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頗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師傅,這一月時間,他與白素貞雖然熟絡了許多,但二人都默契地從未提及婚嫁之事,即便小青有時在一邊攛掇起哄,白素貞也隻是俏臉一紅,並不答話。


    而許宣也顧忌貿然結婚會落入某些人算計,所以事情便一直拖到了今日,現在聽王不易忽然提起這事,他不由也有些意動。


    什麽時候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自己這般謹小慎微,又能如何?白素貞的燭陰追魂法如此厲害,但自從與自己相識後,再推衍前程,也是一團迷霧,既然如此,倒不如按照劇中劇情走下去,這樣自己好歹還有些先知者的便利。


    況且,如今太一斬妖令就在眼前,若不給白素貞一個名份,隻怕有不開眼的修士上門去找她麻煩,如此反倒不美。


    想到這裏,許宣便道:“既然師父有命,徒兒哪敢不從,過幾日我就帶她來見師父!”


    王不易朗聲一笑,拍了拍許宣肩膀:“這就對了,為師幫你掌掌眼,修行講究財侶法地,你拜師時就草草入門,若她真如你平日口中所說那般好,為師少不得為你做主,大宴賓客,廣邀道友來為你夫妻慶賀!”


    又過了三日,這天,許宣帶著燈兒來到清波門雙茶巷白府。


    白福開門見是他和燈兒,忙道:“許公子來了,快裏麵請,白娘娘昨日還念叨你呢。”


    現在他早認識許宣了,想到那天自己給他吃的閉門羹,生怕許宣在白素貞麵前告個黑狀,是以平日態度更加殷勤。


    走進院子,許宣就見小青正在院中假山上祭煉飛劍,她自是沒有許宣那般好運,有至高神石相助,飛劍轉瞬就能煉成,平日隻需緩緩孕養自能變化由心,如臂指使。所以雖然得了劍丸和祭煉之法,但一月過去,劍丸仍隻是塊頑鐵,並未被煉成劍光。好在她也有天賦妖火,較之尋常修士也快了許多,這時劍丸懸浮在她麵前,被妖火淬煉,已化作一灘鐵水,不斷變化形狀,漸漸有了化作劍芒的趨勢。


    見他和燈兒走進院中,小青忙收了法術,從假山上一躍而下,拍了拍裙上灰塵,笑道:“許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兒了?”


    許宣道:“找你們小姐有點事,青兒飛劍快要煉成了吧。”


    小青得意一笑:“若是尋常修士,即便得了劍丸,沒有三五個月,也休想全功,但我嘛……”


    “你又如何?”許宣故意問道。


    “哼哼,本姑娘天賦妖火的厲害你不曾見識過,有了它,再有半月,我定然能將飛劍煉成,到時候,就讓你看看本姑娘一劍飛仙的厲害!”


    許宣“哈哈”笑道:“到時候可是要叫聲青兒劍俠啦!”


    小青聞言卻不領情,衝許宣又“哼”了一聲:“你莫要來取笑我,我聽姐姐說過,你的飛劍早已煉成,劍芒七寸五分,有眼有翅,不僅能百裏外取人首級,白光一閃,還能定住金丹、元嬰,讓人周身法力運轉不得,妙用無窮,自是比我這飛劍強多了,你這般說,是來取笑本姑娘的嗎?”


    許宣忙抱拳作揖,連稱不敢。


    小青見許宣服了軟,這才昂起頭放過他,旋即俯身對燈兒道:“燈兒今天想吃什麽啊?”


    這些日子,燈兒也來過這裏幾次,她與許宣、白素貞最親近,但卻擋不住每次小青的噓寒問暖,刻意討好,幾番下來終於和她熟絡起來。


    “燈兒要吃烤魚,你會做嗎?”


    小青道:“知道你會這麽說,這幾日我早已學會啦,佐料都備好了,就等你來了,走吧。”


    燈兒抬頭看了許宣一眼,見他同意,這才拉著小青的手,往一旁去了。


    小青迴頭對許宣道:“姐姐這時應該在房間打坐練功,你自去找她吧!”


    來到白素貞房間,許宣輕咳了一聲,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聲音:“是漢文嗎?門沒上鎖,進來吧!”


    許宣推門而入,白素貞正從床上下來,見他進來微微一笑,道:“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


    來到桌旁坐下,許宣盯著麵前麗人,隻覺渾身舒暢,眼前景色都明亮了幾分,沉吟片刻道:“有件事不知你聽說了沒有。”


    “何事?”白素貞輕挽長袖,拿起桌上茶壺為兩人各斟了一杯,坐下問道。


    聽許宣說了太一斬妖令的事情,白素貞麵容微變,歎道:“這事我倒是現在才知曉,如此說來,隻怕真是一場血雨腥風了。”


    許宣點點頭,也道:“說起來,劍塚倒是我們的結緣之地,想不到如今竟被鎮妖塔中的妖怪夷為平地了,當真有些可惜。”


    白素貞眼中浮現出迴憶之色,說道:“你今日來就是說這事的?你是擔心……”


    “沒錯,我師父說,太一宮既然下了這道斬妖令,那便以朝廷龍脈之力承接了大半因果,斬妖除魔不僅因果大減,還能積累外功,換取功勳,如此一來,隻怕矯枉過正,有修士殺良冒功。”


    白素貞輕輕頷首:“尊師所言甚是,人族修士向來就對異類修士有偏見,如今有了這個由頭,隻怕天下就不太平了。”


    “所以……我師父他想……”許宣看了白素貞一眼,一時卻不知如何啟齒。


    “想什麽?”


