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散落了的是一地的宿命時,誰也無法從中判斷這根源和致命的奢求到底是些什麽了?


    是內心裏始終存留裏的承諾,還是這命中注定的相遇,仿佛再沒有了什麽交織在一起的畫麵,有的隻剩下已然不會再去輕易相信別人的心。


    無論是怎樣的年齡,無論是怎樣的經曆,總是會在某一個時刻忘記了這樣的存在,那些耳邊說過的話也就如此過去了吧,相信似乎真的成了一件難以做到的事情。


    有時候我們甚至連自己也無法相信,又怎麽會做到平白無故的相信別人,將內心裏真正渴望和需求的事情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這原本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更不要說承諾這種幼稚的遊戲了。


    仿佛隻是小孩子們過家家是才會被提出來的話題,什麽相信和承諾都不過是口頭之言罷了,唯有在那些深夜裏無法安睡的失眠才是體現自己內心孤獨寂寞的唯一真諦。


    連同過分安靜的夜色也終究是會在黎明時刻遠去自己這顆沉默的心,然而安靜的夜晚裏,無論怎樣的困覺,卻又無法舍得睡去,隻因為這樣的夜啊——


    倘若沒有了自己的陪伴,那又該是怎眼的孤單寂寞呢?


    宣瑜從來都不相信,淩久是真的會對她有著什麽無法割舍的感情,當年的他,出現的莫名其妙,走的更是莫名奇妙,甚至在青鬆派內的存在也是如此。


    迴想那些昔日還殘存在腦海裏的一些畫麵,頂多算得上是年少的玩伴而已,盡管宣瑜此刻依舊還是個年少的姑娘,但曾經的往事卻怎麽看都像極了上輩子發生的。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你喜歡跟舒載筠進行交易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淩久,我告訴你,想要束縛我,從來都沒那麽容易!”


    宣瑜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而此刻被逼急的她,也從來都不會吝嗇自己的狠話。


    咋聽如此——


    淩久卻是了然一笑,更是在心裏篤定道……


    “沒錯啊,沒錯!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阿瑜!這才是那個自己一直都認定的女孩,從未改變過,也從未放手過,隻可惜……”


    當時間的流轉不再停歇的瞬間,誰也無法迴頭去看著那些往事進行無謂的解釋,畢竟我們都知道,即便是再美好的解釋也始終無法迴頭了。


    或者眼前有座冰山雪地會被等著攀越,可人心到底不是冰山一般終究會有一個高度,或者也會隨著溫度的增加還降低攀爬的難度,可一旦跨越了那樣的坎坷,我們可以看得見冰山的另一麵還是冰山和雪地,卻未必看得清人心的另一麵到底是人心還是獸麵?


    自從青鬆派被滅門之後,宣瑜對這樣的感覺更甚了,尤其是在連同魏影也死在了這樣的事情之下,宣瑜一味的想要躲避,卻又不曾真正的澆滅內心的怒火,此刻竟是全然被淩久給激發了出來,但是——


    “阿瑜啊阿瑜,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不是麽?跟著那個舒載策,我都要誤以為你是個乖乖女了呢。”


    淩久這一番調侃而又充滿戲虐的話這般堪堪落在了宣瑜的耳邊,明明是近在咫尺的眸光,也明明是早已認識的兩人,可到了此刻,竟是誰也無法從對方的眼中看清楚彼此的內心裏,到底有著怎樣難以被確定的真實想法?


    再沒有曾經年少的單純,也再沒有年少那顆去追逐單純美好的心,曾經被燦爛陽光拂麵的笑容早已成了某種無法跨越的負擔,無數個閃過心頭的想法,最終成了對生活,乃至對生命的妥協,更別提這樣的算計和陰謀。


    那些利用和背叛,那些無情和冷漠,早已讓宣瑜的心就此冷卻到了徹底,什麽感情,什麽舊日的情誼,都不過是用來騙人的借口。


    “你說得對,我從來都不是什麽乖乖女,所以……”


    “砰!”


    當宣瑜反手將袖口裏藏著的匕首就要揮舞在淩久的脖頸上時,這窗柩外堪堪射進來的一隻箭羽也就此滑過了淩久的側臉,也不著痕跡的滑過了宣瑜的手背。


    “砰啪!阿瑜!你沒事吧!”


