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絲毫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他似乎是歎了口氣,紅衣還未來得及周旋,腳上的力氣忽然變小了。


    完了。


    這是她腦海中最後劃過的念頭,她的身子就這樣被輕飄飄地丟了出去,在宮牆上,這裏有多高,爬上來的紅衣自然是清楚得很。


    她遙遠地看著屋頂上的那人,他與黑夜化為一體,似乎還想自己擺了擺手:


    “走好。”


    他說。


    紅某人心不死,手中不斷變化著姿勢,期待著自己的鬼差之力能迴來一些,再不行招來個鬼也成。


    可惜沒有,耳邊風聲很大,她感受到自己離地麵越來越近。


    “這都什麽事兒啊!”


    紅衣心中大喊,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像是被誰打橫抱了起來一般,緩緩落地。


    周圍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是在微熱的初夏,這裏的空氣有些冰涼過頭了。


    落到地麵的感覺很好,紅某人在地上跳了兩下,舒展了一下身子,對著周圍的空氣鞠了個躬:


    “不知是哪位大哥救我,紅衣記下了。”


    她不單失了能力,也失去了與那邊世界的聯係,她並不能見鬼。


    隻覺得,大概是隻路過的野鬼,可野鬼又如何有這個能力觸碰得到凡人呢?


    紅某人此時劫後餘生,並沒有考慮這些問題,她更在意的,是放在屋頂上遇到的那個人。


    將整個皇城翻一遍,她也要將這人抓出來!


    紅衣走後,屋簷後的人緩緩走出,看著毫發無傷的紅衣,眼底是濃重的震撼之色,方才她的怯懦難道是裝的?


    他輕輕一躍,無聲地跟上。


    紅衣並沒有直接迴房,畢竟在宮人眼中,她早就該安睡了。


    她繞到後花園,假山之後,是她幼時發現的一個密室,裏麵有著四通八達的密道,她已經試探了一半,其中一條就可以迴到她地大殿之中。


    這密室已經蒙塵許久,一眼便可以瞧見是許久未用,與謝必安商討一番之後,他們重新設計了密室中的種種機關。


    她輕車熟路地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密室


    黑衣人見紅衣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門口,他輕飄飄地往密室門口的機關丟了一塊小石子兒,不知從哪裏的草叢中飛出一支毒箭來,釘在一旁的樹上,他冷笑一聲:


    “這麽幼稚的機關,想攔住誰?”


    他隨手幾下就破除了門口的幾道機關,進入了密室之中。


    密室中有許多通道,可有人跡的就那麽幾條,他蹲下身,手指撫過地麵,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走進了其中一條密道。


    紅某人出了密道之後,並未掌燈,在夜色中抹黑往屋中走。


    黑夜中的一點點小動靜,往往也被放的很大,尤其是感官向來好的驚人的紅衣。


    她彎下身,躲過了身後捂上來的手,可惜她雖然感官過人,卻沒什麽武藝,幾下便被人束縛住了手腳。


    根據他的身法,紅衣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誰,好啊,自己還沒傳令下去,這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真是膽大包天!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暴露的好時機,屋中並未掌燈,他必然不知道,公主並不在床上。


    “你有完沒完!”


    紅衣壓著聲音,手被他抓住按在身後,他的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像一個用力就會掐死他。


    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膽子不小,據我所知,這是公主寢殿。”


    “知道你就放開我,不然我就大喊了,一起死!”


