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畢竟不是鴛鴦或是比翼鳥,隻要互相愛慕便可在一起長長久久,直到時間的盡頭去。許舟不知曉這個道理,母親秦氏知曉他和那關玉之女關月的事情之後,又讓其跪下,並且狠狠的給了他一耳光。


    許舟最近是懵懵的狀態,仿佛自己的耳目都被堵上了一般。土匪都知道的劍俠關玉,自己長了十幾年卻未曾聽說過。關月這個雲夢澤第一俠女,他居然也聞所未聞。關於關家的事情,這一片百姓都是津津樂道,但自己卻從來沒有聽聞過。而且最近,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向母親下跪了。並且這是秦氏第一次打自己。在印象中,自己便是整個許家的寶貝,摔也摔不得,是被寵溺的一個極致。


    即使母親那般討厭舞刀弄槍的行為,也是服從了自己,讓自己學習槍棒刀劍,還專門請來師傅教導,花大價錢買來心儀的寶劍。


    可現在,一切都不是夢,都是真實的不能夠再真實了。許舟跪在自己父親的靈位之前,臉上那道掌印還火辣辣的灼燒著,這一巴掌,打得是絲毫不留情。旁邊,秦氏也在跪著。


    “你!說什麽也不能夠娶那個關家之女過門!”秦氏氣得聲音顫抖,仿佛想起了往日的一些畫麵。


    “為什麽?母親?那關月一股正氣,實為女中人傑,再者說,她將祖上的八把名劍都做嫁妝,還主動與孩兒踢起結親一事,這是孩兒多大的福分呐?”


    “你!你莫不是要氣死我才能罷休!”秦氏臉色鐵青。“說不能就不能!要是非得問個原因,你就拜拜你那死去的爹罷!”秦氏憤怒的說到,險些又將手掌揚起。


    “為什麽?怎麽和我爹又扯上了關係?娘,您以前可是很講道理的啊!”許舟不明白,自從那次出行遇到關月之後,母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活生生的不講道理。


    “為什麽?你聽好了舟兒!她不是別人,她是你的殺父仇人的女兒!”秦氏說完便落下眼淚,開始看著那個靈牌發愣。


    “娘!您瞎說什麽呢?爹他不是患病而終的麽?怎麽又和這個從來沒聽過的關家有了聯係?”許舟是滿麵疑雲,著實不敢相信。偶遇的一個一見鍾情的女孩,居然就變成了殺父仇人的女兒,這情況撂給誰誰都不信。


    “若不是娘這些年來封鎖消息,以減輕你心中的仇恨,你這脾氣定要去找關家報仇,到時候隻怕是……”秦氏掩麵哭泣。


    “娘!事情您隱瞞我十幾年了,但前幾日我在村中問過,這一片可都對關家父女的事跡讚不絕口呢!我現在如何也不敢把壞人和關月聯係到一塊去。”許舟說著,對父親的牌位磕了三個響頭,便轉身出門去了。


    “你去哪?”秦氏伸手要阻攔。


    “娘!孩兒不願將上一代的仇恨強加到這一代,關月是無辜的,我也是。”許舟閉著眼睛說到,生怕看到母親那絕望的表情而後悔。


    轉身出門去,馬車未備,隻拿一柄長劍,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一張字條。那便是關玉大俠寫的遺囑,更像是與關月二人的信物。


    十裏泉邊,芳草叢生,桃花正片片飄落著。那是關月與自己相約的地方。撥開繁茂的枝條,便看見關月正坐在泉邊丟著石頭,水麵時而被咂起一圈圈水花,也正如同許舟此刻的心情。雖然許舟天性叛逆,不願意順從世俗的眼光,也不願聽從母親的勸導,他隻認為,一代人的恩怨情仇過去了,而另一代的又開始了。完全不能混淆而談,但母親秦氏的那一番話,多多少少讓許舟的心裏產生了一些複雜的情感,這情感究竟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


    “來了?坐吧。”關月迴頭一看,那翩翩公子意中之人正斜靠在桃花樹旁看著自己。“別拘謹著了,我們習武之人還像那些文人一樣酸臭扭捏作甚?”關月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片草地,對許舟說到,眉眼之間,盡是秋波春意。


    “啊……是!是。”許舟連忙走到泉邊,坐在關月的旁邊。


    “關月姑娘,我最近知道一個事情,不知道……”許舟沉浸在母親秦氏的那一番話中無法掙脫,便想說出來與這個當事人知道。


    “要說便說,和故吞吞吐吐?”關月笑著問到,這一問,許舟便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但腦海中還有許多畫麵,心裏也有許多疙瘩。


    “我……”許舟正支支吾吾決定要不要說時,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用說了,他的腦中一片空白愛,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身心一下子放鬆開來,正如他那緊握紙條的手一樣鬆了開來。因為此刻,他的唇已經被麵前少女的唇緊緊封住,再也由不得自己多說半句。


    “說不了,便不說了……”關月將臉起開,雙眼含情的盯著麵前這個麵色潮紅的少年郎。


    “我……”許舟正想要解釋,或者說是道歉,他的心裏也不明白此時該怎麽辦。


    “不必解釋,我們的感情,早就不需要多解釋了。”關月再次使許舟說不出話來。


    樹上片片桃花零落,落在二人的發梢,落在專屬於兩個人的天地之間。此刻,他屬於她,她屬於他。正似鴛鴦,比翼鳥那般的,正是因為喜歡便在一起了,沒有過多粉飾,也沒有過多雜念。


    月兒升起,許舟懷抱著關月坐在略微清涼的湖邊,看著水中月鏡中花。


    “對不起……我……”許舟也不知為何心生一股愧疚。關月作為女孩子,也可以不顧一切的去表達自己的愛意,而自己妄稱堂堂七尺男兒,卻因上一代的事情,來揣測麵前的女孩。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關月拿食指堵住了許舟的嘴。“你已經知道了我爹和你爹的事情了罷?我怕來不及解釋,更怕錯過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機會。”關月眼中帶著一股躊躇之意。


    “謝謝你,月。謝謝你把握住了我們的機會。”許舟笑著說到,眼神更加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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