    隨著這箭羽落下的,自然是舒載策的驚唿之聲,他原本在窗柩外估算好的距離,卻是因為宣瑜這忽而抬手的動作而誤傷了她的手背,此刻看著那一道紅痕下正在冒出點點血珠,驚得舒載策顧不上其它的跨步上前,一個轉身懷抱,赫然將宣瑜拉開了淩久的桎梏——


    “沒事!”


    宣瑜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原本就不是什麽大傷口,而此刻更加重要的事情該是怎麽跟舒載策解釋才對吧?


    然而——


    “西北王駕到,本王有失遠迎啊,隻是沒想到這西北的王爺都喜歡做這梁上君子,難道是覺得我們國都的地界無法容納的下您這尊貴的身體不成?”


    舒載策一改平日裏的溫和,赫然冷眉對上的眸光下,滿滿的都是質問和隱忍不發的怒火,更不要說那始終握在手中的長劍,眼看著就要被舉起了。


    宣瑜的一隻手就此被舒載策用手帕包著握住不放,這樣親密的動作一點不都落下的被淩久始終注視不放,直到——


    “嗬?我原本以為這長公主該是在國都皇宮內院裏好好休息,也好等著本王親自求娶迎親的,可是不知道是否是當今聖上照顧不周,還是舒王殿下你別有隱情,竟然……”


    淩久可不是怕事的主,比起那些熱鬧的是非,他似乎有著巴不得將事情鬧的越發,越複雜的心情似得?


    此刻,淩久更是直直的迎上舒載策的冷眉眼神,也一點都不錯開的反問道。


    想來,此刻宣瑜的身份到底是被舒載筠對外冊封的長公主,無論是宣瑜自己怎麽也不肯接受和承認,還是舒載策在心中無法掩蓋對此的傷痛,但事實到底都是事實。


    似乎連昨日還殘留在口中的陪伴,此刻都成了一種無法泯滅的傷痕,正如這手背上還滲著血珠子的痕跡一般。


    “喲嗬?大晚上的,這裏可真是熱鬧啊?原本這聖上隻是吩咐我去接公主迴宮,眼下看來,倒是省了我多跑路的功夫,正好將三位一起請進宮了呢。”


    屋內的氣氛已然是降低到了零點,而這姍姍來遲的辰嘉樹,更像是故意在外麵看了一出好戲似得?


    臨到此刻才上場的他,不緊不慢的輕哼一句,倒是一點都不比這兩位王爺的架子小呢,可見辰嘉樹這位大統領的地位也不低呀。


    事已至此,宣瑜知道自己是無法逃脫出這些人的掌心了,如今比起自己再怎麽尋思著要離開的結果,倒不如進宮去跟舒載筠好好的交談一番,誰知道誰會需要些什麽,即便是上一刻剛剛作出的決定,也會在下一刻遇見了更好的條件時進行改變——


    瞧吧,這些就是人心所向,人心難測的結果。


    念及此,宣瑜當先橫眼一掃,冷冷開口道:“看來這大晚上的你們都喜歡夜遊呢,那還請恕我不就此奉陪了,若是你們喜歡這間屋子,大不了我讓出來給你們就是。”


    話落,宣瑜連舒載策的手掌也跟著甩開,就要往外走去,卻被門口的辰嘉樹抬手阻攔住,隻見辰嘉樹不過是對上宣瑜那冷然的眸光無奈一笑,卻是隨即衝著裏麵的兩人接著一句。


    “兩位王爺,你們該不會真的要在此處過夜吧?”


    舒載策早已在宣瑜甩開自己掌心的時候大變了臉色,而淩久也在辰嘉樹現身後就始終凝固著一抹看不清楚的複雜笑容,此刻這兩人倒是難得一致沉默的皆往屋外走去,隻是——


    任由誰的目光從宣瑜的臉上滑過,都被她給避開了。


    直到房門重新被闔上,屋裏屋外的人都是一陣歎息,而宣瑜隻是狠狠地扯下手上剛剛被匆忙包紮的傷口,仿佛要牢牢地記住這樣的傷痛。


    有時候正是因為生命裏出現的一切讓自己太過感受不清,所以才會故意在傷口上灑下一把致命的毒鹽,好在虐待自己的同時,也要讓這樣的感覺始終跟隨著自己才好。


    沒有誰會真正的對此感到輕鬆,也沒有誰會真正的放過對目標的追求,可無論每個人的目標是什麽,都隻會牽扯上別人,侵害了別人的權益的同時,隻會一味的來滿足自己。


    到底怎樣的對錯才會有著這樣的選擇,又到底是怎樣的結果才會讓這一切變得如此的難以接受。


    宣瑜躺在床上,全然沒有了睡意,甚至連被破壞的窗戶也懶得闔上了,唯有盯著窗前被流瀉進來的月光就此發呆般的望著,手背上的紅痕已然幹涸了血口,也被那點滴的星光籠罩住了本身的可怖。


