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錦娘住進自己修煉山洞之後,狼王總有意無意地來到這裏。天長日久,兩人心底的情愫也在悄悄蔓延。


    一日,狼王飲過茶正要離開,卻被錦娘叫住:“崔炎君今日也要走嗎?”錦娘紅著臉低著頭,“這山中夜晚總有飛禽走獸的吼叫聲,錦娘害怕!”


    “我是何底細你都不知道,你不害怕麽?”狼王迴過頭,心疼地看著錦娘。


    錦娘抬起頭來,目光堅毅:“我隻知道崔炎君對錦娘好,錦娘心裏也有崔炎君。哪怕你是妖、是魔、是鬼,錦娘也認了!”


    沒想到自己堂堂狼族君王,卻沒有一個弱女子有勇氣。狼王心裏既愛又憐,他緊緊把錦娘摟進懷裏。錦娘依偎在心愛之人的懷裏流下了淚來。


    許久狼王才放開懷裏心愛女子開口說道:“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相愛之人貴在坦誠,之前狼王怕嚇住錦娘一直不敢提及。


    還沒等錦娘迴答,狼王的一頭黑發就變成了滿頭白發,頭頂上還冒出了一對狼耳朵。


    錦娘驚訝地看著這一切:“所以你是一隻狼妖?”


    “沒錯!我就是狼族之王崔炎。”狼王淡淡地說道,仔細地捕捉著錦娘臉上細微的變化,“人妖殊途,姑娘還是不要癡心錯付!”說著轉身就要走。


    錦娘忙不迭跑到狼王跟前攔住他的去路。錦娘深吸一口氣穩穩情緒,鼓起勇氣溫柔撫摸著狼王的銀發:“所以你的真身是一隻純白的大白狼?”


    “嗯!”


    錦娘踮起腳尖,抬起手摸了摸狼王毛茸茸的狼耳朵。狼王也不惱,任由她好奇地撫摸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狼王,此刻在心愛的女子麵前變成了一隻溫馴的貓。


    “沒想到我柳錦娘今生能得狼王庇護!”說著錦娘鑽進狼王的懷裏輕柔地說道,“不要走,陪著我!”


    狼王心中壓抑許久的愛戀,統統都變成了密集的吻落在錦娘身上,錦娘的身體也積極迴應著。理智終究抵不過熾熱的情感,兩人陷入了深深的情網。


    崔炎來到梳妝台前拿起一隻金釵紅了眼眶。


    為了錦娘狼王煞費苦心,各種珍玩玉器,亦或是好玩的玩意狼王都統統送到錦娘麵前。雖然錦娘表麵上眉開眼笑,可狼王依然能隱隱感覺到錦娘心中不快。


    一日,狼王處理好族中事務,悄悄來到兩人的愛巢想給錦娘一個驚喜。卻看見錦娘坐在梳妝台前悶悶不樂。


    “錦娘!”狼王唿喚著。


    知是狼王到來,錦娘趕忙理了理情緒,笑臉相迎。


    狼王拉著錦娘的手:“錦娘,我是你的夫君,若你有心事難道不應該坦誠相告麽?”


    這一問,錦娘眼淚汪汪:“大王,沒什麽,隻是錦娘有些思念家人。”自從那日自己逃婚離開,已經半年有餘,這半年裏自己音訊全無,家人必定難過。如今自己又和狼王在一起,錦娘雖然想念父母兄弟,卻不知如何麵對他們了。


    “這是為夫的疏忽了!既然你我結為夫妻,自該準備薄禮早日去拜見父母長輩才是!”原來為著這事,這倒是好辦,狼王的心稍解。


    “可是……”錦娘一臉猶疑。


    狼王知道錦娘擔心什麽,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玉樹臨風的凡人男子。“夫人看看如何?”


    錦娘仔細打量,果真與凡人並無二致。“可那城主又該當如何?”


