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季子除武功造詣高絕外,醫術亦是一流,所製丹藥在黑市上價極高,可馮季子卻常免費幫替窮人開藥。


    對姚、童二人除了傳其練功外,亦教其采藥練丹之法,但就這部分大牛卻是做的最好,因大牛可非常專注的做一件事,尤其是馮季子交代的事,常守著藥爐數日不眠,忘記饑餓,任憑二子如何誘惑他,是不為所動,單就當藥童這一方麵耐心比資質更為重要,童、姚就沒有大牛這麽好的耐心。


    馮季子於授道之餘亦常下山到鄰近的城裏替人治病,近期他發現民間流傳一怪象,怪象來自一藥丸,食用此藥可讓人忘卻煩惱,耳中聽不到有人叫喚,眼神呆滯,隻會傻笑,如迴到新生,看什麽都覺得有趣,即使是一根尋常的枯草,都可以樂此不疲的看上一整日。


    此藥雖可讓人短暫的逃離現實,不去想那貧困的生活、失去的親人、經過曆過的戰亂、甚至是疾病的痛苦,可一旦藥效過去,現實將如潮水般灌入,如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孩轉眼間變成了大人,而且是一個受疾病、貧窮交迫、沒有未來的大人,不論是誰也受承受不了,現實太殘酷,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人人都想再迴去那沒有煩惱的日子,如此隻要生活上有不如意,便想借由此藥來麻醉自己。


    由於此藥極損神智,上癮後是性情大變,無法再迴到正常,也無法在麵對現實,上癮者願不惜任何代價再得一藥,從此被人控製淪為他人的魁儡。


    自從市麵上流出了這藥後,有許多人死去,但不是服藥致死,而是他們無法再迴到正常的生活,且又沒錢再買到藥而自殺。


    用藥之人常是躲在自家服用,其症狀也隻有親人可知,馮季子本難以知曉,會得知此事,是他發現愈來愈多孩童與婦人於大街上畫地賣身,當此亂世,並非罕見,但其中有一婦女馮季子認得,是其病人之妻,馮季子前去關心後才知那患者已病重而亡,可馮季子奇怪,按照時間推算,那人的病早該好了,怎會病亡呢?


    追問後方知,原來是這病人拿馮季子所開的活命藥賣給藥店以換錢去買那麻痹心智的毒藥。


    馮季子輾轉得到一枚毒藥丸後是親自服用以了解此藥的作用,其所製的醒神湯雖可消除那讓人癡迷的藥效,使人神智迴複正常,但卻無法戒除人們想逃避現實的心,病人好了後,又忍不住迴去買那藥,如此反複,馮季子覺得是治標不治本,需得從源頭將此害人之藥給斷絕才行。


    於是馮季子裝成一名癮者的親人,是頭發髒亂,神情緊張,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帶著自己的藥去藥店販賣,藥店掌櫃拿了藥但不付錢,反問他要不要拿些『無憂丸』,馮季子假意道好,得了幾枚無憂丸,知道這掌櫃是個頭,便暗中跟隨,一路到了隆縣,而後又換了接頭之人,夜晚時分,一批快馬從暗門奔出,馮季子隨後緊追,來到數裏外的柴頭山寨。


    此寨為蜈蚣幫所占領,馮季子心想:“這蜈蚣幫的規模可比上次看到時要大得多了,想是因販售此害人之藥賺了錢財。”


    本來以馮季子的本事,端這一賊匪不過是輕而易舉,但此次他是另有打算。


    迴山後,將此事於童峰與姚劍軒二人一說,兩人是躍躍欲試。


    姚劍軒道:“這好,拿這幾個小賊當我揚名天下的墊腳石,也趁此機會試試我的功夫練得到不到位,光悶在這山裏,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師父你一樣,名揚四海!”


    童峰也道:“馮叔,這任務就放心交給我們吧,替百姓們除害是我們本分之事。”


    馮季子道:“你的口氣怎麽和他們愈來愈像。”


    姚不解,問道:“他們?他們是說誰?”


    童峰迴道:“我想馮叔說的是墨家的門徒吧。”


    姚道:“喔!墨徒啊!知道,知道。”


    童峰道:“師兄也認識?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姚說道:“我也隻是聽說書提起過,我這一小人物,是我認識他們,他們不是認識我,嘿嘿,不過很快就要不一樣了。”


    馮季子說道:“你們兩個也別太輕敵了,這蜈蚣幫有四寨主,各有獨到的武藝。”


    姚道:“雕蟲小技,與師父您相比,那幾個毛賊根本就不值一提。”


    童則是問道:“那四人有什麽獨到的武功?”


