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我還擁有友情嗎?寒鴉在心中自嘲地想著。一直以來,他都作為一個臉上有燒傷的醜陋亞魔的形象出現在眾人的麵前。他本身就是一個亞魔,這種基因有先天缺陷的種族就已經讓他在人類那邊飽受歧視;而他的臉上又布滿了那些可怕的灼燒後的傷疤,因此就算是在亞魔的團隊中,他也因為他的外貌而很難出人頭地……現在,他好不容易成為了這支義軍的領袖,當然不希望他的這個領袖地位被人給搶走。因此,當他發現石人對他的地位產生威脅的時候,他在氣憤的同時,心中其實也非常害怕……不,我才是這裏的首領,你們都得聽我的。


    他現在已經將石人發配到了後勤組。他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人事變動,逐漸架空石人在他們這支隊伍中的權利,最終讓他接觸不到任何人……然而在同時,他也發現,現在石人是真的再也不和自己來往了——該死,你在瞎想些什麽啊?他在心中質問自己,他現在不和你來往,明明是最好的改變……你將他的權利架空,不就是因為你不希望他在和你接觸,然後處處幹涉你的決定嗎?這明明是他當初自己的決定,可為什麽現在,他又有些後悔了呢?每當他在這間麵積並不大的基地中看見石人那獨自一人的荒涼背影,他的心頭總是會引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感情……其實也並非全然是後悔,還有某種更加複雜的感情……有些落寞,又有些哀傷。唉,明明當初都是斷掌部落的戰友,可是卻要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其實此刻在寒鴉心中出現的這番話,並不止適用於石人,在鬼攸的身上也適用。隨著石人不再和他來往,而團隊中的其他義軍戰士也更多地徹底將他當成了上司而並非自己的戰友,寒鴉發現除了斯奎爾拉德,已經沒有人願意來主動找自己談話……在他迴來之後,每個人確實都將他當作是義軍的領袖了,可是卻沒有人再將他當作是戰友。寒鴉甚至有些懷念曾經在斷掌部落中和其他的亞魔一起相處的時光了……可是,他們現在卻成為了自己的敵人。


    寒鴉知道自己已經迴不去了,他已經徹底與鬼攸他們為敵。就因為他們之間的觀念不相符合……雖然他們都同為亞魔,但是寒鴉選擇了揭竿而起,向人類發動起義;而鬼攸卻還是選擇帶領他的的部隊,繼續縮在後麵,為人類戰鬥……明明寒鴉是不想要與自己的同胞為敵的,可為什麽現在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而且現在,他不止和那些斷掌部落的士兵為敵,就連在同一支義軍中的義軍戰士們,和他的關係也非常尷尬……


    寒鴉知道,現在鬼攸他們正在千方百計地追捕他,就因為他想要與人類為敵……但是情況很明顯,寒鴉自己也看得出,其實不止他和這些義軍戰士,在隸屬於人類的亞魔部落中,也有很多的亞魔士兵對人類心存不滿……但是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逃避,或者說是忍受屈辱,而沒有像他一樣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正是因為這點,才讓那些亞魔不得不聽從人類的指令前來追殺他……因為他們現在還在人類的麾下,所以隻能這麽做……寒鴉自然也知道他們的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既然他們選擇幫助人類,那寒鴉也隻能與他們為敵。


    除了鬼攸的斷掌部落以外,寒鴉知道還有許多其他的亞魔部落也在一起聯合起來追殺他……上次他帶領自己的義軍戰士們外出到山上打獵,結果在那裏遇見了一大批亞魔士兵。寒鴉不想與他們產生正麵衝突,然而眼見他們馬上就要上山之際,那艘飛碟卻出現了……造烏船吸收了好幾個敵人,他們落荒而逃,這才讓在山上的寒鴉他們撿了一命。不過寒鴉其實並不清楚,為什麽造烏船會出現在那裏,又為什麽會對那些是他敵人的亞魔士兵展開攻擊……不過那一次,確實是造烏船救了他們一命——真可笑,明明是敵人的東西,到最後卻反而救了他們。


    而在那次在山上與敵軍亞魔的不期而遇,已經讓寒鴉發現了很多事情。他不僅在那支隊伍中看見了鬼攸,還看見了奇狼部落的首領狼吼。不過狼吼帶領的士兵,數量遠比鬼攸所帶領的士兵要多,也不知道這是出於什麽原因。不過當時他們在山下搜索,並沒有發現山上的寒鴉他們,所以寒鴉還能慶幸自己的運氣足夠好。可是,那時的情況仍然非常驚險……他知道狼吼他們差一點就發現他了。而當在那支前來捉拿他們的隊伍中看見那些斷掌部落的士兵,他的心中也湧起一陣傷感:這些人也都曾是他的戰友啊……可是,他們現在卻不得不以敵人的身份相見。從前沒見的時候,寒鴉已經明確確定,再見麵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心軟,一定會第一個帶領手下的義軍戰士們朝這些自己曾經的戰友衝過去。然而那時在他們重新見麵之後,寒鴉才發現這一切做起來是那麽困難……他根本就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那樣殘酷無情,甚至在看見那些戰友的身影之後,他的心中還是閃過了那麽一絲仁慈……畢竟,我自己也曾經是個斷掌士兵啊。他心想道。


