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還沒準備好嗎?去玩了就沒租不到鞋子了。”


    “好啦!馬上就好啦!”


    “快點兒,都等你半個鍾頭啦!我和肖冉先走了先走啦!你一會兒自己跟上!”


    李鳳霞站在樓梯間,衝宿舍喊道。


    “別——等等我,我上個廁所就來!”


    “我們先走了!”


    李鳳霞不管不顧,說完拉著肖冉,


    “肖冉,我們先走!”


    “我們不等等小蕊嗎?”肖冉遲疑地說道。


    “不用等她,她就這樣,你越是等她,她越拖拉!”


    事實果然如李鳳霞預料,兩人剛到樓下,拖拉了半個鍾頭的室友已經追了上來。


    一隻手整理未全幹的頭發,一隻手提著褲子,看樣子像是剛從廁所跑出來。


    追上兩人後抱怨道:“你們怎麽不等我啊!”


    “都等你多長時間了,咱們就是去滑個冰,你這又洗頭,又打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聯誼呢!”


    李鳳霞抱怨道。


    “哎呀,我這不是兩三天沒洗了嘛,頭發癢!”


    “要不是你們非得讓我來,我都不來了,那麽遠還得走過去!”董蕊不情願地說道。


    寢室裏麵六個人,平時以京城本地人高雪琴為中心,組織活動都是高雪琴負責的,但是自從高雪琴交了高年級學長男朋友之後,就不怎麽跟她們這群室友出去玩了。


    “是我非讓你來啊?話怎麽那麽多!”李鳳霞一點不留情麵。


    肖冉則是討好的從包裏掏出幾塊豬油糖遞給室友,“小蕊,吃糖嗎?”


    “不吃!”


    被室友拒絕的肖冉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麽,又把豬油糖塞迴包裏。


    這豬油糖是奶奶裝包裏的,她一直沒舍得吃,現在雖然條件好了,但是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她想要吃一次豬油糖是很難的,每次能吃到豬油糖,都要開心好長時間。


    八十年代大學還沒有紮堆,也沒搞什麽不同校區,分校,附小,附中等矩陣陣列,北郵的老校區在海澱,距離什刹海隻有幾公裏。


    沒有共享單車,大學生也不像後世的大學生那樣買得起自行車,電動車,在大學能擁有自行車相當於後世開車去上學了,在京城也隻有一些本地學生才有。


    大家出門玩,都是靠十一路公交車。


    肖冉第一次和同學出門,還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將之作為離開姐姐幫助,走向獨立的一個起點,鼓起勇氣給自己打氣,


    “肖冉,你一定行的!”


    三人結伴出了校門。


    校門口西土城路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帥氣的桑塔納,一個米色外套,黑色長靴,打扮時尚港台範兒的高挑女人,倚靠在車旁。


    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不少男大看到這麽打扮時尚的美女,路過時止不住地往女人身上瞟,還有人已經走過去,故意假裝路過再倒迴去。


    路過時,聞到女人身上的迷人香味,不禁沉醉。


    不過,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搭訕的,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女人身後那一輛桑塔納。


    即使不懂車的人,也知道能開這樣車的人,非富即貴,說不定就是哪個領導家的女兒或者兒媳,直接上去跟人搭訕,弄不好就鬧出笑話。


    “桑塔納,好有錢啊!”


    “衣服也好好看!不知道在哪裏買的?”


    “內地肯定是買不到,應該是外國貨!估計也不便宜!”


    肖冉的兩個室友也被路對麵的女人吸引,喜歡漂亮女人的不止是男人,女人更加熱情,尤其是喜歡對比同性於自己的某個部位和穿著打扮,寄希望於自己也能從中得到進步。


    正在兩個室友看著對麵的美女,低頭看著腳,看看腳上的小白鞋,羨慕嫉妒的時候,卻驚詫地發現,對麵的美女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小冉!小冉!——”


    美女踩著高跟皮靴,穿過並不寬的馬路,朝對麵走來,還衝著三人揮手!


    “姐姐,你怎麽來了?”


