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許宣想了很多。


    既然石阿朵不是善類,那她當街指點他們如何解蠱的居心就有待商榷了。聽說他們要去清水寨,石阿朵又毛遂自薦帶他們過去,若不是張廣自己要執意留下陪她,想來也不會受此重傷。


    想到這裏,許宣忽然靈光一閃。莫非她還有同伴在乾州城中?跟著自己跑到清水寨門口,隻是想調虎離山?


    但是也不對啊,雖然計昆在眾人中道行最高,但客棧裏也還有關子陽和燕山月坐鎮。雖說他們一路上都未曾出手,也沒有對曆練的事情發表什麽意見,但要真有敵襲,他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石阿朵能瞞過自己和計昆的眼睛,想必修為應當在他二人之上,以這麽一個高手來調虎離山,這豈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嗎?


    正在許宣思索時,石阿朵已經返迴了乾州城。走進客棧時,她已經又換了一副麵容,推門進去,就見綠袍和龍鳳凰都在房中,除此之外,房間裏還多了一個猶自酣睡的小姑娘,不是燈兒又是誰?


    “老祖!”變身石阿朵的紅雲仙子抱拳一禮,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燈兒,說道:“我跟了那小子一路,他們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三個元嬰中期修士,其餘人等皆不足慮,許宣身上也沒有其它蠱蟲,倒是這個小姑娘的那隻蝴蝶很是詭異。”


    綠袍點點頭,他讓紅雲仙子去接觸許宣,一來是想弄清楚他們的實力,好方便他們接下來奪寶;二來就是想確定讓金蠶蠱忌憚的蠱蟲到底是什麽。相比巫支祁囑咐的事情,他更關心蠱蟲的事情,畢竟即便奪到了石碟,也是要交給巫支祁的,而蠱蟲,卻是自己徒弟的。


    所以,紅雲借範建中蠱之事,順水推舟,當街告知許宣,要想解蠱,除了讓下蠱之人出手外,就隻能找更厲害的蠱蟲,以蠱製蠱。


    果不其然,許宣迴到客棧後,就喚來燈兒。隻是一眼,紅雲就發現了蝶兒的古怪,雖然仍在沉睡,但僅僅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讓範建腹中的螞蟻蠱不敢動彈。而之後跟著他們前往清水寨,隻是她臨時起意罷了,想不到卻引來許宣這麽多猜想。


    “這小姑娘怎麽了?”紅雲問道。


    龍鳳凰笑道:“她倒是個貪杯的,小小年紀哪裏喝得這麽多酒,隻是醉了,卻省了我們許多手腳。”


    說罷,就從燈兒懷中摸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小心打開,一隻深紫色的蝶兒靜靜躺在裏麵,雙翅微微顫動。


    “這蝶蠱看起來也是尋常,怎麽會讓金蠶蠱如此忌憚!”龍鳳凰有些不解,雙唇輕啟,一道金光飛出落在桌上,正是她養了兩百多年的金蠶蠱。


    金蠶蠱說是金蠶,隻是因為煉蠱方法和煉出的蠱蟲大多外表金黃才得此名號,其形態千變萬化,因最初煉製得蠱蟲而異,有毒蛇,也有蜈蚣、蚯蚓、蛤蟆等等之類。但龍鳳凰這隻金蠶蠱,確確實實是一隻桑蠶模樣。長約兩寸,圓滾滾的金黃身軀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愛,頭部卻是紅得發黑,兩個口器如同蜈蚣一般,腹部以下金黃之色稍淡,隱隱泛著淡淡的青綠色。


    綠袍師從黑水老魔,那魔頭也是一時梟雄,雖然不像綠袍這般巫族血脈濃厚,但卻用了千年時間,幾經奪舍,硬生生修煉到了飛僵境界。收綠袍為徒時,就存了等他凝練出巫族之血後,再殺徒取血,助自己煉成不化骨。豈料綠袍心中早有提防,最終自己陰溝裏翻了船,反倒讓綠袍撿了便宜。