    馮道:“那四寨主分別為鐵螳螂、魅蜘蛛、鬼蝙蝠與莽黑牛……”


    姚不屑插口道:“怎麽都是一群畜生。”


    馮季子續道:“鐵螳螂使的是螳螂拳,這螳螂拳法以刁鑽著名,很是致命;鬼蝙蝠以輕功取勝,號稱電閃無影;莽黑牛練得一身蠻橫護體氣,至於那魅蜘蛛隻傳聞說有不少男子甘心為她送命,卻不知道其真實本領。”


    童峰道:“那隆城的地方官都不知道這件事嗎?”


    馮道:“聽聞那隆城縣長也是一名俠士,叫做王武,曾帶兵去和他們打過,但每次都以失敗收場。”


    姚道:“這麽沒用,那這立功的機會就交給我們吧。”


    馮季子道:“你們現在有了功夫,有能力去做其他人做不到了事,但你們要知道,對手也是如此。一把刀,有人用來害人,也有人用來救人;功夫就像是一把刀,有人拿來行暴,也有人用來救世,我能教你們武功,但如何麵對這個世道,還須靠你們自己去選擇和拿捏。”


    姚道:“您老就放心吧,區區一個小寨,哪裏擋得住我兩兄弟聯手。”


    童也道:“是啊,馮叔,你就放心吧。”


    馮季子道:“但願如此。”


    隔日,二子要下山時,卻見大牛擋在路口。


    姚問道:“大牛,你這是怎麽了?”


    大牛迴道:“迴去睡覺。”


    童峰道:“大牛,師父讓我們下山辦事。”


    大牛道:“不行下山。”


    姚問道:“為什麽不行?”


    大牛道:“山下危險,有火。”


    童峰道:“山下的火很久以前就被撲滅了。”


    大牛道:“山下還有很多壞人。”


    童峰道:“所以馮叔才讓我們下山去打壞人。”


    大牛道:“你們不能去,大牛不會讓你們下去,山下危險,大牛不要讓你們受傷。”


    說著大手一張,就是不讓童、姚過去。


    姚道:“我帶玩具給你如何?山裏麵沒有的喔。”


    大牛搖頭。


    姚又道:“大餅?新衣服?”


    姚一連念了幾個大牛隻是搖頭。


    這下姚可就來氣了,說道:“大牛,你可別妨礙我幹大事啊。”


    大牛突然吼道:“迴去睡覺。”


    童峰說道:“大牛,讓我們下山,我保證很快就會迴來陪你玩,好嗎?”


    大牛道:“不行,你們不能走。”


    童峰道:“大牛,你再這樣我就要去和馮叔說了。”


    姚則道:“馮叔既然要考驗我們,說不定大牛也是他派來的。”


    童峰一聽也不無道理,便問道:“那怎麽辦?”


    姚對童峰說了聲看我的後,便邁步上前,對大牛說道:“大牛,我再問你一句,讓不讓路?”


    大牛道:“不讓。”


    姚道:“我偏要過去。”


    說著身形一矮,要從大牛一下鑽過,他快,大牛更快,大手往下一揮,差點把姚拍個正著,好在童峰拉住了姚,將其往旁一推,才避過了這掌,姚氣道:“好你個大牛,居然跟我動真格的。”


    大牛也吼道:“你們都給我迴去!”


    這是卻是大牛先發動攻擊,朝二人衝了過來,那大掌朝二人抓來,二人哪敢去接,隻得使出『無用拳法』,此招便是最初馮季子授予兩人的招式,道家武功講求以靜製動,後發而先至,可若對手不發,不動該如何?


    這無用拳法的每一招都帶有明顯的破綻,便是誘使對手攻擊的招式,對手若是受不了誘惑上當攻擊,那便可借力使力,將其製伏。


    可大牛不管破綻不破綻,姚出實拳,他就出拳硬碰,童峰露出破綻,他也硬衝,童峰想借力打力,可大牛的渾元功比他二人都還要深厚,借力借不過來,硬拚也不是對手,二子可真被大牛給一步步的逼迴山上。


    童峰突然想到:“師哥,大牛雖不會使無用拳法,可光看都熟透了,我們的招對他是一點用也沒有啊。”


    姚則道:“別怕,待我試試。”


    見大牛一拳打來,帶著破空之聲,姚運起太虛禦引術,雙掌於空畫圓將大牛的拳給套住,這太虛禦引術對手的勁使的愈大,牽引之力就愈強,姚感覺到大牛的渾元勁都被其給套住,心裏正想說:“大牛啊!大牛!你可別怪我,今日要拿你來牛刀小試。”


    心中的小算盤還沒打完,就覺大牛勁力如海浪般又來,姚拉著大牛朝後一甩,卸掉這層勁力,可大牛又加了一層力,姚隻得再往後卸力,這次可著了大牛的道了,就看大牛沒有抗拒,人就順著姚這一拉跳了過來,姚就感覺大牛的手突然一點勁力都沒有,就看大牛露出傻笑,張開另一臂打算將姚給抱住,姚忙叫道:“師弟,快救我啊!”


