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凱的身份沒有由得他來選擇,從迴到宋朝做了王安石的兒子,每一步他隻是用心去做,他沒有刻畫什麽,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會比別人出色。


    就像開始他隻想混個小官算了,卻狄青的事引發他的男兒的血性。一股義氣去剿匪,一段深情尋月下;而今本來禦射沒有他的事,他卻不得已要聽命,給仁宗掙麵子。


    難道他自己不知道該低調些麽?知道有什麽用,總不能說皇上我得低調點,您找別人對答遼國大使蕭英吧。這一無非也就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結果。


    可身後緊盯著他的那雙眼睛,並非是純粹的私人恩怨。試想從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打下了天下。多少仁人誌士拋頭顱灑熱血誓死追隨,最後還不是被杯酒釋了兵權;宋太宗趙炅,揮師北上擊退遼兵,滅亡北汗,終結了安史之亂後近二百年的藩鎮割據局麵。


    到了宋真宗趙恆與遼國締結“檀淵之盟”按協議,兩國約為兄弟,永不交兵,遼方承認關南十縣歸宋,開放貿易,宋方提供三十萬歲幣作為補償。當然,事實已經證明,遼軍無力奪迴關南十縣,宋方也可以通過貿易把那三十萬賺迴來。更重要的是免去了兵禍,這無疑是一個雙贏的合作模式,所以協議簽訂後雙方都非常珍視來之不易的和平


    至於仁宗在位罷免宰相呂夷簡,任用範仲淹、富弼、韓琦等名臣推行慶曆新政,取得良好效果。任用包拯管理京城和禦史台。在邊疆上,任用大將狄青,先後弭平南蠻壯族儂智高叛亂和西夏的挑釁。大宋進入立國以來最繁榮的階段。


    打下江山難,守住江山更難,更何況在繁榮的表麵之下是冗兵冗官,即將被立為皇太子趙宗實,已經意識到:沒有絕對的強硬已經壓不住朝堂的喧嘩爭吵,而此時絕對不能有眾望所歸唿聲甚高的人出現。


    要坐穩江山必須消滅讓他羨慕嫉妒恨的人。比如羅凱,現在狄青的舊部,擁護狄青的人仍在,羅凱如果風頭再勁,勢必吸引一些人到他的門下,若他羽翼豐滿,後果不堪想象。趙宗實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不登基便罷了,也許羅凱可拉攏。若是自己登基一定要將他的勢力扼殺在搖籃裏。


    此時羅凱行走在禦街上和種諤一起接受百姓的歡唿。兩個人對視一下,種諤那雙猶似睡眼朦朧的眼中也在打量著羅凱。這是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夥伴嗎?他不得而知。


    人群中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昂著頭惦著腳丫,也在看著羅凱,小小心靈中印記這個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形象。不過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身家性命都握在了騎著馬的這個人的身上。


    孩子大聲說道:“爹爹,等我長大也要像此威風。”周圍的人有聽到這稚嫩的童聲,迴頭看去見一個孩子叫和尚為爹爹,那和尚口稱“阿彌陀佛”轉身就走,那孩子急忙顛顛兒的跑著追過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爹爹等等我”,人群中頓時一陣哄笑。


    羅凱正在尋思怎麽和種諤打招唿,忽然見路邊人群一陣騷動,雖然騷動不大,但突然的哄笑聲還是讓羅凱和種諤嚇一跳,二人朝哄笑的人群中看去,最末端一個小孩童跟在一個和尚的背後,說的什麽聽不太清楚,那和尚站住轉身一把抱起孩子,抗在肩頭就走。


    羅凱心中暗這和尚與這孩童是什麽關係,怎麽會引得眾人哄笑?種諤早就從餘光中也看到那一幕,他見羅凱麵生存疑,於是他慢條斯理的說,“那是父子。”


    羅凱見種諤如此說心中不解,當街又不便多問,暗想:種諤與狄青都是武將,種諤是老種經略相公種世衡的兒子,和前文種儀是親兄弟。因何種家和狄青的命運如此不同。


    種諤之父種世衡與狄青都是受到到範仲淹的提點,同是戰功顯赫。但種家軍始終是蔭補為名。拿種諤父子來說都是以受蔭補做官自稱,深知官場規則,官是皇上賜的,又有父輩同僚照顧。再如種儀那樣一般低調,在地方上如此“聽話”。才不至於狄青般,遭人妒忌。