    綠袍弑師之後,得了黑水老魔凝練多年的巫族之血,頓時修為精進不少,之後遍訪武陵蠻,這才漸漸有了名聲,也得了許多奇遇。


    遊曆時,綠袍偶然得了一枚玉簡,其中記載了許多蠱毒之術,其中就有金蠶蠱的煉法。乃是取數百隻武陵蠻獨有的羅漢蠶放入特製的鼎中,嚴封鼎口,隻留鼎底七個針眼大的小孔,安置在道觀或是佛堂之上,受香火熏陶。等到三年之後,再將毒鼎取來,若是這時鼎中羅漢蠶盡數死絕,煉蠱就算失敗了,若是鼎中尚有七條羅漢蠶,便要再尋一條靈脈所在,將毒鼎安置其中,每月24、25、26三天內,以自身精血喂養。十年之後,七隻羅漢蠶得靈氣、精血滋潤,漸漸生出靈智,可選一隻作為母蠶,以其他羅漢蠶的血肉作為食物,喂養母蠶長大,期間每吃完一條羅漢蠶,再喂養一次精血,等六條羅漢蠶都吃完時,那條母蠶便渾身化作金黃,金蠶蠱也就煉成了。


    如此練出來的金蠶蠱,不僅奇毒無比、能解百毒,還因曾受香火、靈脈滋潤,能與主人性命雙修。每次蛻皮一次,憑添宿主壽元60載,九次蛻皮後自成靈蠱,宿主也能依靠金蠶蠱體內浩蕩法力,伐毛洗髓,孕養肉身,成為練神返虛一流的人物!與其他蠱蟲相比,這是少有既能下毒,又能解毒,還能性命雙修的奇物。


    若不是綠袍得這玉簡時,已經修成飛僵,一身精血早化成了巫族之血,不能再隨意浪費養蠱、煉蠱,隻怕也不會便宜了龍鳳凰。


    自龍鳳凰煉成此蠱後,縱橫武陵蠻,少有敵手。隻要對方喂養的不是靈蠱,一遇到它的金蠶蠱,都是瑟瑟發抖,不敢反抗,最終淪為金蠶蠱口中美食。豈料今日卻對一隻小小的蝴蝶如此忌憚,這讓龍鳳凰生出許多貪婪之心,或許隻要讓金蠶蠱吃了它,立刻就能蛻皮九次,成就靈蠱了。


    想到這裏,龍鳳凰便放出金蠶蠱,逼迫它壓製天性中的懼意一步步靠近那隻紫色蝴蝶。金蠶蠱再是厲害,也隻是一隻蠱蟲,自然奈何不了自己主人的威壓,隻能一步三踟躕,緩緩朝蝴蝶爬去。


    另一邊,等許宣幾人迴到客棧時,還未走進後院,就覺得院中安靜得有些過分。這時雖然已是深夜,但總不該如此沉寂,他們離開尚且不到兩個時辰,難道眾人都已經入睡了?


    許宣和計昆對視一眼,兩人都感到一陣不安,忙闖入院中,隻見裏麵空無一人,不由大驚。


    “等了你們許久,總算是自投羅網了!”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夜色中緩緩走出一名一身黑白長衫的中年人。


    “你是誰!”許宣將背上的範建放在一旁,丹田中的山海劍已經蠢蠢欲動。


    “一個元嬰初期,一個元嬰中期,也想和我鬥?”中年人輕蔑一笑:“我便是百鳴洞金蟬聖君,你們不是白天還在打探有誰去了桐柏山嗎,如今我卻是送上門來了,隻是不知道相比你那些師兄弟,你們兩個又能在我手下走過幾招。”


    “你把他們怎麽了?”許宣喝道。


    金蟬聖君“嗬嗬”一笑,說道:“算你們運氣好,我如今也快煉神返虛了,自然不能再妄下殺戮,他們如今都還在院中,毫發無傷,你隻需將石碟給我,我自然放你們離去,如何?”


    得知眾人無事,許宣和計昆都鬆了一口氣。許宣聽說他竟然是來奪石碟的,心中瞬間明白過來,定是妮蒂亞請巫支祁出手了,這些妖王都在桐柏山聽令,自然能支使得動他們。


    “此言當真?”許宣問道。


    金蟬聖君看了看許宣:“你如今還有什麽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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