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個來月,在村裏眾漢子的努力下,陳家的新房算是蓋好了。


    占地兩百平米的兩棟土磚房,村裏頭除了沈家那棟漂亮惹眼的紅磚房,可算得上是獨一份的。


    為了蓋這房子,張春珍可沒少費心,如今蓋好了,自然要擺酒席宴請村裏人,既能長臉還能迴收份子錢,何樂而不為?


    “春珍好命哇!她男人多老實哇!這麽多年過來了,一直任勞任怨的,讓幹活幹活,你們有誰見老陳同她嗆過嘴紅過臉?你見過?沒有吧!嘖,這日子過的……”


    “誰說不是呢!我家那死鬼天天為些雞毛蒜皮的事和我吵,嘿,孩子稍微熱著了冷著了就是我這個婦人的錯,喝醉酒同我動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唉,你們說,這人同人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見婦人眼裏依稀含了淚光,眾人連忙安慰。


    婦人被其丈夫責備打罵,村人都是知情的,她丈夫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行事也就愈發肆無忌憚,婦人身上的淤青就沒見好的時候,就連現在手臂上還能看到傷。


    婦人的好友同情歸同情,對此卻無能為力,村子落後,還沒有破除封建迷信的思想,村裏人不知道離婚這個詞,就算那麽一兩個偶爾從外地人口中聽到過,也不敢認同,認為那是傷風敗俗,村裏人隻知道“休”,而“被休”在人們看來是極為丟臉的事。


    何況婦人自己抱怨歸抱怨,也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她覺得離了這個家就會活不下去了。


    所以不一會兒,婦人情緒就慢慢穩定下來了,眾人又愉快的說起另一個話題來,畢竟事情沒落到自己身上人們永遠不能感同身受。


    說著說著,便聊到了陳家兩個兒子,當然主要說的是陳豐。


    有人說,“金花姐,你女兒今年二十了吧?”


    “嗯。”說到自家女兒,龔金花臉上滿是驕傲。


    “哎,你覺得陳豐怎麽樣?”這人見龔金花臉上有些意動,接著道:“陳豐這小子不像他弟弟,一看就是個穩重的,像他老子一樣老實,現在他家又蓋好了新房,你女兒嫁給他後半輩子可就無憂了啊,你也跟著沾光!”


    龔金花有些猶豫:“可我沒記錯的話,陳豐今年才十七吧?比我女兒還小三歲呢……”


    “哎呀我的姐姐喂!三歲怎麽了?女大三抱金磚呐,你女兒模樣生得好,性子也不錯,是陳豐這小子占了大便宜呢!你可別再挑了,再挑下去你女兒可等不起!”


    “唔,我再想想。”說是這麽說,龔金花明顯被說服了,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這人知道多半成了,笑咪咪道,“好姐姐你可得抓緊了,到時候事兒成了可別忘了我。”


    旁人默不作聲的聽著,自家有女兒的心裏又是一番計較暫且先不提。


    反正荼蘼坐在酒桌上這麽一會兒,將這些八卦聽了個七七八八,她覺得張春珍這酒席擺的,可算是一石三鳥。


    夾了粒花生扔進嘴裏,荼蘼眼睛看向左前方一桌,不出意外的對上了陳小豔怨毒的目光,荼蘼咧嘴一笑,陳小豔頓時氣得嘴都歪了,卻又有所顧忌敢怒不敢言,隻越加兇狠的瞪她。


    荼蘼對此無所謂,反正被瞪幾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悄悄瞄了一眼王秀梅,卻見她麵色平靜,荼蘼這下倒是真覺得意外了,又細細打量了她幾眼,荼蘼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坐在王秀梅旁邊的陳萍敏銳的察覺到了荼蘼的視線,看了過來。


    荼蘼大方地對上了她的目光,笑了下,低頭又往嘴裏夾了粒花生,細細咀嚼。


    飯菜上桌,荼蘼慢慢的吃著,心裏卻在琢磨著這幾天跟著於堂在這邊忙活,聽到的關於陳萍的一件事兒。


    為了避嫌,村裏擺酒席一直沿續著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向來是男人女人分開坐,所以吃過飯,荼蘼見於堂還沒有過來,眼看著王秀梅母女要離開,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跟在了王秀梅她們的後頭。


    可是還沒跟到半路就被發現了。


    陳萍從土坡下站起來,望著荼蘼,冷聲道:“你在幹嘛?”


    她突然跳出來,荼蘼著實被嚇了一跳,穩了穩情緒,斟酌片刻道:“二姐,我聽說你在說親了,是不是真的?”


    她聽別人說,王秀梅在給陳萍說親了,說的好像是隔壁村村長的大兒子,家裏不差錢,但那人年紀有些大了,今年三十一了,以前結過一次婚,媳婦年前患病去了,僅留下一個女兒,這次再娶,未必就沒有傳宗接代這個原因。


    陳萍不為所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荼蘼認真地問道:“那二姐你呢?你想嫁嗎?”


    陳萍陡然一愣,這麽些天來,這還是第一次聽人問她一句想不想嫁。


    這句話不該由這個人來問,以往對方哪次挨打自己有幫過忙,哪怕勸一聲的?沒有。


    所以在她的認知裏,即使不幸災樂禍,這個人也該像她一樣,永遠沉默旁觀。


    不過就片刻,陳萍眼裏又恢複了她一貫的默然,“我不會遇到想要嫁的那個人,那麽嫁給誰又有什麽區別?”


    荼蘼看著眼前平靜的人,“如果離開這裏呢?去大城市,機會自然也多,你走了,王秀梅自然拿你沒辦法,你想走,我可以幫你。”


    在原主的記憶中,被欺負時,陳萍從來沒有來跟著踩過她一腳,雖然也沒有幫過她,但原主對陳萍始終懷著一絲感激。


    原主遇到的善從來就不多。


    荼蘼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上一把。


    陳萍聽罷,垂在身旁的手緊了又緊,她抬起頭望向天空,發現太陽還掛在頭頂,明明不算太冷的天氣,卻感覺身上一陣陣發涼。


    陳萍笑了,破天荒的,荼蘼能感覺到那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她說,“不用了,謝謝你,四妹。”


    這是陳萍第一次叫她四妹,估計也是最後一次。


    荼蘼還沒從那聲稱唿中反應過來,陳萍又恢複了冷臉,“好好聽小表舅的話,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說完,揮手離去。


    王秀梅雖然也罵過她打過她,但到底不像對待這個可憐的幺妹一樣,不把幺妹當人看。她到底是靠王秀梅養大的,如今聽從對方的意見嫁人,全當償還生養之恩,從此再無瓜葛!


    如果可以,陳萍也想前半輩子活得像條狗。


    『小劇場:


    於堂站在陳家蓋好的新房前,沉思:嗯……或許我該考慮蓋間新房了,然後趕緊娶了我的小表外甥女,然後在新房裏按著她這樣那樣……


    荼蘼摸了摸腦門:突然感覺有點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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