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什麽毒,這是巫蠱之術。”


    紅衣聲音中帶著幽幽的味道,有些蠱惑人心,加之,她臉上奸計得逞的笑意,其實是十分具有說服力的。


    可惜,她麵對的,是陸蘇。


    聽到巫蠱之術,陸蘇忽然輕笑了一聲,這之中有種嗤之以鼻的味道。


    可惜紅某人此時被崔玨的一句話衝昏了頭腦,自信過頭了,她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胸有成竹在陸蘇眼中,頗有些班門弄斧的味道。


    他暗中收迴手中的暗器,臉上換上一副畏懼的神色,十分配合地取出袖中方才奪來的玉鐲。


    “巫蠱之術?怎麽可能?”


    他慌張的語氣更是助長了紅衣囂張的氣焰,她架著腿,謊話信口拈來。


    “說出來怕嚇死你,這是咱苗疆那邊的秘術。”


    他唇角的笑意更甚,將鐲子不輕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哦?你是苗疆人?”


    紅衣看著他,不可置否,心中計較他究竟信了幾成,方才他的模樣像是信了五分,可他此時這一句問下來,紅衣又覺得摸不到底,他不會這麽巧是苗疆人吧?


    看他的模樣,不像,聽聞苗疆那邊的人都頗有姿色,他這般相貌平平,還差得遠。


    “那你說說,你這秘術,我中了當如何?”


    紅某人幽幽地看著他,


    “當然是會死。”


    “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起來,帶著張狂的情緒,紅衣有些莫名,她起身,看著眼前這個笑的幾乎直不起腰的人


    :“你笑什麽?”


    他斂住笑意:


    “我笑你故弄玄虛,裝神弄鬼。”


    他冷哼一聲,將玉鐲捏在手中,隻一用力,那玉鐲便應聲斷成了兩截,被他隨手丟在桌上。


    紅衣挺直了背脊,方才他的觸動,是假的?


    她心中有所搖擺,可臉上依舊神色從容。


    陸蘇起身,屋中的燈火被他帶著微微搖擺,讓他的神色忽明忽滅,他緩步走至紅衣身旁,彎下身來,二人的距離近的唿吸可聞。


    “我竟不知,烏石國的小公主還有這般本事。”


    紅衣臉上從容不在,難怪他不信,原來他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烏石國的公主,又怎麽會掌握苗疆巫術。


    彼此都是聰明人,此時心中便是心照不宣。


    “既然知道本宮的身份,你還敢在這裏造次。”


    紅衣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瞳,想看穿他眼底的情緒,究竟恐懼占幾分。


    一分也沒有。


    他根本不畏懼自己的身份,紅衣先前猜的不錯,會在深夜夜闖公主殿的人,又怎麽會被這權勢所嚇倒。


    他究竟為了什麽?


    他伸出手抬起紅衣的下巴,臉上笑意不減:


    “看來坊間傳聞不全是真的。”


    坊間傳聞?


    紅衣也曾有所耳聞,烏石國唯一的公主,貌如天上月,溫婉如水中花,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藏,深藏於宮中。


    當初紅衣從謝必安口中聽到這個坊間傳聞的時候,就折服於民間之人的想象力。


    如今被人當麵拆穿,紅衣倒不覺得羞赧,這世上有誰能跟紅衣比臉皮?


    她昂起頭,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意:


    “怎麽,本宮不夠貌美?”


    他手上的力道變重,聲音低沉:


    “確實貌美,看來此行不虛。”


    語畢,他放下手,並在一瞬間點了紅衣的穴。


    臨走前,他熄了桌上的燭火,二人便又陷入了黑夜之中。


    紅衣隻能依稀看見他的身影漸漸走向密室門口:


    “還得勞煩公主在這坐上一會兒,我們還會再見的。”


    “……”


    紅某人幹坐在原地,他居然這般放了自己,如此狂妄,他就不怕她報複?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室,紅衣才確定他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怕。


    一個時辰之後


    紅衣腰酸背痛地緩過神來,還未掌燈,便對著漆黑的密室喚道:


    “崔玨,你人呢!”


