


    他的聲音很涼,像是初來的冬。


    紅衣覺得被他握著的手腕在發燙,她一時語塞,父皇賞的酒,她不喜歡,便帶來給崔玨了。


    他在黃泉喝醉過,她以為他是喜歡的。


    “師父,你醉…唔…”


    紅衣看著眼前忽然放大的臉頰,和冰冷的唇,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崔玨便靠在她肩膀上,不省人事。


    紅衣費力地扛著崔玨,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師父?”


    她喚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暗啞,還帶著點顫抖。


    沒出息,都八百多歲的人了。


    “嗯……”


    他含糊著應了一聲,在她頸窩蹭了蹭,像隻貓。


    紅衣想到了當初幻境中見到的那隻黑乎乎的煤球,大概就是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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