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


    整個客廳安靜的落針可聞。


    極強的壓迫感像一個棺材蓋,壓在每個隊員頭頂。


    “鈞哥,我再去找找吧,說不定會有蛛絲馬跡呢?”


    厲沉鈞皺眉緩緩閉上眼。


    “能被你找到痕跡,他就不是封珩了。”


    外麵黃沙漫天,車痕留在沙子和路上的痕跡,早已被風吹散。


    而且他們從發現路枝枝不見後,就已經立刻去找了,到此時此刻,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他們已經錯過了黃金時間。


    萊昂不死心,“難道就這樣被他搶走小向導嗎,不然我們就上報哨兵總署?告訴他們封珩在這裏出現過!”


    艾力瞥了萊昂一眼,反問:“然後呢?再把小向導的存在牽連出來,然後總署再匯報給主星?這樣小向導就不得不迴到主星,之後還會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嗎?”


    萊昂頓時一臉萎靡。


    紀堯光目光寒冷,失去了一向的溫和,他說:“你們在戰鬥時有沒有聽見哨響?”


    當時食戮者跟蒼蠅一樣前仆後繼的上來,雖然普通人在哨兵麵前根本不夠看,但架不住他們用人海戰術啊。再加上炮聲、槍聲、雙方交火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再敏銳的五感,也會應接不暇。


    萊昂等人麵麵相覷,都紛紛搖頭。


    厲沉鈞知道紀堯光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問:“怎麽了?”


    紀堯光說:“我聽見了。因為當時我的位置就在二樓枝枝的房間下方,哨聲至少響過兩次。”


    他的眼鏡已經在戰鬥時鏡片碎掉,沒了眼鏡的紀堯光像失去封印一樣,以往的溫潤周全仿佛隻是一個假麵,此刻這個犀利鋒銳的人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而我們所有人之中,隻有一個人有哨子。”


    厲沉鈞的眉心深的如一道溝壑。


    萊昂立刻驚唿:“是雅安!她內外串通讓封珩帶走了小向導?”


    “有這個可能,但具體的情況誰也不知道。”紀堯光說:“我不覺得雅安會認識封珩,因為如果她早就被封珩庇護,就沒必要尋求機會棲身在我們這裏。但無論是什麽可能,都指向一種情況——”


    厲沉鈞周身冷的似寒窖,此刻他麵色難看到了極點,咬著牙接道:“是她吹哨引來了封珩。”


    他不該將她留在路枝枝身邊。


    他不該養虎為患,更加不該因為她是個普通人類女孩就輕視她。


    路枝枝被擄走,他也有間接責任....


    紀堯光在一旁看見厲沉鈞臉上浮現的懊悔之色,淡淡移開視線。


    他是怨的。


    他早就提示過他,多次跟他說過把雅安送走。


    現在就算找到富饒之地有什麽用呢,寶寶不見了。


    紀堯光本可以將哨聲的線索咽下,因為在這一刻拿出來說已經晚了,但他沒有,他就是要讓厲沉鈞自責,讓他懊悔,讓他心的心不安樂。


    他和厲沉鈞雖然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從年少時就一起長大,雖然不似尋常兄弟一般親厚,但也有多年積累的默契和些許親情。