    肖冉背著自己的小包,站在原地,看著向自己奔赴而來的姐姐,有開心,也有失望。


    表情像是一個準備離家出走的孩子,被家裏人逮住時的窘迫。


    肖紅沒有給妹妹拒絕的機會,招唿道:


    “你們兩個就是肖冉的室友吧,我是小冉的姐姐,肖紅。”


    肖紅禮貌地伸出手。


    董蕊和李鳳霞看著對麵打扮精致的女人,自己與之一比,就像是兩隻醜小鴨一樣,尤其是一陣香風飄來,更是充斥著奢華高貴的感覺。


    “額...額...肖冉姐姐好!”


    “肖冉姐姐好!”


    兩人緊張地聲音都是顫的,比第一次讓老師在大課堂叫起來當著上百號人迴答問題還要緊張。


    “叫我肖紅就好!”


    肖紅的笑容如沐春風,讓兩個沒有進入社會的孩子感覺到無比親和,不由得生出親近感。


    “走吧,你們仨上車吧!”


    “啊???”兩人驚訝道。


    “你們不是說要去公園玩嗎?我送你們過去!”肖紅笑著說道,邀請兩人上車。


    “肖紅姐,不用了,北海公園不遠的,我們走路過去就好了,不用麻煩你了。”李鳳霞客氣地拒絕道。


    “上來吧,我正好順路,送你們過去不耽誤事,上來吧!”


    肖紅熱情打開車門,兩個女孩盛情難卻,坐到了後排,然後好奇地打量著這輛十幾萬的車,兩人的家境都一般,這還是第一次坐轎車,感覺一切都是新鮮的。


    舒適的座椅,好聞的皮革味,能升降的窗戶......一切都是那麽讓人好奇,尤其是坐在裏麵看外麵路人的感覺,像是在享受無數的羨慕與仰視一樣,即使隻有一會兒,也是那麽讓人陶醉。


    肖紅看出到妹妹咬著嘴唇,作為親姐的她,一看就知道妹妹是有些不高興,心裏知道是什麽原因,於是解釋道:


    “嫌棄你老姐我打擾你?”


    “不是!”肖冉的聲音細若蚊蠅!


    “你還真誤會我了,我沒你想的那麽閑,還真有事,你姐夫前陣子不是又在什刹海買了棟院子嘛,我本來是來看院子的,這不正好想起你們今天出來玩,也就順路捎你們一程。”


    肖紅的解釋似乎讓天真的肖冉姐姐真得隻是順路,臉色好了不少,反而還有些誤會姐姐而不好意思。


    北郵和北師被夾在二環和三環之間,黑色桑塔納快速行駛在寬敞的道路上,北海公園恰好和什刹海相連,位於南鑼鼓巷的西南方向。


    路上,肖紅不經意地問了兩名妹妹室友是哪裏的,和大致家庭情況,為了不太冒犯,沒有仔細地詢問,隻是了解了個大概。


    而肖紅也確實像是如她所說,隻是順路,將三人帶到北海公園,給三人買了點零食,塞給肖冉一百塊錢之後,交代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肖冉,你不是說你家是閩省的嗎?”


    “原來你家這麽有錢啊!”


    兩個室友像兩個好奇寶寶一樣,向肖冉打聽消息。


    “不...不是的....”


    “我們家沒有錢 ,很窮的!”


    “是我姐夫!”


    肖冉沒什麽心眼,向兩名室友講述了自己姐姐和自己姐夫的故事,和自己跟奶奶是如何來到京城的......


    兩名室友聽完之後都大為震撼:


    “你姐夫這麽好?!!!”


    “知青時候認識的!還給你姐帶到京城安排工作!還幫你們落戶口,買房子?”


    不怪兩人羨慕,在失業率居高不下的年代,北郵的高材生,想要在京城有工作並落戶也是不容易的,更別提出門還有小轎車開著,這得什麽神仙姐夫?


    “好羨慕啊!你姐姐去哪裏當的知青,怎麽和姐夫認識的?”


    “你這姐夫也太好啦了吧,我怎麽沒碰到?”


    兩名室友一臉羨慕,已經腦補出京城大少跟鄉村灰姑娘因緣際會擦出愛情火花,不顧家族阻攔,為愛奔赴的故事。


    ......


    京戲家屬院,陳澤閑來無事,坐在沙發上曬太陽喝茶看報紙。


    看見肖紅推門進來,黑絲,長靴,小披肩,打扮地十分精致,甚至有些過於精致,甚至可以說有些風騷了。


    “你打扮這麽好看,是去幹什去了?”


    “額去石圪節公社找胡德祿弄了個時興發型!”(劃掉!)