    說白了,狄青是將中浮萍,在朝堂上官中草根。草根將軍不懂官場規則,難免結局令人歎息。想到此羅凱已然沒有剛才意氣風發的感覺。不由得歎了口氣。


    禦射歸來迴到梅耶府,羅凱先迴房換過衣服,然後去找月下,卻見姑娘坐在那悶悶不樂的。見羅凱進來起身迎了過來問到:“迴來怎麽不讓家人說一聲。”


    羅凱一把將月下攬入懷中,月下急忙要推開,掙著臉上紅撲撲的,羅凱雖然體內已是衝動,但想到月下也是為恩師服喪,反正是自己老婆了,若是自己太著急那有點太不君子了。


    君子?羅凱前世基本沒想過這詞,前世有錢的時候女人追自己,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撲倒的比比皆是。落魄的時候自己想撲倒個女人都難,所以前世的羅凱從來沒想過做君子,但他絕對不是老婆口中所說的有別的女人,這點他心理比誰都明白。


    羅凱見過了花花世界中那些見到男人隻恨上衣有扣子女人,再見到仁和樓中女扮男裝臉羞紅的月下,已經有接近之心,繁塔之上月下捂著玉佩又是臉紅,隻不過後來知道是狄青之女,羅凱才收住了想法,但竟然狄青贈配許姻緣。


    再想到月下身經數次磨難,羅凱心中早已下定決心,要讓月下幸福快樂,所以他怎麽會隻顧自己私欲不管月下感受呢。


    月下姑娘又羞又急,瞪著水靈靈的眼睛快哭了,其實她並非不喜歡羅凱,而是擔心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以後不知如何交代,更何況自己已經想好要守孝三年再嫁,女孩子總是不希望草草將終身事了。


    羅凱電石火光般的念頭在頭腦中,君子與色狼的在搏鬥,最後見月下有些不開心,還是咽了咽口水隻是在月下額頭一吻,環臂攏著月下懷中。


    戀愛中的男女真是希望這時間就這麽靜止,月下貼著羅凱胸膛,一種溫暖依靠安全感。見羅凱並無更多失禮,也就不在掙紮,二人稍微平靜了一下,月下輕輕推開羅凱說道:“給我講講今日之事吧。”


    羅凱將今天的事講述一番,禦射場麵之宏大,加上羅凱的繪聲繪色,再有些動作表情誇張的模仿那遼使的身材囧態,逗的月下咯咯的笑。


    羅凱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支簪子說道:“這是今天賞賜之物中的,來幫你戴上。”月下本是漂亮,加上珠翠點綴更是好看。


    月下問到:“你可為柔兒姑娘準備了什麽?”


    羅凱一聽,這個還真是沒想到,月下柔聲的說:“柔兒姑娘一直照顧與你,可也不要太冷落於她。”


    有時候羅凱在想,柔兒是不錯,也許前世的經曆加上元澤的馬前潑水典故,更讓將羅凱覺得很多時候門戶的相當還是很重要。更或者月下對自己是一種感情。而柔兒,羅凱說不好。如果自己不是王安石的兒子,即使癡呆做了這家媳婦也會比侍女要好過很多。


    人常常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會給他找任何理由,比如即使我是癡呆時柔兒也曾盡心照顧;而不喜歡的時候會給自己找任何借口,比如如果我不是公子,她會這麽樣嗎?


    月下見羅凱沉思輕鬆問道:“你可是真的對柔兒一點都不動心麽?”


    羅凱歎口氣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有那鐵石心腸一點都不動心。最初我總覺得會離開這裏,不想耽誤了姑娘;後來一心尋你沒有心情;現在隻想等你我成婚,納妾之事哪有成婚之前的,等你我拜堂,妾室之事你點頭再安排就是了。”


    羅凱說的也是實情,月下撲哧一樂:“你倒真說的是實話,等你八抬大轎將我迎進門,我就給你添十個八個妾室,讓你終年不得安生。”


    羅凱大笑:“好好好,你可要說話算數。”


    月下見他不加推辭竟順杆爬起來,有好氣又好笑,想罵又說不出口,隻是咬著銀牙說句:“美的你。”


    羅凱更是偷笑的不得了,忽見月下嚴肅起來說道:“早知道你有心,要不怎麽又偏偏撿迴了玉。”他一愣,月下怎麽知道。


    月下取出玉告訴羅凱,小陸今日去鑲此玉,迴來的時候胭脂虎拿過去看,偏巧月下無聊撞見。小陸就將羅凱取迴來玉的事告訴了月下,這還沒來得及說。


    羅凱結果玉石看了看,中間段的地方粘好,並用金將縫隙處鑲邊,手工看上去還真算可以,隻不過原本白璧無瑕鑲了金有點稍顯的俗。月下說道:“你不知道,玉若碎了旁人都以為是壞事,不過我在觀中所聞卻是不同。”


    羅凱聽到忙問,“如何不同”


    月下迴答到:“玉是辟邪之物,若他破碎則是為你擋了災禍。公子此次迴來一帆風順,又得大財,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有劫難的事已讓這玉擋了。”


    羅凱聽了點點頭,他想到一事便對月下問起,“那女貞觀常有什麽人去?”


