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再來客人,廖鼎在店裏關門前才迴來。前廳雷斌躺在桌子組成的床上值班,雷斌是個直人,本不喜歡想太多的事,但是今天躺在這就一直再想這雙眼睛到底是誰。


    羅玉良接到葉掌櫃吩咐便馬不停蹄的往輝王府趕去,輝王府在湘地西南,從謝家鎮出發要穿過整個蜀地此到湘地,羅玉良也不投客棧,就這樣一直跑。什麽時候感覺馬要休息下,他便停下,找個地方也歇歇。下午出發就一直跑,直到半夜,他才停下腳步,四處張望看到有一土地廟,廟宇尚完好,廟宇中還有光,於是就決定晚上借宿於此。


    到了土地廟,看到有一小火堆,火堆旁躺著一個人,年齡不大二十出頭,看穿著應該不是乞丐,怕是跟自己一樣趕路至此,隨處安息之人。羅玉良剛一進土地廟,那人就十分警覺的起身,隨手就拿起一把木劍,左臉有一三寸長的傷口,一看就是利器劃傷所致,而且傷口較新,隻是剛剛結痂。


    “這位小哥,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路過此地借宿一晚。”羅玉良忙說,自己肯定不是害怕他,而是擔心對方害怕自己。這年頭走江湖提著木劍的隻有三種人,一種是真不行,一種是真窮,最後一種是做法事的道士。不過在自己混跡江湖時,燕地有一人被當地人稱為木劍三,此人劍法卓絕,聽說與人出手隻出三劍,倒不是說他隻會這三劍,而是三劍之內對方已經敗了,據說是一直到此人退隱江湖也未出過三劍以上。至於說他為什麽隻用木劍,就不得而知了。而廟裏這位,道士肯定不是了,看他持劍的姿勢,握力過猛,仿佛持刀,看來是那種既窮也不行的。


    “哦,那你隨便找個地方睡吧。”那人說到。


    “這個位小哥,我這有些飯食,要不要一起用些。”羅玉良客氣到。


    那人依然很警覺的看著他,羅玉良說到:“小哥放心,我定然沒有對你不軌的想法,說難聽的看你也沒有什麽可搶得對吧。”


    但是那人看起來卻顯得更戒備了,但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搖頭苦笑說到:“對不起是我多慮了。多謝大哥。”說完便伸手拿了個饅頭。


    “不急,我這還有些肉食,找個木棍烤一下。”羅玉良說這就拿出一包草紙,打開裏麵是一隻燒雞。羅玉良出門折了根樹枝,迴來將燒雞穿上,放在火上靠。


    那年輕人看著燒雞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小兄弟,看你不想走江湖或是農家人,你這火堆弄的倒是規規矩矩啊。”羅玉良沒話找話到。


    “這火堆不是我弄的。我也剛來沒多久,我來時就有火堆著著了。”那人說到。


    話音剛落,就有人接茬道:“今天我家人倒是多啊。”聲音的年齡一聽就不大,但故作老成。


    羅玉良往外一看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身後還有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女孩,此時就在男孩身後拉著他的衣角。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二位路過於此,借宿一晚。”羅玉良說到。


    小女孩的眼一直盯著火堆上的燒雞,男孩也不例外,不過他繼續很故作老成的說:“好說好說,不過……”


    “在下也沒有什麽錢財,要不咱們一起吃。”羅玉良自然看透了男孩的心思,於是直接說到。


    正是困覺送枕頭,男孩和女孩已經在此土地廟住了小兩個月了,這男孩還算聰明,他發現這野外的路邊的土地廟,晚上無人值守,但白天是不是的就會有一些人來供奉些貢品,自己就可以以貢品充饑。但是比起香火好的廟宇,貢品自然就少一些。自己有事也要去祝捕抓一些山雞野兔之類,但是自己水平太爛,不是特別容易抓到,自己餓不要緊,但小女孩還小總不能挨了餓,於是有時自己也會迫不得已偷一些附近農戶的東西。


    這小女孩使自己半年前撿的,那天他到山裏找吃的,看到這女孩就坐在山坡前哭泣,身上的衣服已是破損,應該是從山坡之上滾下來,男孩帶著她爬上去,也未有看到其他人,問她叫什麽從哪來家在哪,小女孩是一概不吭事。開始一隻以為是個啞巴,但是她跟著走了好久,女孩開口說了句:“我餓。”才知道會說話,但是你問他叫什麽從哪來家在哪之類的問題,依然是一句不迴。男孩又認為女孩可能腦子有些問題。本來男孩找到地方住了後,就讓女孩留在那,自己出去找東西,可是女孩卻非要跟著他,生怕自己一走就不要她了一樣。


    今天晚上就是,這土地廟有幾天沒有貢品了,男孩出去找東西吃,女孩也跟著他。本來自己逐漸熟練的陷阱捕獵現今天也沒有捕到半點東西,但是這一迴來,就看到有人在自己的破廟,而且火堆上還有隻燒雞,真是土地公顯靈,可憐身後這女孩。為什麽男孩隻認為是土地公可憐女孩,那是因為他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他甚至都忘記自己從哪來甚至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因為被人叫他最好的稱唿就是小兄弟,通常就是小子,小叫花子之類的。


    男孩帶著女孩圍坐在火堆旁,秋意愈發的濃厚了,眼瞅著就要立冬,也許說不定哪天北風一吹,天上的就會飄起雪花來。


    羅玉良又從包裹裏拿出一隻燒雞說到:“承蒙關照,不用客氣。”說完就將之前那隻燒雞撕開,分與三人。自己又將另一穿好放在火堆之上。


    男孩憋了一眼那年輕人的木劍說到:“您是劍客?”


