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伯,求求你救救她吧!”


    梁蕭痛哭不止,磕頭如搗蒜,額頭轉眼已是青紫一片。


    “背她上來!”


    玉簪峰上,響起燕狂徒的聲音。


    “是!”


    一聽應允,梁蕭欣喜若狂,也顧不得額上的傷勢,背著少女便瘋也似的發足奔上峰頂,遙遙就見那涼亭裏一人臨風而立,一人麵陽而坐,風采尤為超然。


    未等他接近,梁蕭就覺一股莫名異力臨來,背上少女如被清風卷起,飄到亭內。


    隻見女子身穿綠衫,白嫩圓臉,瑤鼻櫻口,眉目清秀,胸口血跡一片,秀眉緊蹙,嘴裏仍是含混的嚷著“蕭哥哥”之類的話。


    “劍傷?”


    白飛飛瞧了一眼,遙遙隔空一拂,外溢的血液立時止住,卻非愈合,而是被她以精神力暫封,玉指一豎,指縫間已露金光,數根毫毛金針離手飛出,紛紛沒入少女心髒周遭的幾處大穴。


    “哇!”


    金針一落,陡見少女張口一吐,一口淤血隨聲吐出,如潑墨般灑在了一旁的石案上。


    此時再看,少女緊皺的秀眉已慢慢平展了下來,起伏的氣息也變得順暢平和了許多。


    白飛飛按指把了把脈,瞥了眼神情緊張的梁蕭,笑道:“我去給她上點傷藥,你在外等著!”


    言罷,已托著少女進了不遠處的竹廬。


    “你不是在宮中麽?如何這般狼狽?”


    燕狂徒此時方才睜眼,轉身望向梁蕭。


    “另外,把桌子擦幹淨!”


    他又指了指濺了血的石案。


    “唿!”


    眼見阿雪無事,梁蕭長籲一口氣,身子一軟就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時笑時哭,瘋了一般,可見是喜極而泣,心緒散亂。


    好一會,待內心平複了一些,他才一抹淚水。


    “宮裏太無聊了,師傅便把我送到了天機宮,結果更無聊,天天解什麽十算,我就偷偷跑了出去,結果——”


    他說著似聯想到什麽,自背後一摸,這才瞧見原來還有個包裹,隻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才見居然是個黑不溜秋的鐵盒。


    梁蕭複又道:


    “——他們說這可是和“靈道石魚”同名的玄門至寶,叫什麽純陽鐵盒,內藏丹書火符,好多人都在搶,我一時好奇也跟著搶,結果就遇到了阿雪!”


    當下隻把前因後果,又把與阿雪如何同生共死,一一詳細的說了出來。


    “砰!”


    說著說著,梁蕭神色一惱,恨恨然的把鐵盒擲在了地上,氣道:“早知道我就不搶這個破鐵盒了,害得阿雪替我擋了一劍,倘若她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鐵盒還沒落地,卻陡然停在空中,繼而又慢慢浮到了燕狂徒的麵前,落到了他的手裏。


    “你想讓我解開它?”


    燕狂徒望向梁蕭。


    哪想梁蕭忽然對著燕狂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仰頭朗聲道:“燕大伯明察,梁蕭當初得見“純陽鐵盒”便是想將其當作拜師禮,拜入燕大伯門下!


    “那現在呢?”


    燕狂徒神情平靜,打量著手裏的鐵盒,就見這盒麵上居然有七百二十九個小方塊,每個方塊上都鐫有一個簪花小楷。


    梁蕭稍有遲疑,他跪在地上不答反問道:“不知燕大伯可否收阿雪為徒?”


    燕狂徒並未立即答話,而是坐了下來,眼中光暈流轉,雙手十指已飛快扭動起鐵盒來,靈活如飛,隻在梁蕭吃驚的注視下,鐵盒上居然隱隱泛出光來。


    奈何陽光太盛,光華不顯。


    “陽光太大了!”


    燕狂徒並未停手,嘴裏隻是“嗯”了一聲,可周圍的天光卻飛快暗了下來。梁蕭驚訝之餘,他適才還記得正是日上三竿的時候,天色怎得這般快就黑了,抬眼張望,卻見頭頂灰霧遮天,陰雲蓋頂,竟然籠罩了整個“玉簪峰”。


    梁蕭隻是一愣,旋即臉色駭然,定定的看著正專心扭轉著鐵盒的燕狂徒,莫不是天象變故是眼前人所為,此等蓋世功力,隻怕真的已達仙佛之境了吧。


    再看手中“純陽鐵盒”,光華愈發明顯,自內向外透出,在鐵盒上烙印出一塊塊光斑,燕狂徒依舊扭動著鐵盒,就見鐵塊變化,那些光斑拚合而成,竟成了一個字。


    “紫!”