    月下說道,路過之人都有,怎麽想起這一問。


    羅凱將月下帶到書房,讓陸慎言取出那包裹給月下看。月下看了包裹中的東西,拿起一張憑證般的紙張說道:“奇怪,這裏麵怎麽會有張度牒。”


    羅凱聽見月下說物品中有一份度牒,從月下手中接過來一看,是一張如憑證般的紙張。昨天看包裹中東西的時候,沒有細看,以為是交子銀票之類的,今日仔細一看果然不同。


    這是一章五色金花綾紙,度牒上寫著度僧尼的法名,俗名、身份(指明童子或行者及其職銜)、籍貫、年齡、所住或請住持寺院(入何寺院名籍)、所誦經典、師名等,並有祠部的批文,簽署日期和官署署名等


    月下一邊看著包裹中之物一邊問羅凱:“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啊?”


    羅凱看了看,度牒上麵僧人的名字淨慧,俗名叫童中,便說道:“這便是那女貞觀井中之物。說了你別生氣啊,我昨日聽說要去禦射,擔心敗了丟臉,便讓小陸去取嶽父贈玉。”


    “呸,嶽父倒是叫的順嘴,也不知道羞。”月下輕輕的含笑說道。羅凱嘿嘿一笑又接著說到:


    “小陸取來東西時,就帶來了這個包裹,你說是不是小偷偷過藏在那井中,這竊賊倒也是奇怪,偷東西倒也罷了,偷個出家的憑證有何用?”


    小陸說的:“昨天竟沒注意到此物,這可是好東西。”


    羅凱仔細端詳著那度牒,見小陸這麽問也說到:“娘子應是對這了解啊,可說說怎麽個好。”


    月下聽這“娘子”二字心中高興,不過還是撅了下小嘴不理羅凱,假裝生氣,不過還是馬上又笑了笑,便說起這度牒。


    “度牒的好處自然不用說,度牒領得之後,可以免丁錢避遙役,老百姓不必說了。和尚道士吃十方,寺院有田產,當了和尚、道士就不必服兵役、勞役,不出身丁錢米和其他苛捐雜稅,逃避了賦稅,吃一碗現成飯,成為不勞而食的合法的遊民。”


    小陸說道:“我也知道,那地主也想要度牒的呢。為了保全身家財產,得想盡一切辦法巴成官戶,要子弟讀書中進士做官,如不行,也得出錢買官告,成為名義上的官戶,當時官告也可以用錢買,但比度牒更貴。再不,就買張度牒也好。因為寺院田產是可以免租賦的。”


    月下姑娘不服氣:“我還知道有了度牒,可以保護貲產,免去豪強兼並之家。此外,還有許多好處,如和尚、道士在法律上受優待:”僧尼道士女冠,文武官七品以下者,有罪許減贖。”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搶答一樣,將度牒的許多好處說出來。羅凱見此說到:“我說娘子怎麽想出家,原來是這麽多好處。”


    月下放下手中的剛剛看的金銀首飾之物:“好處是不少,不過現在出家可是不好出的。可是百裏挑一的。”


    陸慎言也符合到:“不好出才好呢。公子隻會嘴上開玩笑,要是他尋了那麽久月下姑娘,姑娘出家了,公子才不知道怎麽傷心呢‘


    羅凱到也不否認,嘿嘿一笑,月下說到:“誰說不好出啊,有這些東西也夠買張度牒了”她說著,指指那包裹中的金銀。


    “這種東西還能買賣?”羅凱驚訝的問月下


    月下說到:“我也是聽人家說的,而且聽說還很貴的,現在還算好些,也得三四十貫。”


    一份度牒竟然這麽高的價格,這有點出乎羅凱的意料,他看看包裹中的金銀和這張度牒,想起那《水滸傳》。前世曾讀水滸,記得有如此說:


    酒肉和尚魯智深、武鬆招搖過市,不擔心快手公人來找麻煩,那是因為他們都有一本度牒,正如孫二娘所說:“且得這本度牒做護身符……前路去,誰敢來盤問?”所不同者,武鬆是冒名頂替,魯智深卻是五台山文殊院正式報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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