    男人是包容的,不論是性感,風騷,或是清純,可愛的都來者不拒。


    看到自己女人打扮的這麽精致,陳澤覺得手中的報紙頓時變得乏然無味!


    陳澤發下手中的報紙,肖紅正在脫高跟皮靴,轉頭,四目相視。


    空氣中頓時變得有些燥熱!


    陳澤看著肖紅脫了一半的高跟皮靴,還有大腿上的油亮反光黑絲,起身貼近說道:


    “靴子別脫!”


    “你先別動,我有事,等等我!”


    半個小時後,客廳、臥室、地麵一片狼藉,散亂的衣服,破碎的布料,從門口延伸到臥室。


    陳澤躺在床上,撫摸著肖紅放在自己胸口的纖纖玉手。


    聽肖紅講述今天的故事。


    “照這麽說,你是去給小冉撐麵子了?”


    “嗯!”肖紅像是乖寶寶一樣,高大的玉體,蜷縮在陳澤身旁。


    “你這妥妥的伏妹魔啊!”陳澤感歎一聲,“小冉都那麽大了,孩子有自己想法了,你還天天跟賊一樣盯著她,讓孩子怎麽成長?”


    肖紅雖然不知道扶妹魔是什麽梗,但是能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說道:


    “我不管,肖冉這孩子從小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還是奶奶帶大的,奶奶又是個好心腸的,我這個當姐的要是不看緊點,肯定是要吃虧的。”


    “爹娘不在了,我這當姐的,可不得又當爹又當媽?”


    陳澤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對於孩子的教育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有的家長不想孩子成為自己,有的家長希望孩子成為自己想象的模樣,有的家長對孩子放棄治療聽天由命......


    肖紅明顯是那種希望妹妹成為自己想象中模樣的家長。


    她本身是一個情商很高,性格外向的人,她也想試圖將妹妹變成這個模樣,並且更加的優秀,超越自己。


    因此,在教育上甚至有些揠苗助長,不看重因材施教,一意孤行。


    對此,陳澤也沒有辦法,隻能吹吹枕邊風,平時給孩子一些幫助。


    在他看來,家裏的幾個孩子,還有一些小輩,無論怎樣,隻要不是大奸大惡,都不算長歪。


    人生的意義是什麽,誰都說不清,那是很複雜的哲學問題,能開開心心的活著,每天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珍惜時間的美好,就是好的。


    ......


    北郵女生宿舍,趁著肖冉去水房接水,幾個室友頭碰在一起,竊竊私語。


    “照你們這麽說,肖冉她家其實是特別有錢?她一直在裝窮?別逗啦!”


    高雪琴一臉不信的說道,一個人的氣質是改變不了的,窮人家的孩子,和城裏的孩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同。


    就像是東北人和京城孩子,走到哪裏都會被人聽出來口音。


    “真的,你是沒見肖冉她姐姐......”


    “門口那輛桑塔納,什刹海的院子,還有東城,大柵欄...那個叫什麽樓的飯館,聽說還挺有名——”


    “東城...大柵欄?是迎仙樓?”


    “對對對!就是迎仙樓,肖紅姐還說要請我們去吃飯,我們沒去。”


    李鳳霞和董蕊今天可是大開眼界,漲了見識,不但坐了小汽車,還見到了獨棟的大院子。


    “迎仙樓是肖冉家的?”


    高雪琴是去過迎仙樓,是她前男友帶她去的,貴賓包房的飯菜動輒幾十上百,現在發現竟然是寢室貧困生家裏開的。


    ......


    “什麽?煤球生寶寶了?”


    “生個屁的寶寶,煤球是公的怎麽會生寶寶!”


    陳澤拿著奶瓶,給巴掌大的小家夥喂靈泉水,一旁外甥李瑞龍和陳花花好奇地蹲在地上,小手賤得一會兒碰一下。


    粉嘟嘟的小家夥,剛出生沒多久,是煤球的獨子。


    可能是從小飲用靈泉水的緣故,又或者什麽其他原因,配種這麽長時間,試過許多的方法,甚至請了京城有名的獸醫,但兩年下來,卻隻誕下這麽一個小崽子。


    這讓陳澤不禁多想,自己雖然沒結婚,但這些年和肖紅也沒少忙碌,可是卻也是一直未有子嗣,是不是也是這方麵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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