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跳出雲海,陽光直瀉而下。第一縷日光透過窗幔直射辰景的床頭,他才微眯著眼睛離開夢鄉,步入現實,昨夜的事情也好像被揉碎在了刺眼的日光下。


    辰景起床打開了窗戶,新鮮的空氣鋪麵而來,陽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經過介質的陽光是會變質的,刺眼和蒼白也會變成了柔和溫暖。


    漫天的雲朵漸漸聚集在一起,圍繞在太陽的周圍,雲霞綺麗。


    辰景洗漱一番後,漫步在鄉間小徑上,不多時他自己走到了村長家院外。


    開門的是一位婦人,當她看辰景時臉上有一絲恐慌和局促。


    “我就想是來看看村長,沒有其他意思。”辰景溫和的說道,而此時村長的聲音也從屋內傳了出來。


    婦人遲疑了片刻埋著頭,側過身讓辰景先走了進來後,關上了柴跟著他一起走進了屋內。


    “哦,是大人來了。”村長靠著床頭坐了起來,聲音像洪鍾一樣雄渾有力,精神矍鑠,看來已無大礙。


    “老朽行動不便,有失禮數還望大人見諒。”


    “此是來為了探望您而來,見老丈紅光滿麵、神采奕奕,我也就放心了。”辰景笑著走過去,按住想要下床行禮的村長。


    “讓大人費心了。”村長笑著說道,但辰景好似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麽,村長漸漸收斂了笑容,神情複雜起來。


    “二花,時候不早了,我這沒什麽事了,你先迴去做飯給你家男人吧。”村長突然朝婦人說道。婦人見氣氛詭異本不想離去,村長又瞪了她兩眼,臉色沉了下來,她才一步三迴頭的走出了小院。


    “所以,葛叔,到底是怎麽死的?”辰景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與村長平視,聲音銳利如刀。


    “別在想什麽說辭,我可以直接開棺驗屍的。”辰景見村長一直沉默不語,聲音平緩的說道。


    “別,這事鬧大了多不好。”村長有些恐慌,大聲說道。


    “我們知道魁木是妖怪後其實並沒有想殺他隻是想抓起來給廟宗的人處理,但葛郎中死命相護,讓他逃了以後,我們一直提心吊膽的怕魁木報複,沒什麽辦法,隻能讓人一直監視葛郎中家。那天有人看到魁木進了葛郎中家後,我們馬上就趕到了,隻是當我們到現場時那院子一片狼藉,魁木不知去向,葛郎中躺在地上,臉色烏青,七竅流血....”


    “所以你們就認定是魁木殺了葛郎中?”


    “那天魁木走後,葛郎中就出事了,不是他還是誰?”


    “你們就沒想過其它的可能?比如葛郎中是病死的?”


    “他一郎中,怎麽會病死呢?他又不是庸醫。”村長疑惑的說道,在村長的理解中,郎中能幫人治病,自然也能幫自己治病。葛郎中也不是庸醫,自己怎麽會病死呢?


    “那,為什麽一開始你們知道魁木是妖的時候,不上報宗廟,要自己處理?”辰景大為不解的問道,畢竟尋常百姓對妖物應該是很恐懼的,而且魁木不是什麽蛇精鼠精,而是狼妖,這種妖怪一般村民都是躲避不及,應該交給衙門、宗廟一類,但他們卻敢自己來抓捕,可此地也不是民風彪悍的地方。


    “這種事傳出去多不好啊,我們這本就是窮鄉僻嶺的,再傳出這種事,以後糧商都不敢來收糧了,大家就更不好熬了,而且宗廟夜不是什麽好......”村長低下了頭,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辰景有些明白他的顧慮了,這鄉村本就偏遠,交通不發達且山路窄小崎嶇,村中又沒有大量運貨車隊。


