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雲說道:“奴才確實有些想法,因為按照之前的流俗,巡撫大人的貼身幕僚,都是巡撫衙門裏,幕府的幕官,統領整個幕府的大小公務。


    對於這個職位,吏部也是有相關規定的。


    可是奴才來了巡撫衙門,雖然做了您的貼身幕僚,可是身份卻隻是一任小小的幕僚,並不是幕府裏的幕官。


    我怎麽可能沒有想法?


    即使奴才真的沒有想法,也沒有對任何人說什麽,旁人也會猜測奴才一定會這麽想。”


    範明繼續問道:“那你再說說,你的真話吧。”


    唐明雲繼續說道:“即使您答應,讓奴才做巡撫衙門幕府裏的幕官,那也隻是巡撫衙門裏的一個位子罷了。


    對於昨天在您書房裏的,幾位四品以上的大人,怎麽可能會花費時間,去研究我這個小小的幕僚的職位呢?


    這是名利場裏的一貫的規矩,奴才心裏清楚。


    依奴才之見,昨夜袁大人在這裏,兩次提到了我的名字,可能是袁大人有別的什麽用意。


    但此事,絕不可能成為,昨晚眾位大人需要討論的事情。


    奴才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袁大人為什麽兩次在眾位大人麵前提及我的名字。


    對這件事情,奴才也很費解。”


    範明說道:“我們先拋開袁大人的做法不談,就談一談對此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真的從未想過要做衙門裏的幕府幕官一職嗎?”


    唐明雲說道:“奴才當然想過,但奴才心裏知道,奴才來到巡撫衙門,隻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剛來的第一天,人事調動的任何問題,無論是雅風書院還是巡撫衙門,都沒有為難我,一切事宜交辦的十分順利。


    這說明,關於奴才的事情,範大人已經安排的十分周到了。


    再說了,奴才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已經不是那種初渉名利場的毛頭小子。


    空有一腔熱血,隻知道橫衝直撞,而不得其法。


    奴才曉得,循序漸進的道理。


    若是奴才還貪得無厭,對現在的位子不滿,不為老爺實心辦事,一心想著鑽營取巧,偷奸耍滑。


    那就表明奴才心智不成熟。不配在老爺的身邊,伺候老爺。”


    範明點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還是有些想法。”


    唐明雲說道:“老爺,說句實話,奴才並無任何想法,隻是有些擔憂。”


    範明有些好奇的問道:“有些擔憂。那你說說看,你在擔憂什麽呢?”


    唐明雲說到:“今日清晨,我來到巡撫衙門,奴才就聽說了一件事兒。


    昨晚深夜和今天早上,有人在衙門裏,給各位同僚,四處散播關於奴才的謠言。


    說是昨天晚上,四位大人。在範大人的書房裏,議定了,讓奴才上任巡撫衙門幕府幕官一職。


    幾位四品以上的大人,會連夜坐在一起,討論一個小小幕官的任職問題嗎?


    任誰一聽,都知道,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可就是這些無稽之談,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大做文章。


    此事最奇怪的是,這些話傳到某些大人的耳朵裏,味道就變了。


    變成了說奴才自己,在巡撫衙門裏逢人就炫耀,幾位大人已經預定了讓我做巡撫衙門幕府幕官一職。”


    範明一臉風輕雲淡的看著唐明雲,問道:“明雲,做我的貼身幕僚,是不是比你之前想象的壓力要大很多?”


    唐明雲說道:“範大人,您應該也知道,奴才在雅風書院做先生的時候。


    是一介狂生。


    奴才知道,奴才當時不是猖狂,而是特別猖狂。


    很多情況下,奴才是故意猖狂的。


    奴才一直覺得奴才猖狂,是有道理的,當時也自己感覺有猖狂的文采。


    當時,有人說我目空一切,也有人說我張狂跋扈,也有人說,我恃才傲物。


    對於外界的這些評論,奴才向來不在意。


    我喜歡那種自由自在,放浪形骸之外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一介文人,有這樣猖狂的心態並,不為過。


    但奴才打心眼兒裏,對那些外人對我的評價,並不認同。


    其實奴才心裏知道。自己為人太過剛毅,像一個刺蝟一樣,渾身遍布鋒芒。


    有時會因為自己撰寫的一篇時評,或者一篇文章,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和臉麵,把這些人刺痛。


    可是,自從奴才來到巡撫衙門的第一日起。我就想把自己身上的刺全部收斂起來。


    奴才下定決心脫胎換骨,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狀態。


    奴才之所以要這樣做,並不是覺得之前自己的狀態不對。


    剛好相反,我覺得伺候老爺,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


    一個心態健全的人,是完全能夠適應,不同環境所給自己帶來的,各方麵的要求。


    既在其位,便謀其政。


    之前我是教書先生。性格張揚。放蕩不羈,才情四溢。


    而此時,我是老爺的貼身幕僚,需要低調,需要隱忍。”


    範明點點頭,對唐明雲說道:“你很好,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很欣慰。


    想當年,我做幕僚的時候。


    心底裏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服氣。


    當時,我就是沒有你這樣的悟性,看來我的腦袋在那個時候不太靈光。”


    唐明雲說道:“老爺過謙了,奴才不及您之萬一。


    奴才沒有料到,這名利場可比書院裏的人際關係,錯綜複雜多了。


    奴才時常有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很多事情,明明已經小心謹慎,可還是百密一疏。


    我好像怎麽做,都不對。


    做與不做,都會落人口實,授人把柄。”


    範明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說道:“怪不得陶陽說你為人鋒芒太露,可你在我身邊的這幾個月,我卻絲毫沒有感覺出來。原來你是把自己身上的刺,都隱藏起來了。”


    唐明雲說道:“老爺,也不是奴才隱藏起來,奴才隻是認為,奴才現在和之前相比,做的事情不一樣,自然為人處事的方式也不一樣。在書院做先生。需要盡職盡責,需要才華橫溢,自然,久而久之,有些放縱,免不了鋒芒畢露。


    難免得罪別人。


    但現在,在巡撫衙門裏做老爺的奴才,就需要事事小心謹慎,處處顧及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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