    就看童峰揮出一拳,此拳幾乎無聲,可大牛知道這拳的厲害,隻得舍棄姚,迴手去擋,拳掌相交,二人都沒退半步。


    姚叫道:“你這『乾坤勁』行啊,能與大牛打個平手。”


    --------------


    『乾坤勁』乃童鋒由太虛禦引術中所悟出的借力招式,因知道自己沒有姚的資質,練了許久的太虛禦引術也不見進展,一日清晨時,其出門打柴時,是雲霧環繞,使其突有一想:


    自己身處如此高處是為什麽呢?


    憑人力能跳的這麽高嗎?


    不行!


    我是站在山上是靠大地托著自己,我才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有了這一想法,他看著手上的斧頭,又問道:“再銳利的兵刃或許能劈開木頭,斷開兵刃,可是能夠砍開大地嗎?”


    不行!


    既然我不能和師兄一樣將自身練成納氣的深淵,我何不想辦法將自己化成借力的器呢?


    一念至此,童峰突然感覺豁然開朗,爬上一高處躍下,就感覺身於半空中無從使力,可一落地便可架拳踢腿,要跳的更高,腳下就要踏更重,如此才能借著大地之力將力量使出。


    但要如何以小力引出大力,童峰便無法再想出來了,帶著這個疑惑迴去和馮季子一說,馮季子初聽時是一愣,而後才意會過來,撫須大笑道:“好一個人法地,地法天,取法於地的厚實,確實像你的性子,就連我都沒想過還有這一方法。”


    而後便與姚、童一起研究如何以身作媒,以極小的動作運用大地之力,並將此法稱之為『乾坤勁』。


    --------------


    可童峰還不及使出第二擊,大牛就撲了過來,童峰可不敢再與大牛硬碰,以物掩蔽,兩人就追逐了起來,姚趁機折了樹枝,從後要點大牛的穴道,這樹枝去得快,眼看就要刺到大牛,突然大牛一個轉身,正麵一碰就將樹枝給凹斷。


    姚叫道:“我的天啊,這頭牛可真是……”


    話還沒說完,趕緊矮身,因為牛掌又來,姚再使太虛禦引術,圈住大牛的手,往上一扭身,雙腳纏到了大牛的脖子上,嘴裏喊道:“師弟,快將他另一手也抓住了。”


    童峰趕忙上前,有樣學樣,將大牛的另一手給纏住。


    大牛雙手被製,幾次掙脫都甩不開二人,便覺煩躁,這一煩躁下手就重了,就看大牛站了起來,運起渾元功,二人就感大牛的勁力不斷增加,跟著大牛是突然跳起想要將二人給砸到地上。


    姚趕忙喊道:“師弟,快鬆手!”


    二人趕緊翻身滾出,就看大牛雙手朝地砸去,端是塵土飛揚,若是慢了一秒,二人恐怕就要被拍成肉泥。


    大牛勁力奇大,童峰是一滾再滾,眼看就要滾落崖邊,一雙大手將他抓了迴來,這強而有力的手自然是大牛的,童峰被大牛給抓住,什麽招都不好使了。


    可看到大牛的舉動,姚突然有了想法,原本姚已經將力給卸掉,突然又翻滾了起來,眼看也要落入崖邊,大牛趕忙過來要將姚給接住,手往下一揮,卻沒抓到人,原來姚於落下時早看準了一樹根,身子落下時,抓著樹根一蕩,到了另一邊,但身體卻是懸空。


    大牛叫道:“危險,快上來。”


    姚說道:“你先放下他。”


    大牛甚是聽話,立刻將童峰給放下,口中仍是說道:“危險,快上來。”


    姚道:“你讓不讓我們走。”


    大牛說:“不讓。“


    姚道:“你不讓,我就要鬆手囉。”


    大牛著急道:“讓!讓!讓!,危險,你先上來。”


    姚道:“不能騙人喔。”


    大牛道:“騙人是猴子。”


    姚這才爬了上來。


    童峰對大牛說道:“大牛,我知道你是好意擔心我們,但這是馮叔給我們的一個考驗,我們必須要下山。”


    姚也道:“我們是去幹大事業,憑我們的本事,那是舉手之勞,小菜一疊,去去就迴,你根本不用替我們擔心,我跟你保證,不出幾日我們就迴來了。”


    大牛先是坐在地上生悶氣,而後才說道:“你保證?”


    姚道:“當然,我保證。”


    大牛才說道:“那好,大牛就在這等你。”


    姚心想好不容易說服了大牛,但他擔心維持不了多久,趕緊拉著童峰,說道:“還不趁這時候下山,等等大牛要再變卦可就走不了了。”


    二人才三步並兩步的朝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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