    直到自己的眼簾再也撐不住這樣的困倦後,宣瑜才不由得沉沉睡去,卻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忽冷忽熱的好一陣難受,等到她再無這樣的感覺後,卻是陷入了深深地昏睡之中。


    ——


    “怎麽會這樣?”


    “還不都是你!”


    “這怎麽能怪我?我可沒有想要傷害阿瑜的意思,要不是你忽然射箭進來,又怎麽會傷到她!”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為什麽要擅自闖入!”


    “好了好了……你們倆到底還要吵到什麽時候去,我要給阿瑜喂藥了!”


    “給我!”


    “我來!”


    翌日清晨的屋內,宣瑜早已昏睡了過去,等到舒載策在外麵敲門許久也未曾聽見裏麵的動靜,他迫於無奈的推門而入,卻不想看見了屋內的一幕。


    敞開了一夜的窗戶,是他們所有人的疏忽,而床上連外衫都沒有退下的宣瑜則是陷入了昏睡之中,觸手之處跟是一片的滾燙,隨即才有了這屋內三個男人的吵架畫麵——


    嘖嘖,還真是百年一見啊。


    “我說你們倆個也消停點吧,阿瑜很明顯是因為昨晚上的著涼了,外加上手上的傷口沒有被及時的處理所以才會如此嚴重,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快點好起來,至少能好一點後,我就將她送進宮中,然後讓太醫好好的給她治療才行。


    不管你們到底在爭鬥些什麽,至少阿瑜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吧,我想這一點你們倆位王爺應該都沒有什麽意義嘍?”


    難得此刻的辰嘉樹成了這調停兩人紛爭的中間人,如此一番話後,舒載策當先一陣心裏自責,忍著心頭的無奈兀自讓開一步,站在宣瑜的床頭,始終含著一抹愧疚的目光盯著床上還在因為發燒而昏迷的人不放。


    見此,淩久也不得不退讓幾分,任由辰嘉樹端著藥碗上前,而自己就這樣站在床尾始終緊盯著這床邊的一舉一動。


    然而這些人要是早就如此的話,又何必讓宣瑜遭此一罪呢。


    ——


    皇宮,乾筠宮中,丹參公公將手中的書信緩緩呈上的時候,舒載筠隻是略帶抬頭掃了一眼那書信的封麵,隨即就略顯情急的放下手中的禦筆,不等丹參公公雙手捧上,就已經起身接過了,那書信的封麵赫然是辰嘉樹的字跡,而舒載筠自然是著急的等待著他的消息。


    卻不料——


    這心中的內容卻並非讓他感到安心,不僅不安心,反而還更加操心了!


    “傳旨!”


    “聖上?”


    “……”


    舒載筠盯著手中書信上的內容,在看見辰嘉樹匯報說宣瑜竟然因為淩久跟舒載策的打架而受傷昏迷,目前還在治療之中的話,瞬間就是一陣冒火著急。


    可是當他赫然喊出了這樣兩個字後,卻又將“傳太醫去看病”的後話給無聲的咽了迴去。


    仿佛剛才的一時衝動還不是舒載筠身為帝王的模樣,唯有這三思而後行的種種克製才是。


    “聖上?”


    低頭鞠躬的丹參公公還在等著這舒載筠的後話,卻是半晌不見有什麽動靜,隻好無奈的抬頭望去,這才見這龍椅上的男人的臉色正在變幻莫測。


    “罷了……”


    舒載筠幾經猶豫後,終是擺擺手,算是無聲的撤掉了剛才的情急之言,卻是忽而抬手,快速的寫了一封迴信,交給丹參公公,吩咐道。


    “立刻送出去!”


    “是,聖上。”


    待到這丹參公公捧著信件極速離開後,舒載筠一個人看著這偌大的禦書房,卻是內心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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