    “你有見過用木劍的劍客麽?這是我撿的。”年輕人本還想說防身用,可是想象這木劍能嚇唬誰啊,恐怕眼前這孩子都下不到。


    “那可不一定,我老家就有一老頭,就是用木劍的,有一次我撞見他練劍,那厲害著呢,周邊的樹葉都被他的劍帶著跑呢。”男孩咬了一口雞腿,便嚼邊含糊不清的說到,自己還忍不住拿著雞腿當劍比劃了兩下。


    “那你有學到他一招半式麽?”年輕人問到。


    “咱不用學他的,咱自己就會。”男孩一臉得意的說。


    “那要不這把木劍送給你,也當時我的借宿之禮了。”年輕人說著將木劍遞過來。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男孩也不客氣,就直接接過木劍。


    “哥哥要耍劍麽?”小女孩問到,然後就直接拍起了油乎乎的雙手。


    男孩一看女孩拍手,就將雞腿咬在口中,然後提起木劍,有模有樣的耍了起來,女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喜歡自己耍劍,女孩高興地拍手叫好。也是男孩無意間發現的,自己一次拿著一根樹枝當劍按著自己的想象去耍時,女孩就很高興,從那以後,男孩總是會給女孩耍劍哄她開心。


    一套耍完,男孩坐下說到:“自己還是修煉不夠啊,那一著一劍九霄,我也才隻能飛出一尺。慚愧慚愧。”說完就又咬了一口雞肉。


    “你知道九霄的意思麽?”年輕人問。


    “九重天唄,說書先生都說了。”男孩一臉的不懈。年親人倒是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感傷,也許是感歎自己還不如一個小男孩吧。


    “這些招式?別人教得?”羅玉良問。


    “哪有,誰教咱啊。我自己想的,有些是聽說書先生說的著實,自己迴來就比劃兩下,然後想一想做什麽動作才能將每個著實串聯起來。”男孩說。


    羅玉良點了點頭,然後抱拳玩笑問到:“不知這位少俠尊姓大名。”


    男孩抱拳會禮說到:“在下幽州齊白崖,不是兩位尊姓大名。”


    羅玉良報上自己姓名,年輕人也說到:“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別人都叫我少芳。”年輕人說到自己的名字略又一些恥辱感。


    “那有啥,那你就說自己姓邵唄。”男孩說到。


    “那好,以後我就叫邵方了。”年輕人說到。


    “這女孩是你的妹妹?”羅玉良問。


    “不是!”男孩把他撿到女孩的經曆說了說。


    羅玉良被眼前這個小男孩給感動了,這小家夥盡然如此令人欽佩,他問到:“那你以後有何打算,就這樣在這一片流浪?”


    “我們在這一塊好久了,隻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女孩的家人,可是這都半年了多了,也沒有找到她家人。而且你一問她這些她就不說。”男孩一臉的無奈。


    “要不這樣吧,你們兩個跟著我吧,我在荊州有些朋友,我這次就是投奔他們去的,你們跟我一起走吧。不然以後天冷了,你們怕是很難度過這個冬天的。”那年輕人提議到。


    “那好,那就有勞邵兄了。”男孩又是很老成的抱拳說到。


    “哥哥,我不想去荊州。”女孩有些緊張地說到。


    “為什麽?”男孩趕忙追問,也許這下就知道女孩的家在哪了。可是女孩就又不吭了。


    “那這樣你們跟我去金陵吧,那邊我也有朋友。”年輕人說到。


    男孩看了看女孩,女孩沒有反對。


    “這樣,我住的地方離荊州不願,我大概知道什麽情況了,我忙完,去荊州打聽下一下,要是找到了她父母,給你們個信兒。”羅玉良說到,羅玉良已經大致猜出,這女孩恐怕是從荊州逃出,而自己則是父母不得已將其留在山坡下,等萬全之後再去找她,但是看這個情況怕是兇多吉少。分別時父母一定時再三囑咐絕不可說出自己的身世。女孩才閉口不言。


    年輕人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紙筆,寫下自己到金陵後的地址,給了羅玉良然後說到:“有勞大哥了。”


    夜晚羅玉良躺在地板上,歪頭看著這個已經睡著了的小男孩心想:“多好的苗子。”


    許多年後,江湖上有人稱九霄劍的劍士,此人成名絕技一劍九霄!


    我隻願跟著你,哪怕浪跡天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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