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那幾個郡侯都是修仙者!”龍驦將腦袋擰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大嘴對著石葦。


    “你想啊,修仙者都有疑心病,孔愛從前不問世事,這次突然橫『插』一腳,人家能沒個提防?”石葦連忙把他的馬臉扳迴去,對於修仙者那點破事兒,他的見識猶在孔愛之上。


    “嗯,司徒家就是妙海仙域,孟家就是洪淵靈域,虺王山和墮魔基就不知道了。”龍驦點點頭。


    “虺王山和墮魔基或許也派過人,但孔愛肯定要動手清理,所以,那幾家應該都是盟友。”石葦保留不同觀點。


    “孔愛會不會把我們當做下一個清理的目標了?畢竟他認得你。”龍驦看了看周圍盔明甲亮的士兵,有些吃不準情況。


    “不是我最好。是我的話,咱倆就往龍州湖裏一鑽,我就不信,鄭還能怎麽著。”石葦洋洋得意,保命的本錢是現成的。


    “怎麽著尾巴不是都給你安上了嗎?”龍驦撇撇嘴,不再作聲。


    石葦迴過頭,頓時陰沉下臉。


    當日跑出皇宮,石葦立刻迴家,將金銀細軟來了個大卷包,直接出城向北。對於龍驦,皇眷城到萬水關那點路程不過是撒個歡兒的事,但為不惹人注意,兄弟倆足足在路上耽擱了三夜三日。第四日一早進入萬水關,太守王錚早已恭候多時了,一萬大軍校點完畢,由虎賁將軍吳兆龍率領,隨石葦前往團山縣。


    “瞧瞧瞧瞧,那個吳兆龍,一臉欠揍相,要是敢圖謀不軌,老子就滅了丫的!”石葦越想越生氣。


    “就是就是,‘五心三氣’怎麽了,一萬人不算多!”龍驦唯恐天下不『亂』。


    “侯爺喃喃自語,可有心事啊?”


    吳兆龍好死不死催馬過來,擺出一副孤傲的模樣,但他的馬實在太不爭氣,無論如何也不敢與龍驦比肩,本就嚇得哆哆嗦嗦,個頭兒和氣勢又差了數籌。


    “少給我拿腔拿調,明晚之前必須趕到團山縣!”石葦懶得跟他假客套。


    “可是,萬水關到團山縣有八百多裏,且山路崎嶇難行,隻怕”吳兆龍被氣得半死,還待羅織一些理由,石葦已然提韁躍馬,絕塵而去了。


    “所有騎兵,隨我先行一步,保護侯爺安全!”吳兆龍連忙向後招手,催馬沿著殘留的煙塵追去。龍驦豈是那些凡馬可比,雖未使用遁術,幾個縱躍已在百裏之外。


    身後,萬水關高大的城牆仍清晰可見,前方卻已是大片的密林,官道旁分出一條崎嶇的山路,順著龍州湖蜿蜒向西,很快沒於蒼翠之間。又行了數十裏,山勢愈發險峻,官道逐漸被擠壓向北,幾乎扭曲成一條弧線。


    這裏就是團山,起於萬水關以西百裏,沿龍州湖綿延一千一百裏,因山脈呈不規則的圓形而得名。向南靠近龍州湖處皆是懸崖峭壁,與鯉魚山遙遙相對,氣勢毫不遜『色』,向北則是相對平順的緩坡,林木茂盛。


    五百裏外,官道突然延伸向北,一座縣城依山而建,兩條水道橫貫東西,撒下沃野千裏。夕陽殘照,沒於遠山的盡頭,近處的枯草因風成浪,攜來陣陣花香,說不出的美好。


    “鄭那小子其實也不錯,哪天在修仙界混不下去了,我就到這裏養老。”此時石葦覺得,世俗小城的風光,倒比那些仙山福地更使人傾倒。


    “不對呀,怎麽有不少凡人待在山上?”龍驦歪過頭,覺得有些詫異。


    “這種地方,該不會也有山賊吧”


    石葦覺得有趣,團山縣窮得叮當響,連年俸都交不齊,哪有什麽可搶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縣城的方向一陣嘈雜,唿喊聲,喝罵聲響成一片,緊接著,數百匹戰馬疾速衝出城門,蜿蜒向山中而去。又過一會兒,一匹馬踉踉蹌蹌的從另一側的城門出來,急匆匆向這邊趕來。


    “我是安北縣侯石葦,發生了什麽事?”


    石葦迎上去,將那人直接提起來,龍驦抬了抬蹄子,那匹馬嚇得自己翻進溝裏。


    “都都被抓了,十日之內拿不出贖金就要去喂狼了”那人急得滿頭大汗,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十日?這些賊人倒挺得住!”


    石葦覺得有趣,團山城距萬水關八百裏,這個劫法兒顯然是留出了求援和發兵的時間。


    城門洞開,一群百姓站在門口,目光呆滯冷漠,仿佛剛才的事與他們沒有關係。石葦穿過人群進了城,縱馬直到縣衙,隻看到門前橫著六七具殘屍,卻連半個捕快的影子都沒有。


    “放下!快放下!你究竟是什麽人,切莫耽誤我的大事!”耳邊傳來歇斯底裏的叫喊聲,石葦才發現還抓這個人,連忙鬆開手。


    “告訴過你了,我是安北縣侯石葦,這裏是我的封地。”石葦拿出天子頒賜的玉牌。


    “原來是侯爺大駕,小的團山縣巡檢陸文州。”那人眼前一亮,連忙附身跪拜。


    “到底怎麽迴事?”


    石葦翻身下馬,一屁股坐在縣衙的石階上。


    “迴侯爺的話,山賊規定的期限到了,我們付不出貢賦,朱大人他們都被抓走了!”陸文州答道。


    多年前,團山縣還是團山郡的時候,層在山穀險要處修建了一座城關,後來降為縣城,便被廢棄了。百餘年前,那座城關便成了山賊的樂土,且越聚越多,縣令無力剿匪,隻能聽之任之。那個時候,山賊隻是劫掠附近的村落,捕快來了就跑,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但十五年前,不知從哪裏湧來萬餘名悍匪,收編了原來的山賊,漸漸威脅到縣衙的安全。


    山賊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從不襲擾縣城周圍的窮苦百姓,也不劫掠牲口和糧食,他們每過兩年會向縣衙遞交一張清單,限期繳納貢賦,倘若逾期交不齊,便會進城劫掠,再綁票勒索贖金,如若還是湊不齊,便會直接撕票。今日又逢兩年之期,和縣上下砸鍋賣鐵,仍有近半的缺口,於是山賊攻破縣城,將縣令、縣丞、主簿、衙差、捕快,連同守城的軍士共計三百多人擄走,勒索的榜文已經貼在了縣衙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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