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麵對這樣的府城,想要靠常規的手段攻陷,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所以,陳子雲必須要跟鴻幫他們,提前商量出一個章程,確保所有的力量,都能放到有效的攻城上。


    時間緊迫,抵達的當天傍晚,陳子雲和燕複,就聯名宴請了各方勢力的首腦。三象門的門主周戚、紅巾軍的軍主燕平貴、長刀會的會主袁傑等,沒有人敢拒絕兩人的請帖,各自帶著心腹親兵趕來。誰都知道,吃飯隻是一個借口,真正要談的是合謀進攻豫章。


    十五路首腦全部就座後,酒菜很快端了上來。


    因為各自都不放心,自然有人當場驗過。


    說實在的,因為興平這裏沒有什麽好東西,所以飯菜顯得十分簡陋。幾個冷菜,其他的無非是些雞鴨魚肉等常見貨色,做的口味也一般。


    陳子雲隻是象征性的略微動了幾筷,隨即就放到一邊。


    反倒是長刀會主袁傑帶來的酒,口感綿甜淡雅,迴味悠遠,極為難得。


    一瓶開啟,酒香四溢。


    “此乃何酒?”


    燕複平日裏雖然還算節製,但也是一個愛酒之人,如此美酒卻從沒喝過。品了一口後,忍不住訝然問了出來。


    “燕幫主有所不知,此酒名為桑落釀!”


    見自己拿出的酒被燕複讚揚,袁傑的臉上不由有些得意,誇耀道:乃是廬陵郡的一位釀酒大師所創,據說是祖傳三代改良而來的秘方,今年初春方才定名。雖說產量不多,但當地大戶爭相購買,已是供不應求。跟那些久負盛名的名酒比起來,隻怕也絲毫不遜色。”


    “桑落釀嗎…好名字!”


    這個酒名,讓陳子雲不由對這位大師有些好奇,他雖說不是嗜酒如命,但天天處理那麽多的事務,所以偶爾還是會喝上一點的。


    “原來是新創之酒,難怪!”


    燕複倒也沒多想,舉起酒杯向眾人勸酒。有這種好酒助興,哪怕飯菜簡陋,氣氛仍舊活躍起來。


    酒過三巡後,在座的眾人才不約而同的放下酒杯,討論起了正題。


    如何進攻豫章!


    這看似隻是一個話題,實際上內容很廣。比如是合兵一處、還是同時三麵圍攻?若是合兵一處,那誰先攻?若是攻下了豫章,利益又該如何分?


    不把這些問題討論清楚,想要合力進攻豫章就是一個笑話。


    然而,有義軍先前的輝煌戰果在,很多勢力的首領,並不覺得攻下豫章有那麽難。何況,在場這麽多家勢力,算上流民足有三十餘萬人。那仿佛怎麽數也數不清的人數,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


    豫章的守軍就算再厲害,這麽多流民堆上去也能堆死了!


    甚至有人帶著酒氣笑道:“趙遷翰乃跳梁小醜,何足道哉?陳將軍和燕幫主英明神武,連破官軍,此次想必也不例外。有兩位率領大軍攻上去,我等跟著合力廝殺,拿下豫章不過是手到擒來。”


    豫章城高河深,又有江州的主力軍隊把守。真要是那麽容易就能攻破,魏國的統治早就完蛋了。


    說這種話的,要麽是無知,要麽就是別有用心。想讓白袍軍和鴻幫出頭,跟官軍拚命,自己躲在後麵撈好處。


    “諸位,你們以為豫章城是什麽?任你們揉捏的軟柿子?”


    陳子雲知道,這些豪強和馬匪們的首領,對形勢的判斷能力實在不怎麽樣,隻能親自給他們解釋。


    話說迴來,如果是真有本事的梟雄,基本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就在一天之前,東北境那邊的魏國大軍、與鮮卑的騎兵首次正麵碰撞,決戰隻怕就在這幾日。一旦分出勝負,除非是空前的慘敗,否則魏國很快就能騰出手來,解決江州的叛亂。


    還有,此戰統領大軍的是魏國名將李文師!


    據傳此人性格沉穩,統軍作戰雖趨於穩健,甚至可以說保守,以至於偶爾會錯失良機,但卻絕不會犯那種輕敵冒進的錯誤。有他指揮,就算鮮卑人不斷增兵,沒能獲勝,至少也不會遭遇毀滅性的潰敗。


    正因此,真正能看懂局勢的人,幾乎都認定江州的叛亂不會持續很久。


    “豫章當真有那麽難攻?”


    被陳子雲詳細的說明了實情,長刀會、三象門、紅巾軍等勢力的首領,臉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隻知道,陳子雲的義軍、先前輕而易舉地殲滅了江州軍八千士卒,卻不清楚這場大勝,幾乎完全是靠葫蘆峪的地利做到的。


    真要是野外對上,別說當時的義軍了,就算擴軍後的現在都打不贏。


    加上鴻幫的部隊,頂天也就慘勝,主動攻城就更甭提了。


    還有,他們或許有聽到過官軍在招人,但卻不知道,江州軍足足擴充了兩千敢戰之士!


    豫章是有自己的軍器監的,除了日常修理、保養外,還可以源源不斷的鍛造新的兵器盔甲。這個軍器監,可算是為江州軍的重組立下了大功。


    一萬四千官軍!


    這個比預想中翻了一倍的數字,讓袁傑頓時覺得杯中的美酒都沒了滋味。


    “還不止!”


    陳子雲搖了搖頭,繼續敲打道:“別忘了,豫章裏有多少貴族世家。光魏國中數得上號的,就有魯家、龐家等巨富。至於趙、崔二家,估計不用本將說,諸位也該知曉他們的厲害。


    雖然趙家不似崔家將產業大多安置在豫章,可拉出幾百家將也是不成問題的。而重心放在豫章的崔家,就不用本將多說了吧?就算他們私兵是四大家族中最少的一個,但有個兩三千家甲也不足為奇!而且,這還隻是常備的。你覺得,如果府城真到了危急時刻,這些世家和富商為了自家的家業,又能動員多少人?”


    不管怎麽算,三五千都是最少的數字了!


    “也就是說,最壞的情況下,咱們可能要麵對兩萬人?”


    三象門門主周戚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拿著筷子的手哆嗦個不停。


    盡管門閥世家的人,輕易不會舍得派自家私兵出戰,新招募的預備隊,能有多少戰鬥力也要打個問號,但他們終究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在場所有人的軍力,加起來都未必有這麽多。之所以敢威逼豫章,更多的是靠那三十餘萬流民的聲勢。


    沒有這些流民幫襯,再加上鴻幫和白袍軍先前打出的赫赫聲威,豫章城內的江州軍,說不定敢直接殺出來平叛!


    “這該如何是好?”


    自稱是前朝皇室後裔、實則八竿子打不著、不過是與燕複同姓的紅巾軍軍主燕平貴,看上去六神無主,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喝酒後熱得,還是被陳子雲給嚇得。


    “陳將軍!”


    燕複不滿的瞪了陳子雲一眼,適當讓他們清醒一下沒問題,但再如此說下去,把這些送上門的勢力嚇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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