    他手上力度不減,若不是他刻意壓低的聲線,紅衣還以為他什麽也不怕。


    “你的輕功,誰教你的?這條密道,是何人所為?”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這個人怎麽這般自以為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裏的公主。紅衣腦海中思索著解決之法,她現在就像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當初玉鳴看到自己的時候,會產生做鬼真好的想法了。


    有時候確實是鬼比較便利,尤其是麵對惡人的時候。


    紅衣壓低了聲音:“大哥,去密道說行不?吵醒了公主她老人家,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黑夜中他點了點頭,抓著紅衣往密道中走。


    紅某人自知在這種時候自暴百分好處都沒有,於是她乖順地配合,密道中她布置了不少機關……


    二人到了密室中央之後,那人便將紅衣放了下來,二人終於是不在漆黑的幻境中交談了。


    紅衣掌了燈,二人的麵容在搖曳的燭光中變得清晰起來。他手中拿著一支箭羽,那是紅衣設置在屋中的機關之一,她自以為隱秘非常,上麵還淬了毒。


    不過紅衣此時卻沒心情去關注自己的機關隨隨便便就被破了這件事。


    因為眼前之人的臉,實在叫她沒辦法轉移注意力,不是因為他長得如何,而是因為這張臉,她見過的。


    陸蘇。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紅衣不知道前世他是如何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次卻是以這樣的形式。


    紅某人眼神中的情緒太過於洶湧,以至於原本打算質問一番的陸蘇被她的眼神釘在了地上,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


    陸蘇覺得煩躁,於是他舉起了手中的箭,輕輕抵在了紅衣的脖頸上,箭上的毒未擦去,隻要他輕輕一用力,擦破一點點皮膚,紅衣就會死。


    “你是誰?”


    一直被追著問的紅衣主動開口打破了此時的沉寂。


    “你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


    脖子上的力道大了一分,似乎馬上就要刺破她的皮膚。


    紅衣倒是笑了:


    “發現了我這麽大的秘密,我不認為我能活著走出這裏。”


    他眼中閃過一絲流光,收迴了箭:


    “你輕功不錯,殺了可惜,說吧,為誰賣命?”


    這種時候居然想要收為己用,不知道陸蘇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


    她拉了把凳子坐在他對麵,即便是被威脅,她渾然天成的氣勢也不減少:


    “輕功是天賦,不為誰賣命,入宮隻為求財,方才我蹲守了幾夜的鐲子被你拿走了,我不帶走點什麽實在不甘心。這密道,也是我前幾日跟隨公主的時候發現的。”


    她說的有理有據,可他眼中擺明了是不相信。。


    從未聽說做賊的,有這個本事偷到皇宮裏來。


    除非她本就是皇宮中人,她在說謊。


    陸蘇唇角有一絲玩味,他放下手中的箭:


    “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丟公主屋裏去。”


    紅衣眼神亮了下,他看著紅衣的眼神,腦海中想到了什麽,又加了一句:“你不會以為我會這般將你完好無損地丟迴去吧?”


    她自然是不可能跟他走的,她若是平白失蹤,宮中必定大亂,原本隻是不想打草驚蛇,如今好像是將自己推上了不歸路。


    她前世莫非是跟著陸蘇走了?


    紅衣腦中空空,她生怕自己的一個決定,從此改變了一聲,那她將永遠得不到真相。


    紅某人皺著眉頭,思索著究竟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率性而為,紅衣,你越活越迴去了。”


    聽到這耳熟的聲音,紅衣猛迴頭,周圍空空如也。


    她自然之道誰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既然崔玨在身邊,那她還怕什麽呢?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甚至架起了腿。


    “我不會跟你走,也不畏懼被你丟到寢宮去,你以為,在這密室之中,你勝算幾分?”


    紅某人沒了顧忌之後,完全是另一幅模樣,張狂,傲然,有來自多年為鬼留下的氣勢,也有公主之後骨子裏的傲氣。


    陸蘇見她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臉上的興致又深了一分,這屋子裏的機關每一個都已經被他解決了,她哪裏來的底氣?


    “喂,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隨便接別人送過來的東西?”


    他聽到紅衣意有所指的話,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袖口的玉鐲,其實這丫頭說謊的本事實在不怎麽樣,可他還是忍不住在意了一下。


    “浪費……”


    這丫頭確實有點意思,不過這般無力度的警告讓他覺得乏味,他正準備結束這個無聊的對峙,便聽到紅衣打斷了他的話。


    “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周圍冰涼?”


    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也很笨,這麽想著,陸蘇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因為周圍真的是一瞬間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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