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為了應證他此時莫名的心慌感,遠方忽然傳來一聲輕歎。


    “真是一群蠢貨。”


    一陣白光猛然穿過幾人來到許月如的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藕生的模樣,她換了一身純黑的長裙,此時正擋在許月如身前,將她十分護的妥帖


    “藕、藕生?”


    獬豸先是一愣,可在看清楚對方的麵容時卻再也笑不出來,那是他鍾意了千百年的女人,現在卻站在他的友人,或者說是這個世界都不死不休的敵人身邊。


    他想要撐起一個笑容以安撫對方,就像是怕眼前的情況嚇著對方似的,卻不知此時自己笑起來比哭都要難看:“你…你到那邊去幹什麽?那女人很危險你過來!”


    藕生沉默不言。


    “你還不明白?”


    帝俊勉強壓下越發激烈的心跳聲,說話的聲線冷的像是能掉出冰渣:“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你,被騙了。”


    “你又在說什麽啊?”


    獬豸徒然雙眼通紅,滿是無措的望向不遠處的藕生,說話的時候都是結結巴巴的。


    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第一次覺得自己和藕生離得那樣遠,明明他們之間隻是半尺的距離,卻又好像隔了一整個世間。


    也是在很多年以後,等獬豸自親去往人間,待他獨自走過了世間無數荒蕪,看盡了悲歡離合的獬豸才知道,那短短半尺的距離裏包含著他們身份,思想,信仰乃至全部的差別。


    所以至死,他們誰都跨不過去。


    此時他們都尚且不知這些,藕生望著他這副脆弱的模樣並不為之所動,相反的,她隻是忽然轉頭轉向許月如,衝著她伸出了手。


    也就是這時眾人才發現她的右手已經是鮮血淋漓,那淅淅瀝瀝往下淌的血液來自她托著那顆仍在跳動的心髒。


    “啊…這就是鳳凰心竅呢。”


    許月如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自己的下巴,忽然迴頭衝著帝俊露出一個滿是挑釁的笑容,嬌聲:“我還沒吃過呢”


    藕生居然殺了雍措?!


    帝俊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一陣湧入身體的力量強行壓的垂下頭去,素尺一臉擔憂的想要去扶他,隻聽見帝俊緩慢的跪倒在地,他的喉間也爆發出一陣極其痛苦的呻吟。


    “這才對嘛。”


    許月如二話不說便一口吞了那顆心髒,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嘴角還掛著鮮血,配上她此時一臉滿足的笑容,更讓她此時看著詭異無比。


    許月如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輕薄的紗裙勾勒的她身姿妖嬈美豔至極。


    可她像是才注意周邊的情況似的,十分輕蔑地笑了一聲,下一刻隻見一陣氣浪自她的身旁炸開,把那些圍攻上來的天將盡數震來!


    一時間四周血霧也如煙花般炸開,響起無數痛苦的呻吟聲無數,讓此處淪為地獄。


    獬豸還在望著藕生流淚,可是許月如卻無心這些,她隻是饒有興味的欣賞著這人間煉獄似的一幕,看起來十分滿意。


    她望著一地痛苦的天將,極其愉悅的對著帝俊揚了揚下巴:“我改主意了,小子,把你的力量都拿迴去,替長孫杳也那個懦夫,與我一戰!”


    “天君呢?他怎麽不來啊!”


    素尺與帝俊一同跪在地上,扶著他的肩膀更是五內俱焚:“為什麽到現在…誰都沒來啊?!”


    “你還在等聖言呢?”


    許月如唇邊笑意不減,一句話說的要比一句惡毒:“沒用的,藕生下了化神丹,他們這會正在林園酒會,除了你們幾個遊兵散將,今日神界算是完蛋了,懂嗎?”


    許月如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眉宇間的邪氣更甚,可是反觀還跪在地上的帝俊,似乎在劇痛的折磨下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他垂著頭,豆大的汗珠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帝俊已經聽不見素尺焦急的唿喚,此時他隻能感覺到周邊所有的聲音都在不斷遠去,逐漸的就連手腳也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他忽然閉上了眼,身體也倒了下去——


    卻忽然被一雙手給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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