    狼王滿臉堆笑坐在石凳上,一把拉過錦娘坐在自己腿上:“我堂堂狼族之王還會怕一個小小的城主?這次迴去,我一定替你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這下子錦娘心裏的擔憂全都煙消雲散,心情大好,忍不住在狼王臉上親上一口:“多虧了那城主,才讓我有緣結識了大王您。從小我就渴望自己未來的夫君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現在終於都實現了!”錦娘在狼王懷裏肆意地撒著嬌。


    而對於狼王來說,這世上終於有了自己拚了命也想要守護的人。


    狼王陪著錦娘迴到風波城以後,為風波城民眾除掉了欺壓百姓的城主。扶植忠厚的讀書人易釗成為了新的城主。


    狼王也幹脆留在了風波城陪著錦娘過著平凡的日子。很快錦娘的肚子便傳出了好消息,正當一家人都沉浸在快樂中時,憂患便接踵而至。


    錦娘的凡人之軀根本供養不了腹中的狼子,眼見著錦娘日益瘦削蒼白,狼王憂心不已。


    “錦娘!這孩子太過兇險,我們……我們還是把他……”狼王還沒說完就被錦娘著急地打斷。


    “不!我做夢都渴望有一個屬於我倆的孩子!如若你強行拿掉了他,我也不想活了!”說著,錦娘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錦娘向來剛毅,狼王竟毫無辦法。


    禍不單行,王後驪姬的父親這時也找上門來,揚言狼王若不離開那凡人女子,便要取她性命。


    錦娘腹中的狼子靠吸食她的精血成長,而錦娘則像那春末的鮮花日益枯萎。不!狼王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為了自己而丟掉性命!


    在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狼王做出了艱難的抉擇。他不顧錦娘的反對用妖力取出了腹中的麟兒,這麟兒便是子望。


    狼王為羸弱的子望注入了自己一半的靈力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


    狼王把繈褓中的子望抱到錦娘麵前,錦娘接過孩子緊緊抱在懷裏:“孩子!娘親的心肝肉!”


    狼王把妻兒摟進懷裏流下了痛苦的眼淚,他最後一次吻著錦娘的額頭:“錦娘,對不起!從此以後你一定要過得平凡快樂!”


    “大王,你在說什麽!你這是要拋下錦娘和孩子嗎?”錦娘本以為此後是一家三口快樂的生活。


    “對不起!我愛你!”說完這句話,狼王抬起手來,摧動妖力。錦娘的記憶猶如放電影般飄進狼王的手掌。


    等到錦娘關於自己的記憶被抽取完畢,錦娘也已經昏迷過去,人事不省。


    五年後,狼王帶著五歲的子望來到風波城。


    “父王!這風波城今日這般熱鬧是有何事?”五歲的子望天真的問著父親。


    “今日是城中首富柳員外嫁女呢!”狼王迴答道。


    正說著一頂大紅轎子出現在眼前,轎子前後都有長長的儀仗。


    “哇!凡人的婚嫁可真壯觀!”子望不禁讚歎道,怪不得父親要來帶自己見見世麵。


    當大紅轎子有過兩父子跟前時,遠嫁娘撩開紅蓋頭,探出頭來看看這熟悉的街道以做告別。


    “父王你看!那新娘可真漂亮!”子望興奮地說道。


    “是啊!真漂亮!”狼王這句話似乎是在迴答兒子,又像是喃喃自語。


    崔炎騰雲駕霧在半空中最後看了看綿延的麥積山和風波城,流下了兩行清淚。


    迴到峨眉山的崔炎跪在師尊普賢菩薩麵前:“師尊,徒兒決心舍棄前塵往事,一心侍奉我佛。望師尊為我剃度出家,了結塵緣!”


    崔炎遣散風波洞府之事,菩薩已然知曉,隻見菩薩佛眼微睜說道:“人係於妻子舍宅,甚於牢獄。牢獄有散釋之期,妻子無遠離之念。情愛於色,豈憚驅馳。雖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如今你透得此門,自當為出塵羅漢。”


    這許多年師尊總說自己塵緣未了,不肯替自己落發,此番終於答應,崔炎心下安寧。


    峨眉金頂大雄寶殿內,菩薩坐下弟子鹹集。身著僧服的崔炎跪立在大殿中央的蒲團上。


    普賢菩薩淨手之後拿起剃刀:“此番為師為你落發,去你三千煩惱絲,也了卻塵世種種。你的法名就做‘了塵’吧!”


    “了塵謝過師尊!”崔炎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從此這世上再沒有什麽狼王,亦無崔炎,隻有了塵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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