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隻閣。


    非瑕正在翻閱大虞帝國編年史第二百三十七卷,最近太史大人想編寫大虞帝國所有帝王的個人傳記,說是要打破從前編年史的模式,從個人的人生起伏來反映人族曆史的變遷。


    史官原本是神隻閣最清閑的官職,可是,新近這位太史公上任之後,史部就成了最繁忙的地方了。史令們有些不適應,每每怨聲載道,非瑕倒是覺得這位太史公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換句話就是說,很會折騰。


    快下班了,周圍的人開始商量等會兒去哪兒喝酒,非瑕正想著是去看看非歆還是去找蕭南,就聽門口有人喊道:“非瑕公子,有人找。”


    非瑕抬頭,有些意外,“小牙?”


    白牙朝他揮手,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我來申請進宮的令牌,順便過來看看你。”


    她說著從衣襟裏拿出一包點心,交給坐在非瑕旁邊的那人,笑道:“剛剛從巫朌老師那裏順來的,給各位哥哥嚐嚐。”


    史官們自然都是認識她的,巫王殿的神女,與聖山十巫的關係也很親近,經常出入鴻運農莊,還與歆然公主是好朋友,最近聽說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頗為喜歡她……總之,還是不要得罪的好。眾人笑著道謝,很快就說下班了一起溜了。


    白牙拿起桌子上的書看了一眼,“大虞帝國編年史?”


    非瑕見她似乎有些興趣,道:“一般的史書在巫師公會的商城裏都能買到,軒轅學院的圖書館裏也有。”


    白牙挑眉,“一般的史書?所以,神隻閣有不一般的史書?秘史嗎?”


    非瑕掩嘴笑了,“小牙妹妹當我什麽都沒說。”


    白牙眼睛冒著星星,“那怎麽能成?”說著伸手抓他的衣袖,撒嬌道:“帶我去看看?”


    非瑕無奈,道:“神隻閣的藏書,巫王殿和聖殿應該都有,你應該都看過。”


    白牙撓了撓腦袋,“我失憶了麽。”


    非瑕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是不想記得而已。”


    白牙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子,道:“不去藏書閣,帶我參觀下總可以吧?聽說這裏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是真的嗎?”


    非瑕收拾了書桌,道:“應該說,有大祭司在的神隻閣,是夏軒帝國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白牙恍然,“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地點。”


    非瑕含笑點頭,“所以,神隱大陸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是聖山。”他帶著她出了門,一邊給她介紹,“神隻閣有五個部門,秩宗、史、卜、祝、醫。頂樓是大祭司的地方,除了巫彭大人和關雀之外,非請勿入。”


    白牙問道:“聽說巫彭老師閉關了,是生病了嗎?”


    非瑕道:“巫彭大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每年祭月節之後都會閉關,等到神誕日才會出來。”


    白牙點頭,“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洛城留下的舊傷……”


    ***


    歆然宮。


    非歆剛洗完澡,準備先冥想三個時辰再睡,剛推開寢宮的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輕笑——


    “歆子哥,為什麽我每次來你都在洗澡?”


    非歆被她嚇了一跳,院裏的禁衛軍也被驚動了,嘩啦啦的跑來,道:“公主殿下!”


    非歆連忙轉身揮手,道:“沒事,都離遠一點,不許靠近。”


    禁衛軍隻得散去。


    非歆進了屋,關門,衝上去就是一頓搓,“你這丫頭,嚇死我了。”


    打鬧一陣,非歆道:“小牙,你知道你現在都成名人了嗎?”


    白牙道:“本姑娘一直都很有名。”


    非歆抬手戳她腦門,道:“我是說昨天的宴會。你知道現在外麵都怎麽傳嗎?”


    白牙猜測道:“巫王殿的神女欺負一個小女奴?”


    非歆擺手,“巫王殿的神女愛慕二皇子,跟一個竹兔女奴爭風吃醋,揍趴了二皇子不說,還逼迫二皇子打了竹兔女奴。”


    白牙目瞪口呆,“想象力還很豐富。”


    非歆搖頭,道:“我都聽說了,外麵估計傳得挺兇的。幸好你馬上就要離開了,不用管那些人,帝都謠言從未斷過,等你下來再來,這事肯定已經被忘記了。”她說著,握住了她的手,歎了口氣,道:“不冰了。”


    ——昨天白牙讓她摸的時候,怎麽就忽略這一點了呢?


    白牙把手抽了迴來,淡然道:“現在在研究空間巫術。”


    非歆道:“我今天跟蛋蛋打了一架,他的實力下降了不少,不過,即便是打到最激烈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沒再變紅了。父親特地找了醫師和巫祝師來給他看了,不過誰都看不出是怎麽迴事。小牙,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冰係巫術嗎?”


    白牙點頭,“是冰種子。放心,在他第二靈脈覺醒之後就自動解除了。你家蛋蛋的實力下降了,沒有想要殺我嗎?”


    非歆咧嘴笑了,道:“他現在很想拜你為師。”


    白牙失笑。


    非歆猶豫了下,問道:“小牙,你跟小白怎麽樣了?”


    白牙的神色微微一黯,隨即又笑了,道:“其實我挺高興。”


    非歆不解,還有些氣惱,“他背叛了你,你還高興?”


    白牙搖頭,“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而已,我一心想跟他簽訂契約,一心以為這裏危機四伏想要帶他去我的家鄉,卻忘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說著頓了頓,笑了笑,道:“何況,他並沒有背叛我。歆子哥,你覺得,小葉子會拜托小白做什麽?”


    非歆撓了撓腦袋,道:“不明白。若正如我們猜測那樣,小葉子是山鬼的人,她盯上我二哥還有些道理,可盯上你是為什麽?難道山鬼知道是你毀了她的巢穴的?”


    白牙搖頭,卻沒有給出答案,換了個話題,問道:“歆子哥,你父親同意你跟我混了嗎?”


    非歆道:“我正想跟你說呢,今天下午父親突然準許我出宮了,不過,還是不能離開庭陽城。”


    白牙點頭。她能夠猜到,軒轅帝之所以改變決定,很可能是因為軒轅旦的變化,讓他對她多了幾分信心。這也是她給軒轅旦種下冰種子的目的之一,隻是,非歆的情況跟軒轅旦是不一樣的。


    白牙迴到了之前的話題,道:“歆子哥,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想明白了很多事,不過還有很多事沒有弄明白,在我離開之前,我想弄清楚幾件事,你得幫我。”


    非歆摸著下巴認真考慮了下,道:“那你教我空間巫術。”


    白牙笑,“沒問題。”


    白牙離開皇宮的時候,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了,街道上很安靜,時不時能聽見城防軍走過的聲音。


    “丫頭,這麽晚了,你不迴家去哪兒?”


    腰間的玉佩動了動,白洛的臉浮現出來。


    半石街七號在皇宮的南邊,而白牙出了宮便一直往北邊走的——那是黃池森林的方向。


    她抬手彈了彈那顆紫玉珠,“安靜點兒。”


    “嘶~~”白洛原以為她打不到自己,也就沒躲,沒想到居然會疼——這丫頭什麽時候學會魂術的?


    白洛道:“你這丫頭,若不是我告訴你神契之陣的事,你還不知道被騙到什麽時候呢,這麽恩將仇報的,你覺得合適嗎?”


    白牙瞥了他一眼,道:“在這個世界,我最不信任的,就是神。”


    白洛啞然,半晌,道:“你覺得我在說謊?那你今天都做了什麽?”


    白牙加快了速度,道:“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進臭水溝裏。”


    白洛:“……”


    他是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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