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多的孩子在看了幾眼後,便對引得旁人不斷讚歎的黃白之物失去了興趣,目光又迴到了自己最愛的彘肉、羊肉上。


    正當饞嘴兒的李無疾咽著口水時,發現了他的宋雲珠忙從說笑著的鄭姝、王次君之間穿過,繞過眼眶發燙的韓絮兒,停到離陳顯三尺遠的地方仰頭看向嘴角掛著口水的孩子說:“無疾,快下來,你陳叔父今天不是來跟你玩的,他有事情要辦。”


    見撅了撅小嘴的李無疾點頭後,低聲笑了下的宋雲珠繼續對抿著嘴角的陳顯講:“陳顯,把無疾放下來吧,別讓他耽誤了你的事情。”


    “雲珠嫂嫂,我今天是個可有可無的後輩,我阿翁、阿母本不想讓我來的,是我覺得一個人在家無聊,才非要跟來的。你忙去吧,我來幫你看著無疾。”謙和的少年溫聲迴應完,緩緩蹲下身子把用手捂著嘴巴偷笑的李無疾放了下來。


    眉眼中盡是笑意的李無疾蹦跳著撲進宋雲珠的懷裏,隨後用左側臉頰貼著她的胳膊哀求:“阿母,我想和陳叔父一起去玩,我保證乖乖聽他的話。”


    拿不定主意的宋雲珠遲疑的看了眼笑著點了點頭的陳顯,便垂下眼眸摸了摸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李無疾的頭頂低聲叮囑:“既然你陳叔父沒有要緊事,那你就和他去玩吧,記住,不要惹事兒。”


    “阿母,我是個乖孩子,肯定會乖乖的。”開心的李無疾大笑著拍了拍心口保證,隨後在一片“哈哈”聲跑向也在笑的陳顯,拉著他去找蹲西耳房窗下的李興、李嬙和李昭。


    看著李無疾蹦跳的身影,無奈的笑了兩聲的宋雲珠不由得揉了揉額頭,隨後站到一旁,漫不經心的聽著身旁的熱鬧。


    陰沉沉的空中,北風唿唿的吹著。


    冷的跺了跺腳的李充見田紅夫還在得意的向幹笑著的馮兒炫耀鐲子,便不滿的皺起眉頭重重咳嗽了兩聲,然後堆上笑容請陳安世等人進到堂屋說話。


    分別被李延壽拉了拉袖子的李緩、李安容同他一起留下,他們等把鐲子放迴木匣的田紅夫領著趙正兒等人走開後,一起把聘禮搬進了空出來的西廂房。


    把捧著的木匣放在合上的木箱後,李延壽又瞧了幾眼躺在裏麵的金錯銀鐲,暗自琢磨起李充會給李衍準備多少嫁妝。


    隨著“啪”的一聲合上木匣,歎了口氣的李延壽出了房間,藏著心事的他先是看了眼站在西耳房前和陳顯說話的李安容,隨後招唿站在一旁李緩一起去東廚幫忙。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陳顯笑著催促李安容:“安容,你是衍兒的兄長,就快進去吧。”


    “那好,你看好他們四個,可別讓他們打了起來。”李安容剛笑著說完,便引起了李興、李無疾的抗議:


    “叔父,我長大了,不和無疾他們打架。”


    “四叔父,我也長大了,不和嬙兒她們打架。”


    被提到名字的李嬙忙站起身走到嘴角帶笑的李安容身旁摳著手指講:“叔…父,我…也大…不…不打。”


    “對,我們嬙兒也是個乖孩子。”李安容迴應完說話斷斷續續的李嬙後,俯身揉了揉她的頭頂,然後快步走向東廚,接過韓絮兒手中的案往堂屋端。


    片刻後,院子中隻剩下了蹲在地上用樹枝寫字的陳顯和圍著他的四個孩子。


    由於李嬙、李昭太小,她們對地上的那些小篆不感興趣,倆小人兒在無聊的玩了會兒手指後,紛紛撇著嘴敲響了西耳房的房門。


    原本趴在窗戶上透過麻布往外看的李安君在聽到輕微的“咚…咚”聲後,忙打開房門讓兩個吸著鼻子快要哭出來的孩子進去,然後趴在門板後露出一雙帶笑的眼睛問陳顯:“你怎麽在這裏?”


    揉搓著手指的陳顯看了眼蹲在地上照著自己寫的“丘陵故舊”亂畫的李興、李無疾,慢騰騰的挪到門口柔聲解釋:“我進去也沒有說話的資格,還不如待在這裏陪無疾他們玩,想著…說不定…還能見到你。”


    “見我做什麽?”輕聲笑了起來的李安君打趣完,迴頭看了眼把李昭、李嬙抱到榻上的李衍,然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被明媚笑容刺了眼的陳顯垂下頭踢了踢地麵,隨後握住李安君的手心低語:“就是想見見你。”


    臉上一紅的李安君還沒有來的及答話,就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李無疾拉住左手講:“姑姑,陳叔父也想見見我。”


    “是…他…他也想見見你。”被逗笑的李安君笑著說完後,轉頭看到李興走過來握住了李無疾的小手。


    這個剛過了七歲生辰的孩子雖然不太明白為何大家要牽著手,但又覺得這是件有趣的事情,便也走了過來。


    壓著嘴角不讓自己笑出來的李安君看了看嘴角抽動了兩下的陳顯,低聲向他提議:“咱們去外麵玩吧。”


    “可以嗎,萬一被雲珠嫂嫂知道,她會不會說你?”皺了皺眉頭的陳顯輕聲追問,他的目光在看到女孩近在咫尺的瞳孔後,慌忙的垂下了頭。


    聽著陳顯粗重的唿吸聲,耳垂上染成了紅雲的李安君鬆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倚到門框上聽堂屋裏傳來的爭執聲。


    沉了臉的李充一把推開寫著佳期的竹片,裝作自己也懂占卜的樣子沉吟片刻說:“衍兒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二,不如就把婚期定在這天吧。”


    “這…這有些不太合適吧,韓推算的一個在二月,一個在三月,要是把婚期改到四月,會不會…不吉利?”壓著心中火氣的陳樹推開想要拉自己胳膊的陳安世大聲反駁。


    坐在對麵的田紅夫聽到後,搶在李充張嘴前看著拍了拍心口的陳樹高聲講:“陳家兄長,不是我們不從韓推算的日子中選,而是那些日子都不合適。你們先前說了,會在蓋好的新房中成親,但新房又到開春後才能蓋。即使你們從二月份就開始蓋,也得到三月份才能蓋完,新房子總得晾一晾,不能說是今天蓋好,明天就住進去。就算你不心疼自己兒子,我們還可憐自家女兒呢。再說,四月二十二那天是我們衍兒的生辰,怎麽會不吉利!如果你們覺得在那天不合適,那就改成四月二十。”


    被懟的不知該說什麽的陳樹張了張嘴後,推了一把陳安世,讓他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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