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當燁荼踏入魔界裏他特意建的清寒宮時,他是什麽心情。


    整個宮殿空空如也,毫無人氣。


    燁荼心裏有些慌亂,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就在他踏入清寒宮下麵隱藏的地宮時,撲麵而來的寒氣讓他咯噔了一下。


    燁荼加快了步伐,終於他看見了一個地宮裏一片冰封的世界。


    隔著冰,燁荼看見了那一片被冰凍的世界,蝴蝶似乎還在振翅飛翔,花骨朵兒含苞欲放,那一人一襲白衣輕塵,恰如初見般,隻是他眼睛緊閉著,在冰封的世界裏獨自站立著。


    被冰凍的生命……


    “師尊……”燁荼愣住了。


    發生了什麽?


    燁荼想伸手去觸碰樓昱,奈何隔著厚厚的冰,他竟是碰都碰不得。


    燁荼眸子沉了沉,沒敢私自弄壞冰層,他轉身,想要去找妖城。


    妖城一定知道發生了了什麽,他要弄明白這一切。


    然後就在他轉身時,腳步卻頓住了,一張紙飛到他麵前,上麵有妖城的氣息。


    紙落在了燁荼手裏,上麵寫著:


    ‘燁荼小弟弟,你看到這封信時,估計你已經見到了樓昱了吧。


    你一定很疑惑,是不是想去找我弄清楚這一切?哥哥我表示你找不到我了,因為這迴我估計跟你的小情人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就問你氣不氣?


    我們從小鬥到大,你想不到吧,最後我還是贏了,我得不到樓昱的心,但是我黃泉路上卻能相伴,等他飲下了孟婆湯,估計就記不起你是誰了吧。


    唉,不能親眼見到你的表情,我還真是有點遺憾呐,不過想來我們兄弟一場,我今個兒就不惹你了……’


    燁荼臉色愈發黑沉,抬起拳頭緊了緊,幾乎要把紙揉成一團,但是半晌過後,他又鬆開了手,緊抿著唇把皺巴巴的紙攤開,繼續看下去。


    這迴紙上麵的黑字一閃,紙張也煥發著一種奇異的力量,似乎煥然一新了。


    燁荼再定眼看去時,有些想罵娘。


    ‘哈哈,估計你剛才肯定氣的想把紙撕了吧,不過沒事,我剛剛說的可都是廢話,接下來進入正題。’


    燁荼眉頭擰了擰,強忍著撕碎紙張的衝動,把妖城那廢話摻雜的段落看了進去。


    妖城寫的囉嗦極了,紙張都更新了好幾次,燁荼才整理出一片信息來。


    這貨以前死都不說,現在倒是主動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居然是他那個母妃被父皇賜死,自己被流放的長兄。


    怪不得老是過來找他茬。


    不過看到後麵時,妖城的潦草的字端正了,跳脫的語氣沉重了,燁荼本躁動的心隨著上麵的文字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神,滿身詛咒,自上古時來步步傷痕……


    他們本是墨發墨眸,他們本一身仙氣,不染一塵,他們本就心懷天下眾生,奈何天下不容,奈何被剜心被滅族,世界給他們滿身傷痕,他們微笑以報。


    隻是那墨發墨眸從此褪去了顏色,唯有一身孤寒,一頭似雪白發以示神族對此世的真摯。


    而樓昱,他是神族。


    他親手把魔笛從自己心裏挖了出來,隻為你可以召迴詭眥。隻是,燁荼,你可知,如今的神族是活不過成年的,因為他們沒有心髒……’


    燁荼微怔,神色有些痛苦,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麵對著一張紙,麵對著一個被冰封的人,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師尊,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燁荼觸碰著冰,靠了過去。


    心裏似乎空出了一大塊地方,那裏被揉進了各種感情,複雜,震驚,心疼,悲傷,還有巨大的悔恨。


    像各種顏色的染料被倒在了一起,攪拌著,最後變成了漆黑的一片,化作漫天的絕望。


    燁荼有點想哭,但是卻流不出一滴的淚水,他隻能隔著冰,望著師尊滿心悲痛。


    原來真正的悲傷是流不出淚水來的……


    那天,魔界突然換了一位魔主。


    那天,有一個身影站繁華的魔界裏,滿是孤寂,他眉眼含悲意,頭上三千青絲染成雪,像極了那位仙界來的上神。


    時光荏苒,不知何年。


    隻知冰裏的那人眉眼如初。


    冰外的人輕喃。


    “妖城,你是在罰我此生見到他,卻不能觸碰他嗎?我們鬥了這麽久,你終究是贏了啊。”


    虛空,或是未知的地方,有一虛影,迴眸,輕道,“不,是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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