    “府!”


    “元!”


    “宗!”


    紫府元宗。


    據傳此物乃是當年“呂洞賓”所留至寶,內藏丹書火符,得之可證仙道,每每現世無不是一場腥風血雨。可自古以來,除卻當年張紫陽外,便再無一人打開,不想今日再開。


    “那些光斑居然是筆畫!”


    便在最後一字合成一刹,鐵盒內倏地傳出一陣琴音劍鳴般清吟鏗鏘的聲音,盒內光華陡然大盛,鐵盒一震,竟是裂開。


    燕狂徒再一擰。


    鐵盒已唰唰落地,變成二十六個鐵塊,盒內還有一顆發光圓球,那圓球好不古怪,表麵氣分陰陽,半黑半白,似雲煙流水,猶如活物,二氣似是在爭,一會陰盛陽衰,一會陰盛陽衰,彼此時虧時盈,你來我往,相爭不休。


    “莫非,天助我也!”


    燕狂徒將圓球攥在手中,感受其中的陰陽二氣,不由喃喃歎道,他如今涅盤之法遭遇瓶頸,陰陽生死之變難悟,不想值此緊要關頭,竟是得到純陽子遺留下來的道教秘典。


    梁蕭見他失神不動,又望了望頭頂飛快散去的陰雲灰霧,隻覺得如坐針氈。


    正這時,耳畔就聽。


    “起來吧,那孩子我收作弟子了,往後就留在山上吧!”


    燕狂徒收著那些鐵塊,輕聲道。


    “真的?”


    梁蕭驚喜莫名。


    “呂洞賓的純陽鐵盒?”


    忽見一個人影似禦風而來,雙腳踏空虛點,足不沾地,尖貼著山壁直直飄上,最後淩空一翻,已到峰頂。


    正是釋天風。


    二人圍坐桌邊,手裏都拿著一個鐵塊,方方正正,每個鐵塊又有許多小鐵塊勾連而成,亦可如先前鐵盒那般扭動拚合,其上亦是字跡分散。


    釋天風與燕狂徒皆是武癡,對武道的理解皆是非凡,依照字意文理,隻是一眼各自便有了動作,神情立時各異。


    燕狂徒神情平淡,喜怒難見,十指飛動,唯有遇到晦澀字眼方才略做停頓,釋天風則是隨著鐵塊扭動時而皺眉、時而喜悅、時而沉思、時而頷首、時而搖頭。


    一來一去,等到夕陽西斜,小和尚牽著青獅迴來,這些鐵塊方才拚合成功,拚接在一起,成了一塊鐵版。


    其上小字成篇。


    “成了!”


    當先隻見“紫府元宗”四字。


    其下又分入定、洗心、初九、玄用、神微、鼎瑞、活得、燦爛、胎息、辟穀、仙遊、歸真十二篇,字詞艱深晦澀,所記多為道家真意。


    燕狂徒隻是精神念頭一掃,一切便如烙印在腦海中。


    其他人譬如釋天風與梁蕭正看的茫然不解,不想身旁豁然現出一股浩瀚氣機,當下紛紛心驚瞧去,但見昏暗暮色之中,燕狂徒此刻渾身竟湧現玄妙光華,時如明滅星辰,時如螢火燭光。


    氣機一散,二人眼裏,燕狂徒隻如神峰擎天,頂星辰,衝霄漢,與日月比肩,如汪洋浩瀚。


    “陰陽變幻,以至無窮浩瀚——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莽莽叢山峻嶺之上,燕狂徒屹立絕巔,隻在幾人瞠目結舌中,緩緩踏出了陡崖,腳下已是虛空,燕狂徒卻仍舊懸空而行,腳下步步蓮花,每步踏下俱有一朵紅白相間的蓮花憑空長出,一連踏出十步,方才停下。


    人間蒼茫,星空浩瀚,燕狂徒踏蓮而立,渾身氣機宛如貫通天地,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發絲似是都凝了一層光華,好似仙人臨凡,佛陀降世。


    釋天風狀若癲狂,手舞足蹈的顫聲念道:“呂洞賓真該看看,後世之中,竟有人能以十步悟至辟穀境,一步一境,曠古絕今!”


    梁蕭也是睜圓了雙眼失神道:


    “我的天,這怕是要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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