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若聞言,目光低垂,溫順地答道:“是,孫媳遵命。”


    心中卻如鼓點般快速盤算著此行可能的意味。


    從鳳台殿出來,滿腹心事,又見綰綰追了過來,周雲若神情不冷不淡,沒怎麽看她。


    走了沒多遠,她突然上前攔住周雲若。


    撲騰一聲,就朝她跪了下來,又哭著給她磕頭,隨後緩緩抬起掛淚的小臉,皮膚白的人,哭起來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紅的,我見猶憐。


    ”姐姐,綰綰不想被送走,求您開恩,讓我留在這裏吧!”


    夏日園子裏,還有不少下人忙碌著。盡管都低著頭,可周雲若知道,這些人裏有不少都是長公主的耳目,此時耳朵可都豎著呢!


    迴頭這事傳到長公主的耳中,自己真真是要做實了這善妒不容人的罪名,不由得蹙眉。


    王嬤嬤見狀,頓時厲聲嗬斥她:“誰是你的姐姐,夫人是主母,你應當喚她夫人,況且,夫人何時說要送你走了?你無緣無故地說這些話,是想壞了夫人賢德的名聲不成?”


    聽此,綰綰連連搖頭,看向周雲若,眼中的淚滾滾而落:“夫人,大人要送綰綰走,可綰綰沒有地方去啊!”


    “綰綰可以不做他的妾室,就在府裏做個丫鬟奴婢,綰綰所求不多,隻要能有一處容身之所就行。”


    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臉龐,帶走了幾分燥熱,可心口卻似寒風穿過。周雲若看著她,眼神不覺冷了。


    “離府,給你宅子銀子,足夠你一生富足無憂,這是極好的選擇,你當真不要嗎?”


    綰綰緩緩搖頭,眼神中充滿了乞求:“綰綰,不求那些,隻想留在這裏,隻要能偶爾看他一眼,就很知足了,夫人!離開他,綰綰會活不下去的。”


    她先前說自己沒有容身之地,可如今給她安穩富足的生活,她又不要,她當真求得不多嗎?


    此刻,心底裏對她的那點惻隱之心,全都沒了。


    周雲若冷冷的看著她:“林綰綰,他要你,亦或者不要你,我都左右不了。何況,我也沒你想的那麽好,好到可以和別人分享丈夫。”


    聞言,綰綰的身軀微微顫抖,繼而,唇邊又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她倔強地抬起臉,哭著說:“可我能怎麽辦?這顆心由不得我自己,便是知道他滿心滿眼隻有夫人,我也放不下他。”


    ”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去和他說,何必來為難我?“


    說罷,再不看她,錯開一步,從她身前掠過。


    走出園子,周雲若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王嬤嬤看了她一眼,出聲:“夫人,對待妾室決不能心慈手軟。”


    “老奴說句不敬的話,她與您生得像,如今您姿容正盛,而她稍顯稚嫩,暫且還看不出什麽,等過上五六年,可就反過來了········難保大人不會對她動心思。還是趁早的將人打發走的好。”


    周雲若抿了抿唇,色衰愛弛這個道理她自然明白。自己也是親身經曆過的。


    前日,祖母同她說的話,她也都記得。


    女子可以一生隻愛一個男子,可男子卻大多都做不到。


    這段時日與蘇禦的相處,也讓她覺得有些累。目光望著深深的牆院,她緊鎖著眉,眼中浮出一抹黯然之色。


    ——


    穿過月門,周雲若去練武場看望子歸,這會沒見著武安侯,隻見子歸正在射箭,小小的人,拉起弓來有模有樣。


    見了她來,就放下弓箭,跑過來拉著她的手,笑容燦爛。


    “母親!”


    周雲若微微一笑,又感覺到他的手心有些異樣,就去查看,果然手心裏有兩個血泡,赫然在目,瞬間刺痛她的眼。


    “這是何時傷的?怎的不與母親說?”


    子歸抬頭看她:“母親,不疼,兒子受得住。”


    她眼底驀地一紅,都磨出血了,怎能不疼?


    輕輕拉起他的手,溫柔地吹了兩下,


    子歸的小手微微顫抖,看著她眼底的濕意,子歸的眼中也浮出一絲水光。


    低聲道:“母親,你別哭,你一哭,子歸也想哭,可是侯爺說了,男兒流血不流淚。”


    日頭正盛,他額頭上出了些汗,眼角明明紅了,卻收緊了下巴,清淩淩的眸子看著她,眼中有依賴。


    周雲若心間一動,輕柔地用帕子拭去他額上的汗珠,動作細膩。眼中滿是憐愛之色。


    “這血泡不能放著不管,母親先帶你迴去上藥。”


    他搖頭笑道:“抹了藥也沒用,侯爺說了,等磨出繭子,就再也不會起血泡了,兒子還得繼續練箭,下午還要紮馬步,母親,天熱,您迴去吧!晚些時候,子歸去看您。”


    聽了這話,周雲若的手輕輕落在子歸柔軟的發頂上,聽武安侯說,他每日都要射滿百箭,不中靶心不休息。


    想著抹了藥他還要跑來練箭,還不如等他練完了,晚上再給他上藥,睡一晚上,好得也快。


    於是溫聲道:“好,母親給你做些酥山,放你最喜歡的牛乳。”


    子歸乖巧的點頭,等她轉身後,子歸的嘴角瞬間壓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母親俯身抱他時,衣領下露出一片紫紅,他從前被人打,身上也會留下這種痕跡。


    在這府裏能欺負母親的,隻有那人。


    晚膳前,子歸去了侯府,沒有去找母親,而是先去尋了蘇禦。


    書房前,聽小廝說,閆昭在書院犯了錯,被夫子訓了,此刻正在蘇禦的書房。


    子歸靠近房門,裏麵傳來蘇禦嚴厲而低沉的訓誡聲,夾雜著閆昭偶爾的啜泣。


    “哪隻手撕得書?伸出來。”


    “啪~"


    “嗚嗚····疼····我··告我娘去。”


    接著又是“啪”的一聲,子歸在門外聽得心顫,他知道那是戒尺打手的聲音。


    他不僅欺負母親,還打昭弟弟,子歸猛地攥緊拳頭,一推門,就闖入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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