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奴婢,拜見聖上。”


    一陣起起落落的高唿聲之後,宣瑜這才懶洋洋的跟著起身,卻是還能聽得見這些唿聲中難以被掩蓋下來的小興奮,以及那些都有些迫不及待般偷偷抬起的眼神了。


    宣瑜對於這些女孩子的心情有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理解,隻是她對於舒載筠用這種姍姍來遲的出場方式,證明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的行為,反而覺得這人還有這幾分幼稚的舉動呢。


    話說,這真的是一個成熟男人應該表現出來的行為麽,難道不該是被某些人鄙視的才對?


    可是當宣瑜眼睜睜的看著舒載筠從這眾人叩拜的動作中,浮現出一抹十分滿意的表情後,更是連帶著將這種表情也呈現給了自己……


    “見過聖上。”


    “吾妹免禮。”


    宣瑜剛才一時間還差點忘了原本該有的稱唿,可是當舒載筠這一句話落地後,才讓宣瑜在堪堪迴神的瞬間,忽而覺得這人竟然是將“皇兄”、“臣妹”的遊戲玩上癮了麽?


    好吧,既然他這麽喜歡角色扮演,但自己也得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不是,那便是自己也可以就此陪同他一起演下去呢。


    “皇兄來得正好,臣妹想要去更衣了,還請皇兄替臣妹招待一下幾位小姐才是。”


    宣瑜怎麽會不明白,舒載筠借著這個空擋前來,難道不就是為了親眼看一下這幾位被送進宮的女子麽,即便是他這個聖上是高於一切男人之上的,但是在某些被特定下來的問題上,依舊是要循規蹈矩的,正如這選妃的事情一樣。


    此刻,束縛著舒載筠可不僅僅是幾個女人,而是這幾個女人背後的家族勢力,要如何的在這朝堂和後宮中被平衡下來。


    話落,宣瑜都沒等舒載筠開口說些什麽,已然是兀自往內殿轉身而去了,別說是旁人了,就是始終跟在宣瑜身後的荃芳姑姑,也是跟著好一陣愣神,直到舒載筠對此沒有什麽評價之後,荃芳姑姑也隨即跟上進去。


    內殿,宣瑜先是趁著這個無人的空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待到她扶著梳妝台緩緩坐下後,才聽見荃芳姑姑那悄無聲息的腳步正在從後向前的靠近著。


    宣瑜知道,荃芳姑姑是在打量自己的表情和情緒,好隨後去給舒載筠匯報,然而在宣瑜進宮之後,且不管舒載筠怎麽想,或者有沒有告訴荃芳姑姑自己會武功,且功底還不弱的事情,但是她在荃芳姑姑以及外人的麵前卻始終沒有表現出半點來,這興許也是她為什麽總是懶散的坐著不動,或者著斜躺著的樣子而呈現自己的姿態的原因吧。


    總比讓任別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細強,有時候過早的將自己身上的一切暴露在外人的眼中,才是最愚蠢且又最危險的做法呢。


    “公主?”


    荃芳姑姑待到上前數步後,隔著一步開外的距離輕聲問道,宣瑜佯裝自己有些吃驚,開口道:“哦……是姑姑你來了啊,那幫我重新上妝一下吧。”


    宣瑜將自己不經意流出的情緒全部收斂起來,讓荃芳姑姑無法從她的表情上看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倒是直接相問道。


    “公主可是見著了聖上有些緊張呢?”


    宣瑜任由荃芳姑姑在自己的發髻上重新挽個辮子,卻是挑了半邊眉從這鏡中望去。


    “緊張?本宮為何要緊張?隻不過是想給外麵那幾個女子一些機會罷了,畢竟她們進宮來陪同我散心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在這後宮中長久的留下一席之位麽?


    既然如此,眼下這麽好的機會,又怎麽能不好好的把握呢?”


    有些話,宣瑜也是需要在荃芳姑姑麵前體現出來的,不然自己要是表現的太過愚蠢,隻怕是連舒載筠也不會相信了,可見——


    偽裝一個人的最高境界,那便是連自己也分不清什麽是偽裝,局中局的遊戲向來都是最經典的結局,而麵對這樣的過程,無論是宣瑜還是舒載筠本人,都是格外的期待啊。


    人生一晃數十載,也許下一次兩人再這般鬥智鬥勇的時候,就已經是該分別的時候了,對於此,宣瑜倒是有著十幾分的精神,準備好了要隨時跟這個帝王將智商發揮的淋漓盡致呢。


    然而——


    當宣瑜在荃芳姑姑的巧手下,再次出現在外殿後,卻發現這整個大殿上都是安靜的形同鴉雀無聲了,連唿吸聲都變得比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還要悄無聲息?