    無人應答,周圍安靜至極。


    紅某人重新掌了燈,見桌上碎成了兩半的玉鐲也不見了蹤影。


    好個陸蘇。


    翌日


    紅衣動用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找尋陸蘇。


    可對於陸蘇,她所知甚少,甚至陸蘇是不是他的真名,她都不確定。


    看他那副狂妄樣子,就算自己不找他,想必他也會自己迴來。


    藥房中。


    正在苦思冥想的紅衣頭上被人輕輕拍了下,


    “又走神?”


    崔玨淺笑著,將手中方才理好的藥材遞給紅衣。


    紅衣接過,隨意地撿起其中的幾位藥材輕嗅,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師父可曾聽說過一個叫陸蘇的人?”


    崔玨手上的動作一頓,手下的字便驟然劃出去一道,一張藥方就此作廢。


    “誰?”


    紅衣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因為她與陸蘇不過第一次見麵,崔玨沒有理由認識他。


    可是崔玨的舉止,卻與想象中相差很多。


    “你認識他?”


    他那句誰根本於事無補,紅衣本也不是個遲鈍的人,她擋住他勉勉強強繼續書寫的藥方,繼續追問。


    陽光落在藥房之中,二人無聲對峙,他緊閉著嘴唇,看著她清亮的眼眸,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半個字。


    門外,一襲黑衣的判官渾身透露著冰冷的氣息,他看著從前的自己,垂下了眼眸,看著幹淨的地上,半個影子也無。


    他冰涼的聲音輕輕說道:


    “他是你的姻緣,紅衣。”


    屋內紅衣依舊緊緊地盯著如同化作石像的崔玨,他歎了口氣:


    “公主殿下,我確實不曾聽過。”


    “那這作何解釋?”


    她舉起手中的那張廢方,用力在他麵前晃了兩下,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隻是驚訝,公主殿下哪裏認識的陌生人。”


    拙劣的借口,門口幾乎透明的崔玨轉身出了門,不再去看紅衣。


    他沒辦法奪舍自己,也沒辦法聯係到紅衣,如今的他在這個幻境中,竟然是半分作用也無。


    崔玨捏緊了拳頭,即便是在生死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也無法改變如今的局麵。


    陸蘇和紅衣的相遇,與前世一模一樣,即便紅衣現在不記得,可她依舊在照著曾經的軌跡走,冰冷如崔玨,終於體會到了每次紅衣想要強行穿入別人的身子改變別人命運的心情。


    尤其受苦的人,還是她……


    他伸手撫住自己的心口,長長的睫毛落下濃重的陰影。


    屋內


    紅衣聽到崔玨的質問,一時有些語塞,若是這麽說卻是也說得通。


    她整日呆在宮中,何來的陌生姓名詢問。


    如何遇見陸蘇之事,她從未向人提起。


    她身上的氣焰瞬間像是被水澆滅了一般,麵對崔玨,即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判官,紅衣還是無條件的信任他。


    “師父,我昨個兒爬上屋頂去了。”


    崔玨手上的筆一頓,眼神中帶了點慍怒:


    “胡鬧!”


    紅衣含含糊糊地講述了一下昨晚的事兒,可以忽略了自己被人從屋頂上丟下來的事兒。


    崔玨聽她說完,點了點頭,道:


    “事關重大,還是先稟告聖上,夜闖皇宮,必是圖謀不軌,其心可誅!”


    紅衣原本打算自己解決這件事兒,最後還是被崔玨拎著來到了皇帝的住處。


    聽聞此事,皇上大怒,派出宮中所有兵力徹查皇宮,公主殿的守衛也加了三倍。


    紅衣自然也逃不脫一頓痛罵,不過到底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紅衣迴殿的時候,暗中便多了幾名侍衛保護。


    “小霽!有這等事,你該第一時間告訴皇兄!”


    謝必安聞訊趕來的時候,因為紅衣的隱瞞而氣惱,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不愉快。


    紅某人沒有哄過人,可她這事兒確實處理不當,她早就過了依賴別人的年齡,她一隻八百多歲的老鬼,如何會在遇到事情的第一瞬間想到尋求凡人幫助?


    “皇兄,我錯啦~我這不是看你練兵忙嘛~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謝必安臉色才好了些許:


    “你不需要學這些,皇兄自會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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