    一年種植的糧食如果單靠村子的人一車一車都拉到城裏,不說路上損耗,等拉到城裏早爛完了。所以隻能等糧商來收糧,靠這一年兩收維持未來一年的生活。


    糧商來這收糧隻因為此處偏僻,能壓低些價錢。但村裏有妖就不一樣了,路途遙遠偏僻且有妖怪作祟,村民人多能躲在村裏,但他們拉糧迴去的路上風險就呈幾何性上升了,在世人眼中,妖都是出人肉喝人血,力大無窮,兇猛成性的怪物。


    去哪收糧不是收,來這裏賺不多幾個錢,稍有不慎還得賠上命,當付出和收入遠不成正比時,誰都不會幹。


    至於宗廟,那是在一次剿妖中出的醜聞,畢竟宗廟既有普通的世俗僧侶,也有一些修行宗門的外門弟子。人多了混入一兩個灰色的雜質,並不是那麽好發現的。


    辰景現在算是明白了整件事,都是因為大家的誤會和猜忌還有一些各方麵的原因造成的。


    村長對魁木或者說外鄉人始終有芥蒂,當發現魁木是妖後,再發生的什麽事,其實無論是不是魁木做的都無所謂了。他們都先入為主的認為是他做的,根本就沒考慮過其他,無論真假,聽的人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聽的人多了,那就是真相。


    但葛叔識了字讀了書,他的思想已經改變了。而且他是看著魁木長大的,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更何況魁木父母對他有救命、教導之恩。


    就算魁木是妖,那也不是惡妖,他根本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可村中的人是不會聽他的,從他攔著村民讓魁木逃走時,他就是大家的敵人了。


    後來魁木走後葛叔就死去,大家更加確定魁木是個冷血無情的妖,可也是出了人命的,大家也對魁木產生了懼意,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村長才上報朝廷的。


    這就是辰景結合村長的話再加上昨晚魁木和小玉口中村裏的人對他們的態度得出的結論。


    辰景站了起來,歎了口氣,這時阿郎走了院外走了進來,看到屋內的辰景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麽,問了聲好,走到村長床邊坐了下來。


    阿郎就是村長的孫子,那個被魁木咬斷半隻手的少年。


    村長看著阿郎的斷臂,目光有些痛惜、悔恨和怨毒,痛惜是阿郎的,悔恨是自己的,而怨毒....


    辰景看著村長,突然產生了一些令他不舒服,但他還是想驗證看看。


    “其實,一切都是因為他吧,隻是小孩子打鬧至於嗎?”辰景指著阿郎,眉頭緊鎖望著村長說道。


    “大人,你在說什麽,老朽愚鈍,不解其意?”村長疑惑的望著辰景。


    “你都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的,葛叔是他最後的一道枷鎖,你想他徹底變成妖,這才好讓我....”辰景說到這蠕動喉結,沒有再說下去,目光聚焦在村長身上。


    村長沒有迴答,身體僵直還有些微顫,不過辰景看到他這反應已經明白了,不再逗留。在村長呆滯、阿郎詫異的目光下,徑直走出了院外。


    如果隻是單純的誤會和猜忌怎麽可能弄成現在這樣,一切都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辰景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想他徹底變成妖,這才好讓我幫你斬殺他。”


    村長知道葛叔的死不是魁木所致,但葛叔是魁木心裏最後的一道枷鎖,葛叔死了魁木就會變成真正的妖。而一頭失去理智的妖是不會辯解的,那時斬殺的隻是一隻真正妖。


    隻是辰景的到來改變了他的主意,村長是一個是見過世麵,很會察言觀色的人。


    辰景年輕且一身華服而至,在村長眼裏就是來走走過場鍍金的公子哥,這種公子哥一般沒什麽本事,還不能讓他出事,不然一定會被衙門的問責,所以根本沒指望過他,隻想著安全將他送走,等下一個能處理的人的到來。


    隻是後麵事情的發生得太突然了......


    至於村長為什麽想殺魁木?


    小孩子日常打鬧積蓄起的小矛盾多了,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是大人的矛盾了,再加上魁木是妖這個契機,促成了點燃一切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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