    鬼攸和狼吼,正在率領他們各自的軍隊千方百計地抓捕他們,而寒鴉他們也在千方百計地逃脫敵人的追捕,不停地變化據點。從最初的那片偏僻荒涼的公園,到那個靠近那片山巒的化工廠,再到現在他們所待的這個地方……算下來,他們義軍的根據點已經換了三次。上次在山上看見狼吼和鬼攸他們的身影之後,寒鴉就已經知道這裏對他們來說也不安全了,當夜就立刻帶著士兵們離開了這裏,並且根據烈鴉斯奎爾拉德已經遊曆此國的經驗,找到了這片沒有人煙的廢棄農舍,在這裏安頓了下來,重新作為他們義軍的根據地。但根據前兩次的經驗,寒鴉知道這個地方他們肯定也待不長久……過一段時間他們肯定又要轉移陣地。


    “寒鴉,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夜晚,在已經入睡的營地中,烈鴉斯奎爾拉德來到了他的營地,席地而坐之後這麽問道。寒鴉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說實話,現在我這邊的情況也不是非常明朗……至於究竟該怎麽做,我也不知道了……”不過現在,他已經將斯奎爾拉德當成了整支隊伍中最能被他信任的人——他對烈鴉的信任程度甚至超過了幽狼,畢竟幽狼隻是自己一開始的戰友,而斯奎爾拉德則是他自己找來的新加入的義軍戰士。


    “我覺得吧,現在我們已經被『逼』到了不得不主動出擊的地步。”斯奎爾拉德這麽說道,“否則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被抓住。”


    “我也想要主動出擊啊!”寒鴉大聲說道。事實上,他一直都是這麽想的——當時他組建這支義軍,就是想要向人類主動出擊。“可是現在,我們依然在暗處,我覺得這麽早暴『露』也不太好。而且,我們現在也不能太過盲目地自信……”他說道,“以我們現在的力量,要公然對抗敵人的話……就算那些人類不自己上,就算對付那些亞魔,也是一個問題,更別提人類還擁有比我們這邊數量更多的*……要公然對抗他們,我們的隊伍恐怕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他這麽對烈鴉說道,也正是這點讓他現在如此苦惱。“烈鴉……陪我出去走走吧。”


    於是,在夜晚淒冷的月『色』下,兩人在兵營中散步。寒鴉想要出去吹吹夜風,好讓自己渾濁的大腦清醒一下——最近不停發生的情況,已經讓他非常煩躁了。究竟該用何種辦法才能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呢?而且還得保證我們這邊的兵力沒有太大的損失……


    “現在明打肯定是不行的了。”斯奎爾拉德說道。他們在一處兵營前停了下來,寒鴉認出那是後勤組的營地。“我覺得,我們現在必須借助鬼攸他們所不擁有的力量……現在鬼攸他們掌握了優勢,我們必須找到另一個新的優勢,才能打破現在戰力不衡的局麵。”


    “該死,我也知道啊!”寒鴉歎道,“可問題是,我們該從哪裏去找這種力量?”


    “可以利用造烏船的力量。”有一瞬間,寒鴉以為這是烈鴉斯奎爾拉德的迴答,但旋即便意識到那並非烈鴉的聲音……這個聲音比斯奎爾拉德要更加沉穩,也比他要更加熟悉。寒鴉猛地轉過身,卻發現石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後。這是這麽多天來,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此刻,寒鴉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出現了怎樣的一種感情。最終,他的臉上隻能現出一抹冷笑:“嘁……造烏船是嗎?之前我們不也試過了嗎?直接在街上發動暴『亂』……雖然造烏船是來了,可是我們也控製不了它,最後還被打得落荒而逃。”


    “不,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然而石人卻這麽對他說道。寒鴉以及身邊的烈鴉都愣住了。“什麽意思?”他愣愣地問道。


    “造烏船的程序,已經被人為更改過……”石人這麽解釋,而在他那張剛毅冷峻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流『露』,可在寒鴉的心中,這時卻是心『潮』澎湃。他不想讓石人幫助自己,他甚至不想聽石人說任何話,可他卻發現自己的注意力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了過去……是因為我太就沒跟他說話了嗎?媽的,真糟糕。“寒鴉大人,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石人這麽說道,“在我們的團隊中,就曾有先前造烏組織的技術人員。而正是他們,協助研發了造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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