    厲沉鈞沉穩冷漠,紀堯光溫和親切,兩人像正負磁極,任誰看都覺得截然不同,但了解他們的人會知道,紀堯光身上也有著和厲沉鈞非常相近的特質——


    想要的無論如何都會拿到。


    隻是紀堯光的表達方式更迂迴。


    他本一直尊重厲沉鈞,無論是小隊的決策,還是他兄長的身份,但這一次路枝枝意外被擄走後,讓紀堯光開始重新思考一些事情。


    有什麽東西,正在兩兄弟之間悄然發生轉變。


    之後厲沉鈞留了一隊人在別墅,他帶著其他人出去繼續尋找路枝枝。


    盡管他自己幾乎沒有合過眼,表麵上也依舊沒什麽情緒起伏,但內心的焦灼已經如岩漿一般遮蔽了他的心,時刻燒灼著他。


    以他對封珩的了解,路枝枝在他手裏沒有生命危險。


    但他擔心的是封珩會苛待她,或是根本沒能力照顧好她。


    不管她現在是為什麽會一直維持著幼崽形態,但她確確實實是一個幼崽,幼崽的免疫係統是非常脆弱的,而且被厲沉鈞他們接手後,她又一直被嬌養慣了。


    她要怎樣在惡劣的環境裏生存下去?她會不會生病?


    每當想到這些,厲沉鈞都痛恨他自己。


    ......


    厲沉鈞的猜測不無道理。


    路枝枝快餓死了。


    此刻,她看著麵前各式各樣的烤蟲子,精神受到極大的衝擊。


    麵前的骷髏綁匪將麵罩抬起四分之一,露出鋒利的下頜,他的下巴上有些青色胡茬,高挺的喉結滾動,此刻正在麵無表情的咀嚼一隻竹節蟲。


    路枝枝欲哭無淚的往身旁人身上挨了挨,她的小手緊緊抓著白毛男人的衣袖,縮在他身邊,聲音小小的。


    “你去跟他說說,不吃這些可以嗎?”


    封珩偏頭低垂下眼睫看著她,“你害怕?”


    路枝枝點頭,仰著小臉與他對視,紅紅的眼睛盈滿淚,這次是真快哭了。


    “我想吃點人吃的。”


    “人體裏所需的蛋白質,蟲子裏覆蓋了十二種。”


    這句話的意思是,蟲子就是人吃的。


    但他說完看見路枝枝的眼眶裏滾下一串淚,跟掉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砸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為什麽,封珩心頭閃過一絲異樣,說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變輕了幾分。


    “那就等他走後,我再給你找點別的吃。”


    路枝枝仿佛看見了希望。


    雖然對方是個變態,但不淨化的時候還是挺好說話的。


    出於欺軟怕硬的本能,她立刻在骷髏男和白毛男中識別出,誰最大可能可以帶她逃走。


    於是她緊緊抱住封珩的胳膊,像小貓一樣用小臉蹭了蹭他的肩膀。


    “謝謝,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男人對這樣的親昵不太習慣,肌肉不自覺緊繃,在察覺她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後,微微放鬆。


    “frank。”


    他當然不可能說自己的真名。


    路枝枝叫了一聲,釋放著可愛,小聲說:“我叫路枝枝。”


    封珩幾不可察的點了下頭。


    另一邊,坐在篝火前的封珩將最後一隻蟲子咀嚼完,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路枝枝疑惑的看著他,直到聽見樓下車子的響動,她才真的相信,這綁匪就這麽大喇喇的扔下她走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


    “frank,既然他走了,那我們可以....”


    “這裏是遊荒地帶,夜晚會出沒變異的怪物。”


    “異種獸嗎?”


    封珩饒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問:“你見過異種獸?”


    “見過。”她覺得告訴他這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沒什麽。


    然而封珩心裏想的是:一個年齡這麽小的向導,見過異種獸,說明厲沉鈞已經帶她上過戰場了。那她一定也為他淨化過。


    封珩內心突然膈應了。


    “你過來。”


    路枝枝噠噠跑過去,眨著大眼不解地看著他。


    “中級情感安撫,你做過幾次?”


    路枝枝歪頭,“什麽安撫?”


    封珩一怔,“就是剛才那樣。”


    “哪樣?”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舌尖有些發澀。


    “津液交融。”


    “哦,接吻。”


    封珩的手顫了一下,心口密密麻麻爬上點氧意。卻見路枝枝清澈的眼眸毫無異常,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一個小屁孩而已。


    他強行忽略心中的異樣,說:“嗯,接吻,還跟誰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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