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方麵軍兼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獲悉柳川平助指揮的第10軍已經進抵到了陸軍參謀本部所畫出的限製線的時候,是在11月18日的晚間。{第一看書}


    次日,也就是10月19日,鬆井石根正式得到了第10軍突破限製線的消息,於是鬆井石根大將立即命令上海派遣軍參謀長飯沼守少將“上海派遣軍必須決斷地擴大戰果”


    其實即便沒有第10軍的擅自行動,鬆井石根也認為向南京進軍是當前解決中日之戰的唯一的選擇,因為隻有攻占南京,從根本上對國民政府形成壓迫,才能迫使中國投降,一舉解決中日問題,否則的話,一旦南京國民政府獲得喘息的機會,必將恢複並加強戰鬥意誌。為日後解決問題增加困難。現在這個時機毫無疑問是最佳的選擇。


    雖然柳川平助指揮的第10軍的擅自行動已讓陸軍參謀本部的不擴大派感到吃驚,但這根本已經無法阻止前線作戰部隊的暴走了。而在更早些的時候,參謀本部內部就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主張戰事止於上海,通過占領上海、控製華北,迫使中國國民政府妥協;而另一種則主張擴大戰爭,以便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中日問題。


    這種聲音不僅僅是來自軍部,早些時候,外相廣田弘毅在曾在議會中講到:“為了使中國反省自己的錯誤,我們將對它進行決定性打擊。膺懲暴支是必然的選擇”


    主張戰事止於上海的人物是前參謀本部第一部長石原莞爾少將,作為1928年起就出任關東軍參謀的陸軍大學校精英畢業生,石原莞爾對著中日之間的力量有著清醒地認識。雖然在1931年,他在關東軍第一課(作戰課)任課長的時候就直接策劃了九一八事變,但石原莞爾至少不如同其他那些大本營參謀樣隻知道充滿著瘋狂。{第一看書}


    從1935年調入參本部任爭指。又調任參謀本部第一部(作戰部)長以來,他一直認為日本的主要方向是北進而不是南下,在石原看來,以全局方向著眼,日本絕不應該拉長戰線,和中國爆發全麵戰爭,而是應該主要在滿洲站住腳,主要精力應該是放在日本的頭號敵人蘇聯的身上。而不是虛弱的中國國民政府。


    上海作戰本就不應該擴大,而是應該通過誘逼南京方麵簽訂和約,進而促使華北自治,逐步蠶食中國。如果貿然和中國全麵開戰,必將在中國掀起全民反日的,從而讓日本陷入到長期作戰之中。無論是國際環境,還是日本的戰爭能力,以及中國地持續作戰能力,都對日本不利。貿然和中國全麵開戰。日本必將得不償失。


    然而以石原莞爾為首的不擴大派卻是遭到了以參謀本部第一部作戰課課長武藤章大佐、第三部部長田攻少將等人的堅決反對。以武藤章、田攻為代表的強硬派們主張給南京國民政府以致命打擊,徹底征服中國,從而達到日本帝國的根本目的。


    作為大陸政策的堅定執行者,這些強硬派始終認同田中義一的“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滿蒙”的觀點,認為隻有征服中國,才能為日本獲得一個決定意義上地機會,才能夠讓日本成為世界上的數一數二的大國。


    陸軍參謀本部共分為五個部:一部是作戰部,二部是情報部。三部是運輸部,四部是編撰部,五部是總務部,隨著9月27日,第一部長石原莞爾辭職並被下放到關東軍任關東軍參謀副長。第四部長下村定少將接任第一部長的職務之後,整個參謀本部便發生了根本轉變。


    在之前的是否擴大的爭論中,強硬派始終表現出咄咄逼人的姿態,要求進一步向中國增兵,給中國致命打擊。而以石原莞爾為首的不擴大派始終無法控製局麵,這是因為陸軍大臣杉山元大將、參謀總長閑院宮載仁親王,乃至天皇昭和。實際上都是傾向於強硬派的。在他們的支持下,強硬派不斷向不擴大派施壓,也是自然不過地了。


    早在1921年10月,德國旅遊勝地巴登巴登的一次密談,似乎就已經注定了現在這樣的局麵。時任駐俄武官的永田鐵山少佐(陸大23期,後來的軍務局長,就是前麵提到地在辦公室被砍死的那位)、駐瑞士武官的小佃敏四郎少佐(陸大23期)以及岡村寧次少佐(陸大25期)、東條英機少佐(陸大27期)在巴登巴登確定了一個密約。這就是巴登巴登密約。