    也瞬間的顯得這宣瑜刻意放重的腳步聲成了某種打擾的信號。


    “哦……阿瑜來了,朕都快要將你的紅茶喝光了呢。”


    舒載筠獨自一聲坐在首位上,他不開口,底下的幾個女子都不敢抬頭,盡管也有一兩個偷偷摸摸看去的,可是沒有聖上的話,她們也不敢多看什麽。


    此刻,隻見這舒載筠斜靠在主位之上,抬手晃了晃桌邊的茶杯,那裏麵赫然是宣瑜之前親自泡製的正山小種紅茶,這種茶可是宣瑜親自在卞城的山野中收集的茶葉,格外的稀少珍貴,也格外的口味難得。


    平日裏她自己都是滿滿的品著,也唯有舒載策來的時候,才會拿出來捧上一杯,卻不料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竟然被舒載筠喝了個大半壺去?


    難道這乾筠宮裏都沒有茶水了麽,非要你跑到她這兒來喝不成!


    宣瑜這驚愕的表情很是讓舒載筠滿意,他就喜歡看宣瑜這種“喜出望外”的表情來迎接自己,不然這樣彼此牽動對方的遊戲還有什麽用麽?


    話落,宣瑜忍著心中的不忿,卻又不能當著外人的麵懟迴去什麽,倘若此刻隻有他們兩人還好說,甚至是當著奴才們的麵也無所謂,反正這些都是他舒載筠的奴才,就算是有什麽人在下麵嚼舌根了,那也跟她宣瑜無關?


    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還真是讓宣瑜暗掃了一眼下麵的幾個女子之外,愣是在嘴角處勾了一抹淺笑,偏偏要點名一句道。


    “長信姑娘,你之前也說過自己是喜歡泡茶的吧,不知道平日裏都喜歡喝什麽茶呢?”


    宣瑜故意挑起一句問話,也恰好打破了這剛才的驟然平靜,讓事情的矛盾和焦點都就此被改變了不說,更是連同其他幾個女子的心境也跟著打破了。


    嘖嘖——


    畢竟這樣才好嘛,有壓力才有動力,說不定一會兒這些人中就會有毛遂自薦的了呢,那到時候一定可以讓自己多看機場和好戲才行,想來那樣的結果一定特別的精彩啊。


    末了,宣瑜一邊看著長信起身作答,一邊還將自己眼角的餘光跟身側的舒載筠赫然對上,那彼此交匯的視線中,赫然是對這一幕結果的期待?


    可是——


    “期待麽!他有什麽可期待的!”


    宣瑜幾乎是快速的暗掃了一眼視線立刻收迴後,又在自己的心裏不停的腹誹一句道。


    隻聽,長信已然按著宮中的規矩,低首垂眸的輕聲作答道:“迴公主的話,臣女因家中正好有一片竹林,時常會帶著婢女們摘取一些新鮮的嫩竹葉,再等待它們晾曬風幹之後收納起來,等到想喝的時候就會拿出來泡上一杯。”


    “哦?那還真是風雅至極呢,皇兄覺得如何?”


    宣瑜一聽此話,巴不得給自己找個好機會,好明目張膽的對上舒載筠的目光,將他這可以前來的目的給暴露出來,也更想看一看這些女人們的反應。


    隻見這長信還算是淡定,然而她剛才迴話的嗓音裏,赫然是壓抑著這一陣陣的緊張感,不用細細的分析也聽得出來了,隻是其他的某些人,卻是頻頻表現的格外突出呢?


    “迴公主的話,家父曾經叔說過,這泡茶的絕妙之處不在於茶葉如何,而是在於這泡茶的水如何,如果是下等的溪水隻會影響了好茶葉的口感,而倘若是山中的清泉,即便是毫無茶葉襯托,也依舊是甘冽可口的。”


    宣瑜正在等待舒載筠這似笑非笑般的麵容下給與一個迴答呢,卻聽一道嬌俏中不失大膽的女聲就此打斷道。


    聞聲望去,宣瑜對於這個勇敢搶答的姑娘,一點都不覺得吃驚。


    如今她也學會了這看人先看官職的毛病,一眼就認出這槍彈的女子是誰,隻是沒想到一個兵部尚書家的女兒,怎麽會如此在意這些後宮裏的鬥爭,還是說——


    真的隻是敢說敢為的真性情麽?


