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就是吃準了路枝枝現在年齡小,心智幼稚,被冤枉了也不會為自己辯解,最好路枝枝能再做出點作鬧的舉動,這樣大家必然會煩她。這樣的事多來幾次,她就是再受寵愛,也早晚有一天會敗光所有人的好感。


    可雅安算錯了。


    一個五歲的孩子確實會如她所料,可路枝枝不是五歲。


    隻見路枝枝抽出自己的手,那剔透的淺棕色眸子此刻充滿認真,盯著她道:“既然姐姐當時就看見了藥劑,為什麽現在才說?”


    雅安一下被這問題弄愣了,得逞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


    是啊,既然早就看見藥劑,應該及時提醒,為什麽等所有人都吃完才指認路枝枝呢?


    路枝枝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遍:“大家吃蛋糕之前,你為什麽不說?”稚嫩的聲音還帶著些小鼻音,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裏被冤枉的不高興。


    “我、我是聽見說這東西是藥劑才想起來的,我當時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呀...”雅安立刻委屈的眼圈紅了,一副十分可憐樣子:“妹妹,你別生氣,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


    她這樣一示弱,就會讓不了解內情的人覺得路枝枝不光做錯事不承認,還盛氣淩人的欺負她。


    可路枝枝完全不上套。


    她哭,好,那她也哭,不就是比綠茶?誰不會呀!


    路枝枝‘哇’的一下放聲大哭,哭的肝腸寸斷,聲音嘹亮,哭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直接氤濕了領口。


    雅安傻了,愣在原地驚慌的看向四周,不斷說:“不關我的事...妹妹,你快起來呀!你別哭了!”


    可她越是想把路枝枝拉起來,路枝枝哭的越兇,甚至全身脫力直接躺在地上,任由雅安耗著她的胳膊。


    圖西早在第一時間就蹲在路枝枝身側,但他不敢隨便碰路枝枝,就像個棕熊一樣守在她身邊。此刻他看見雅安拽著路枝枝的小胳膊,急忙道:“你快鬆開她!你把她胳膊拉疼了!”


    他的語氣不算好,雅安頓時嚇得鬆手。


    厲沉鈞此刻的僵化蔓延到舌尖,已經說不出話,他剛剛就想走過去安撫路枝枝的情緒,卻在剛邁出一步後,雙腿瞬間異化成了樹幹。


    所有隊員都急的冒汗,奈何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什麽都做不了。


    雅安恨恨的咬著唇,麵上卻還要擺出一副好人模樣,她硬著頭皮哄路枝枝:“妹妹別哭了,你看,厲隊長很著急呢。”


    路枝枝抽抽噎噎,已經哭到咳嗽,她的情緒並不是空穴來風,一想到厲沉鈞帶頭不相信自己,她就有股子無名氣。


    但她聽見雅安的話,還是扭頭看了厲沉鈞一眼,隻見男人那雙向來銳利冷漠的眼,此時滿是焦躁。她從地上爬起來小跑過去,雙手貼在他變成樹幹的雙腿上,霎時金光四溢。


    然而藥劑屬於物理攻擊,向導的精神力無法作用除精神攻擊和異種獸攻擊以外的傷勢,更不用說這種相當於麻醉的藥劑。


    緊接著,厲沉鈞的手臂上開始長出樹枝,這嚇壞了路枝枝。


    眼見她眸中含著淚,厲沉鈞垂著眼睛注視著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在說‘別哭,不害怕’。


    圖西也蹲在路枝枝身邊安慰,“沒事的,堯光哥很快就把解藥做好了,到時候大家都沒事。”


    已經樹化到脖子的萊昂還試圖晃動樹枝,落下幾片樹葉逗路枝枝笑。其他哨兵們有的做鬥雞眼,有的眼珠左右轉動,還有的用精神力催化藥效,讓自己的頭發上開出了花哄她。


    路枝枝看著大家的溫暖舉動,小鼻頭立刻紅了,這次是真情實感的有些想掉眼淚。


    雅安呆呆的站在一旁,她沒想到路枝枝會是這樣的反應,但更沒想到這群人對路枝枝的包容和愛護竟然到這種程度,她突然遍體生寒,感覺就算路枝枝殺人放火他們也能集體配合為她埋屍善後。


    很快,紀堯光帶著解藥下樓,但交給圖西後就沒管,反而第一時間就把路枝枝抱進懷裏,看見她眼睛紅了一圈,還有些輕微紅腫,皺眉心疼。


    他把路枝枝放在腿上,拿毛巾包著冰袋給她冷敷眼周,因為她的皮膚過於嬌嫩,必須敷上十五秒就拿開,然後再敷。紀堯光一遍遍耐心的重複著這個動作,同時柔聲詢問。


    “我知道寶寶不是在亂發脾氣,能告訴我,剛剛是什麽感受嗎?”


    剛剛他在樓上聽見了路枝枝的哭聲,本想立刻下來看,但手上的藥劑配到一半無法中止,隻能加快手上的動作。她的哭聲持續了很久,讓紀堯光的心都跟著被揪住。


    此時,路枝枝玩著他衣服上的扣子,眼睛垂著,告狀道:“委屈。”


    紀堯光又將她抱緊了幾分,掌心撫在她的發頂,鼓勵她表達:“寶寶很厲害,能夠察覺自己的情緒說出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他又引導著問:“那為什麽會有委屈的感覺呢?”


    路枝枝不說話了,但紀堯光不催促,就靜靜等待,過了好一會兒,路枝枝才說:“因為沒有人相信我。”


    她把剛剛的情形跟紀堯光複述了一遍,雖然遇到不會說的詞卡殼了幾次,但都在紀堯光的適時補充下,還原了來龍去脈,從她為什麽想做蛋糕、做蛋糕的過程,到剛剛發生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紀堯光見她眼周的紅腫消退了許多,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沒有憋在心裏,也沒有什麽都不說任由大家誤會你。”


    “可是我沒法證明,不是我放的藥。”


    “不需要。”紀堯光十分肯定的告訴她,“你永遠不需要向別人證明自己。如果雅安說是你放了藥劑,那麽就請她拿出證據證明她的話。”


    路枝枝懂了,她剛剛差點就掉入自證陷阱。


    “還有,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不要隻哭。”


    “那?”


    “打人會嗎?”紀堯光拿著她的小手貼在他的俊臉上,“像這樣,誰欺負你,汙蔑你,說你不好,你就打在這個位置,用力打。”


    路枝枝以為自己幻聽了,有這樣教育孩子的嗎?啊?


    但她心裏又奸爽奸爽的,怎麽迴事?


    這就是有人撐腰的感覺嗎?


    紀堯光的‘心理輔導’讓路枝枝心中的不舒服消散了不少,她看向那邊,見隊員們此時也都從樹化狀態恢複,厲沉鈞正在給隊員檢測精神力狀態,而雅安正在眾人中間,一臉乖巧的幫忙打下手。從第三方的視角看過去,她儼然已經融入了這個集體。


    路枝枝沒精打采的垂下眼,剛剛調整好的情緒又在看見他們‘其樂融融’的場麵後有些波動。


    她吸吸鼻子,趴在紀堯光肩膀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困,要上樓。”


    “好。”


    紀堯光帶她迴房間,路過廚房時,他看見雅安抿唇害羞的站在厲沉鈞身旁,正和萊昂艾力他們說著什麽。


    他的眼神變得很冷,但稍縱即逝。


    安頓好路枝枝後,紀堯光迴了自己房間一趟,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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