    所謂的巴登巴登密約就是主張實行軍主政從。國家的政治、經濟、社會等一切都應該轉為戰時體製。而要做到軍主政從,就必須改革陸軍體係。


    巴登巴登密約幾乎就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宣言書。而這也是統製派的開始,雖然和皇道派一樣,都是主張以軍事立國,但皇道派是要通過天皇親政來達到目地,而統製派就是要通過自己去幹,從而達到目的。


    而除了永田鐵山、小佃敏四郎、岡村寧次、東條英機之外,巴登巴登名單上有以下等人:梅津美治郎、中島今朝吾、下村定、山下奉文、中村孝太郎、鬆井石根、磯穀廉介。


    而現如今,除了永田鐵山在1934年死於皇道派的刀下之外,其餘的十人無一不處於日本陸軍的高層,岡村寧次第2師團長;東條英機關東軍參謀長;小佃敏四郎陸軍大學校校長;中島今朝吾第16師團長;梅津美治郎陸軍省陸軍次官;山下奉文支那屯混成旅;中村孝太郎前任陸軍大臣、現任陸軍參謀本部附、事參官、部防司令官;鬆井石根現任華中方麵軍兼上海派遣軍司令官;磯穀廉介第10師團長。


    這樣的情況下,誰都知道,強硬派毫無疑問的將占據著上風。而9月27日,石原莞爾辭去第一部長地職務之後,更是被下放到了關東軍任關東軍參謀副長,而他地頂頭上司又是一向與之不和的東條英機。接任第一部長地則是巴登巴登名單中的下村定。


    誰都知道,這樣一來,作為巴登巴登名單中的一員、新任第一部長的下村定,向來又日本陸軍中的強硬分子,堅持擴大對華戰爭自然也就成了他主導下的參謀本部第一部的聲音。在下村的策動下,強硬派完全占據上風是肯定的了。


    而這一切都表現則是在11月7日就確定下來了,參謀本部第三部部長田攻少將、第一部作戰課課長武藤章大佐、被分別派遣到華中方麵軍任參謀長、參謀副長,而這兩人在這之前都是積極鼓吹“對華戰爭擴大”的主聲調。


    早在1936年綏遠事變的時候,時任參謀本部戰爭指導課課長的石原莞爾就曾經和武藤章發生過衝突。當時武藤章是關東軍第二課長,正在積極實施綏遠事變,而石原莞爾在1月20日飛抵戰地,試圖阻止關東軍繼續擴大戰爭的時候,武藤章就以一句“石原桑,我們隻不過是在重複先輩在滿洲幹過的事情,有什麽不對嗎”而將石原莞爾頂了迴去。


    自從陸軍參謀本部的兩名強硬派人物田攻和武藤章被派往前線,一個攻擔任華中方麵軍參謀長、一個擔任參謀副長以來,無論陸軍參謀本部是否下令前方部隊進攻南京,這一切都已經是在進行中,有沒有那道命令根本就無關緊要。


    按照鬆井石根的作戰要點,上海派遣軍負責正麵追擊,在追擊中,派出一部搶先渡至江北,堵截中隊北撤之路;第10軍則是迂迴向南京攻擊,途中分兵蕪湖,切斷中隊沿江西去之路。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完全在進行時的。


    在隨後的進軍中,上海派遣軍和柳川平助的第10軍幾乎就是展開競賽一樣,爭先向南京挺進,東路是山室宗武中將指揮的第11師團、荻洲立兵中將指揮的第13師團、中島今朝吾中將指揮的第1師團、重藤千秋少將的重藤支隊。這四支部隊沿寧滬鐵路,經丹陽、句容至南京的公路,向南京進攻;


    中路是藤田進中將的第3師團、吉住良輔中將的第9師團,沿寧杭公路,向南京進攻;


    西路是穀壽夫中將的第6師團、牛島貞雄中將的第18師團、末鬆茂治中將的第114師團、國崎登少將的國崎支隊,沿太湖南岸迂迴包抄北上,對南京實施攻擊。


    海軍第3艦隊第11戰隊則在司令官穀本馬太郎少將,順長江逆流而上,向南京進攻。


    其他部隊包括內山英太郎少將的野戰重炮第5旅團、石田保道少將的野戰重炮第6旅團、值賀忠治少將指揮的陸軍航空第3飛行團。


    自從11月19日開始,南京攻略作戰事實上就已經開始了,隻不過缺少的參謀本部的一道命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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