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荼蘼比顧言樘先醒,看著身旁這個即使睡著了,眉眼依舊鋒銳的男人,她茫然了片刻,昨晚的瘋狂片段被她想起來,心髒狠狠一跳,臉上燙紅一片,羞怒交織。


    她不記得昨晚自己脫口而出的那聲“溥峪”,隻記得這個名為顧言樘的男人怎樣發狠的折騰她,不管她怎麽求饒都沒有用,她有些怕,因此不敢『亂』動弄醒他。


    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她現在腦子『亂』得狠,一點也不想麵對他。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挪開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悄無聲息地穿好衣服,落荒而逃。


    ……


    一個月的午後,市醫院。


    荼蘼拿著hcg檢查報告單,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她經常感覺自己的身體力不從心,還以為是身體肥胖經不起高強度的鍛煉,直到例假遲遲不來,偶爾伴有嘔吐的症狀,才感覺事態有點嚴重了。


    她自己做了初步的檢查,是兩條杠。


    本來還是抱有僥幸,但現在醫院的報告單不容許她再逃避現實。


    她懷孕了。


    就是那晚,差不多一個月了。


    想到前段時間做的那些鍛煉,她一時竟有些後怕。


    後怕完了心裏慌兮兮的,臉上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才好。


    自己真的懷孕了,她卻一點準備也沒有,也沒有身為人母的喜悅。


    一次就中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的身上,不可思議。


    不對,不止一次……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她不禁抽了一下自己。


    那個男人……


    她的思緒『亂』飛。


    想到那個男人,荼蘼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左手中指指尖,疼痛感讓她清醒了許多。


    丁蘼記憶裏根本沒有這個男人相關的半點痕跡,對自己而言也是個陌生人。


    她再怎麽糊塗,再怎麽醉,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跟個陌生人上|床。


    這點信心她自問還是有的。


    那他……


    荼蘼靜了片刻,甩了甩頭,眼下不是深思這個的時候,她想起來另一件要事,從椅子中站起來,循著標識牌找了過去。


    ……


    顧言樘來醫院給母親拿體檢單,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他苦苦尋找了一個月的女人,正站在醫院的產科過道上,她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臉。


    過道人來人往,門旁椅子上的人們臉上全是壓抑的痛苦,雪白的牆壁上“無痛人流”幾個大字刺紅了他的眼。


    沒來得及多想,他衝了過去,站到這個讓他掛心了一個月的女人麵前,抓住她的雙臂,啞著嗓子問:“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女人瞪大眼睛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臉上的茫然無措卻清晰可見。


    顧言樘不知怎的,心裏一陣刺痛。


    他拿過她緊攥在手的報告單,每一個字都重重刻在他心上。


    這一刻,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說平靜那是假的。


    他還沒做好迎接一個小生命的到來,這個女人顯然也是。


    但意外就是這樣發生了,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可這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責任,不該讓她一個人來承受。


    他抬手抹了把臉,又輕聲說道:“我們先離開這,然後好好談一談,好嗎?”


    不等她答應,他牽了人轉身走出醫院。


    將人帶到醫院旁邊的瀾心公園,兩人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安靜的看著周圍散心的病患家屬。


    微風徐徐吹過,頭頂樹葉颯颯作響,心情莫名得到放鬆。


    過了許久,他看著她,笑道:“你住在哪?”


    目前隻知道她的名字,還是剛才在報告單上看到的,其他信息半點都不知道,找起人來就是兩眼一『摸』黑。


    男人平靜過頭的表情,使得荼蘼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就拐了個彎,隨口說了個地名。


    他定定地看著她,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荼蘼任由他打量,半點沒心虛。


    誰知他突然拿過她膝蓋上的手提包,翻找了起來。


    “哎,你幹嘛『亂』動我東西?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荼蘼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搶。


    顧言樘小心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半點不顧公園其他人的指指點點,淡定自若的找到了一張身份證。


    將上麵的地址、身份證號等信息都記在心裏,他哼笑一聲,“別想再逃避了,我不會給你機會了。”


    荼蘼惱羞成怒,一把搶過身份證,一言不發。


    想到這人一聲不響的離開,半點留戀都沒有,他氣得肝疼,要不是顧及她有孕在身,他根本不會輕飄飄的掀過這一頁。


    “丁蘼,成熟點,這事你不可能一個人麵對,無論結果如何,都得是我們一起商量出來的。”他按捺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和她講道理。


    “無論是誰你都會這樣嗎?”還能心平氣和的同一夜情對象商量著怎麽處理這個意外。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顧言樘卻是聽懂了。


    他在心裏問自己,是這樣的嗎?


    不是的。


    如果是別的隨隨便便的女人,那生不生下這個孩子,他半點考慮都不會有,光想一下就接受不能。


    不,不對,這個假設根本不存在。


    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有別的女人,他不會碰別的女人。


    這女人走後的第三天早上,他醒來發現自己的褲子濕了,他做夢了,夢裏有她。


    為了驗證一件事,他費盡心思弄來了一模一樣的『藥』物,服下,在高級會所找了許多女人試過。


    結果不行。


    就那樣的情況下,他都沒辦法觸碰除她以外的其他異『性』,就像過去的二十四年裏一樣,他沒辦法對其他異『性』生起任何反應。


    在折騰的隻剩半條命後,他終於認清了現實。


    無比清醒的認清了這個現實。


    所以,他怎麽可能還會放她離開。


    “如果是你,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叫你媽媽。”他望著她,目光深邃,語調緩慢而溫柔,“以你身體健康的角度出發,我希望能把孩子生下來。當然,你考慮過後,真的不想生,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手術我必須在場,你不能瞞著我一個人去,醫院和醫生必須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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