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搖曳,辰景從林中緩緩走出,謹慎的看著胸口還上下浮動,還有著一絲生息的魁木。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風吹雲動,素月透過雲層,灑落昏暗微光。


    星光月色暗淡,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已集中插在魁木手臂的赤霄劍上。


    咻


    一顆石子朝辰景飛了過來,被他輕鬆接住。烏雲漸散,一絲月光透搖在了洞口邊。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拿著石塊,看著辰景。


    不知不覺間,他們又迴到了剛才的洞穴,而這個倚在洞邊,眼中帶有懼意的小女孩就是小玉。


    “壞人!不許傷害哥哥!”辰景麵帶疑惑正欲出出聲時,小玉鼓足了勇氣,怯生生的說道。


    小玉見辰景停下了腳步,沒有什麽動作,走出了洞穴向魁木跑去。此時魁木變迴了人形,一隻手抓在魁木赤霄劍上,鋒利劍刃將他手掌劃開,鮮血順著劍脊不斷流下,他咬緊牙關用力一扯,將劍扯出,丟到一旁,在小玉的攙扶下拱著腰,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中帶著哀求。


    “為什麽要怎麽做?”良久,辰景緩緩撿起赤霄劍,出言詢問道。


    “什....麽?”魁木顫動著身子,沙啞著聲音,好像很就沒有開口說話一樣。


    辰景看了一眼怒視著他的小玉還是緩緩說了出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帶走這個女孩,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騙她的,但你為什麽要殺人?”


    “殺....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有殺....人。”魁木嘶啞著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你殺了她父親!”辰景指著小玉,朝魁木吼道。


    “葛....叔....死了?我殺了....葛叔?我怎....麽會殺了葛叔呢?”魁木顫抖著語無倫次,眼神滿是震驚。


    “沒有,哥哥沒有!”辰景詫異的看著小玉,本來他看著魁木難以置信的樣子還期待著他編些理由狡辯,或說些難言之隱出來,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小玉否定他。


    在村長和村子裏的人口中,應該是魁木打昏了小玉想將她擄走,被小玉的父親看到了,前去阻攔然後被殺死了。雖然辰景對他們並不信任,但他勘察過現場確實有打鬥的痕跡,留下的爪印也留有血跡,並且範圍很小。想來是十分快速的壓倒性的解決了戰鬥,再結合適才辰景與魁木的戰鬥,那些痕跡就是魁木的爪印。


    何況以適才魁木的兇狠、狂暴,尋常一流高手稍有不慎都會死在他手中,辰景如果不是仗著赤霄劍神鋒根本不可能擊敗魁木。


    魁木性情孤僻、怪異,被阻攔後發狂的魁木殺死一個普通村民簡直易如反掌。


    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小玉好像知道些什麽。


    寒風凜冽,帶走了身上剛剛升起的絲絲溫暖,衣著單薄的小玉抱著魁木的手臂顫抖。


    風從樹林裏吹出,落完葉子的光枝杈在冷風裏晃蕩,像一隻隻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夜空。樹上的枯枝簌簌地抖著,沙土粒兒打著旋兒,不斷地在空中盤旋。


    辰景看向小玉,魁木也看著小玉,粗糙幹裂的嘴唇慢慢張開好像想說些什麽,但看到小玉抿著嘴,眼角有晶瑩的光亮就沒說出來。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你不說的話幫不了你哥哥的”辰景收起了赤霄劍,蹲了下來好讓自己低小玉半個頭,抬起頭望著小玉輕聲問道。


    夜風從四麵八方襲來,小玉突然慘然笑起,哽咽著說道來:“爸爸說,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讓哥哥帶我上山的....”


    “那爸爸為什麽讓哥哥帶你上山呢?”辰景繼續緩和語氣問道。


    “爸爸說隻有哥哥能照顧我,但哥哥不能留在村長裏,哥哥在村子裏會被大家欺負....”小玉說道。


    接下來,在辰景的一問一答,魁木還時不時艱難出言補充下,三人說了好一陣辰景才勉強拚湊起整件事情。


    在辰景的理解裏,小玉的父親也就是葛叔,在魁木父母雙亡後,收養了魁木。但在這個傳統觀念很重的村子裏,魁木還是時常被欺負。


    葛叔、葛嫂雖然有心想改變這種情況,但大家都說是小孩子打鬧不要放在心上,葛叔、葛嫂也沒有辦法,隻能是他們看到就出手製止。後來葛嫂懷孕生下了小玉,但她也難產而死了。葛叔就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隻是他也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平常也很忙就,沒什麽時間照看。


    幸好魁木很懂事,自動請纓照顧妹妹,也省了他不少事。隻是小孩子都懂事終歸會拿這些事來取笑、嘲弄欺負他,魁木也不說什麽為了不讓葛叔擔心一直逆來順受。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那群小孩在欺負他妹妹時,和他們首次發生了爭執,他咬傷了村長的孫子。從此那群小孩都開始疏遠了他,這對他而言本來說件好事。但從那天,他碰了人血以後就開始變的怪異,臉上長黑毛,指甲變長,牙齒變尖,像個怪物一樣。


    葛叔看到後以為他得了什麽病就一直讓他待在家,未免他這個樣子外出被村裏的人誤會,這就是為什麽魁木消失了一年的原因。


    隨後葛叔看了很多醫術,試了很多方法,終於在魁木父親的手劄看到一種類似的病症,知道一種黃色小花可以壓製這種病症就去山上采了很多迴來。確實也有效了,但在一個月圓之夜魁木病症突然爆發,還被村長的孫子看到了直唿妖怪。


    對於這種鬼怪之事,村裏一直很忌諱,拿著火把的村民不一會就蜂擁而來,還是葛叔攔住村民才讓魁木得以逃脫。再之後,葛叔生了一種怪病經常嘔吐、吐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以,但整個村莊他隻相信魁木,就讓魁木下山帶走了小玉,至少在魁木走時他還活得好好的。


    辰景惘然地站在黑夜中,已分辨不出那種說法是真,那種說法是假。


    “你為什麽要傷村長的孫子?”辰景問道。


    “哥哥沒有想傷害他,那天我和哥哥一起下山迴家找藥,是他趁我們找藥時拿獵矛刺哥哥,哥哥才....”小玉說道。


    “把這個給他吃了,能治他的傷。”辰景拿出一個丹藥遞了過去,比起村莊裏的人,他還是相信小玉多一些,畢竟一個六歲小女孩和一個滿打滿算才七歲的孩子拿來那麽多花花腸子能編出這麽多謊言騙他。


    辰景看著小玉將丹藥喂魁木吃下,低聲道歉,轉身向山下走去。


    未曾開拓的山道上,樹木依然遮蔽天穹,如雲層般濃厚。


    夜空下安逸且舒適,村中絕大多數人還在酣睡中,辰景神色複雜向村子緩步走去,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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