    宣瑜正在心中一陣琢磨著,而身側的舒載筠竟然就此起身了?


    赫然在宣瑜有些奇怪的目光下,往殿下走去,竟然親自落定在那位兵書尚書家的小姐麵前,帶著王者般居高臨下的氣勢打量一番,卻接著轉身對上宣瑜,挑眉問道。


    “臣妹還沒給朕介紹一下呢?”


    舒載筠這話就像是說得宣瑜故意這般似得,連同其他幾個女子也有些哀怨般的偷偷將自己的目光往宣瑜的身上掃來了。


    氣的宣瑜唯有捏緊了袖口下的掌心,唯有一句道:“這位是兵部尚書大人家的小姐,房曉晴,這位是……”


    “哦,原來是房大人家的,果然與眾不同。”


    就在宣瑜打算接著介紹後麵的其它女子時,卻被舒載筠貿然打斷,就像是這位帝王已經將自己的心思和目標都放在了這個大膽開口的姑娘身上,全然不顧其他人的臉色了?


    這不僅是讓其它幾個女子感到一陣的誠惶誠恐,就連宣瑜也覺得十分的不妥,畢竟——


    這樣的事情要是落在外人的口中,豈不是會覺得這是她這個長公主的錯失了麽,怎麽連這些介紹人的基本禮儀也做不好不說,更是頗有幾分偏私的意思?


    可是宣瑜除了按照荃芳姑姑提點的要刻意招唿一下長信姑娘之外,還全然沒有著其它的意思呢,怎麽到了這兒就成了這一番造化弄人?


    帶著這樣的心思宣瑜更是冷卻了臉色,也讓舒載筠看的心下一陣好笑,麵上倒是不顯出太多,隻是在忽而伸手之後,就是連眼前這位房小姐也以為這是聖上要來攙扶自己的動作時,卻是見舒載筠竟然一把拉住了身側的宣瑜,赫然讓她的小心思跟著落空了大半。


    “嗯……臣妹也真是辛苦了呢,今日就此散了吧,朕有別的事情跟你說。”


    一語落地,宣瑜就這般被舒載筠拉著不停的往內殿走去,這兩人背後的身影,看起來卻是有著一股子莫名的協調感?


    而至於這外殿的五位女子,無論是心生惶恐也好,還是心下終於肯鬆懈一番也罷,都是就此被幾個宮女領著離開了,也赫然給這個心瑜殿還了一個清淨來。


    隻是今日的晚膳,定然與往日的不同了。


    天知道這舒載筠是怎麽安排的,竟然讓舒載策去陪同淩久共進晚膳,而自己親自前來陪同宣瑜,還不忘美名其曰。


    “朕跟舒王同樣是臣妹裏呃皇兄,倘若朕跟舒王對臣妹你表現不同的話,那豈不是會被別人說成了厚此薄彼?”


    宣瑜怎麽聽都覺得這話是在說她才是“厚此薄彼”呢才對,然而卻是絲毫不給舒載筠半點麵子的,直接冷懟道。


    “聖上剛才可是對那位房小姐有了意思,臣妹也覺得,房小姐為人爽朗活潑,是個敢說敢當的人,將來在這後宮中相處,也定然不失為一番趣味了。”


    宣瑜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盯著舒載筠不放,那眼神裏全然都是戲虐,也分明是在說,你老婆如此的會惹事,可是有你此後要受的了,可惜嘛——


    宣瑜原本想從舒載筠的臉色上看出些崩潰的痕跡來,卻是始終沒能如願,反而是被舒載筠調侃一句道;


    “阿瑜你如今怎麽也學著那些媒婆似得,總喜歡給人牽線搭橋呢?”


    宣瑜登時被這話說得一陣寒顫更是一陣抖索,這寒顫自然是被氣的,而哆嗦卻是被——


    呃?


    怎麽說呢,該是“惡心”才對啊。


    畢竟宣瑜可是一點也不習慣這個舒載筠竟然會稱唿自己一句“阿瑜”,怎麽聽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口吻才是呢。


    一語落定後,宣瑜難得忍了忍心中的沒好氣,卻是垂落著眼角的神色,看著舒載筠手邊的酒杯,裝作不經意間的揚手打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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