    “嗯……”許宣壯著膽子,眼神飄忽看向一旁,迅速道:“我師父想見見你,若是可以,就讓我們二人快些成婚,這樣就沒人來找你麻煩了。”


    白素貞忽然聞聽此語,心中一慌,手中茶杯打落在地,濺了一地茶水。


    她雖然知道這事早晚會提出來,一顆芳心也盡係在許宣身上,但終究是個女兒家,哪裏好開口主動應承?


    “你沒事吧!”許宣忙起身過來,一把握住白素貞皓腕,仔細查看,又用衣袖為她擦拭身上茶水。


    “沒事,沒事。”白素貞忙擺手,臉卻扭到一旁,不敢和許宣對視。


    許宣見狀,這才又坐迴原位,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師父是太一宮一等道士,在宮中算是有些名望,我如今雖然隻是個九等道士,但師父說了,我既已結成一品金丹,按例便應當上報提舉大人,晉升品階,隻是如今西南地動,正是多事之秋,所以才將這事壓了下來,即便如此,若是我們成了婚,你便也算是太一宮人的家眷,想來也不會有人來為難你了。”


    白素貞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安危,心中情動,眼含秋水,低聲道:“我是擔心……”


    “擔心什麽?”許宣見她沒有一口迴絕,心中一喜,忙問。


    白素貞道:“一來擔心你師父不知我是妖修,所以才有意撮合,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隻怕會不允我們婚事。”


    許宣一愣,好像自己確實不曾和王不易說起白素貞來曆,忙安慰道:“素素,你且放寬心,我師父素來宅心仁厚,想來不會做那等煞風景的事情。”


    白素貞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又道:“二來,若是我們成了婚,隻恐中了某些人算計,到時……一朝甜蜜卻不長久,可怎生是好?”


    見白素貞心中顧慮與自己一樣,許宣便道:“素素,你燭陰追魂法乃是菩薩所授,也隻能推算我的前世,算不出我們以後之事,可是這樣?”


    白素貞微微皺眉,這也正是她這些天擔心的事情,起身推開窗戶,望著遠處江景,歎道:“漢文,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往日我的推算之法,無往不利,如今卻……這就好比一個人在萬丈懸崖邊忽然被人蒙住眼睛,堵住耳朵,看不到,聽不見,腳下就是萬丈深淵,隻恐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粉身碎骨。”


    許宣看她露出少有的柔弱之色,心中憐惜之意頓起,緩緩走到她身後,伸手抱住她纖細腰肢。


    白素貞渾身一僵,但也不反抗,反倒伸手握住許宣雙手,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般親密。


    “素素,你聽我說。”許宣湊到白素貞耳畔低聲耳語,陣陣熱風順著她圓潤白皙的耳垂吹如耳中,一股好聞的氣息直如鼻尖,讓她有些意亂情迷。


    “你別這樣,有些癢!”白素貞扭頭避開許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許宣見狀這才離得遠了些,說道:“我這些日子在想,或許我就是那個變數,所以,凡是涉及我的人、事,你這才推算不出。”


    “漢文此言何解?”白素貞心中一動,轉過身看著許宣問道。


    許宣怎好說,可能是因為自己是穿越眾,早已不像以前許宣2號那般,體內又有帝俊這個大佬,所以你才推算不出。


    想了想,才道:“天道五十,大衍四九,凡事總有一線生機,或許,我就是那個遁去的一呢,你都算不出我的未來,那些仙佛大佬肯定不會親自下場,這樣一來,不管是真龍還是高僧,那個又能算出我們下一步將如何做?且放寬心,凡事有我!”


    “但……”白素貞聽許宣這般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心中仍舊有些顧慮。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明日一早我來接你,我們一同先去拜見師父。”許宣打斷白素貞的話,頗有些一家之主的模樣。


    “啊!你們,你們……”


    正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唿,卻是小青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見許宣雙手抱住白素貞腰肢,自己姐姐又一副含情脈脈看著他的模樣,不禁嚷道。


    “啊!”白素貞忙放開許宣,從他懷中掙脫,故作鎮定喝道:“青兒,你在這裏做甚,還不快去準備午飯?”


    “是是是,不打擾你們你儂我儂了。”小青俏皮一笑,轉身走了。


    “都怪你!”白素貞嗔怪地白了許宣一眼,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


    許宣朗聲一笑,誌得意滿:“她要看且讓她看去,男未婚,女未嫁,誰還能管到我們?娘子且好生收拾,明日我們拜見師父後,便商量婚配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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