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外的路口,熊馳和李又鬆蹲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下象棋,幾個門主散在附近閑聊,燕浪恩走了過來說,“今天進去的那個女的,是若府的丫鬟。”


    “她怎麽了?你擔心那丫頭是那蕭姍姍假扮的,混了出去?!”


    “那蕭姑娘少說還是公孫泊的弟子,一決生死怎麽會避而不戰?我擔心她那侍奉的主子……”


    李又鬆哼的一聲說道,“你是說那若相依?他不過是玩忽子弟,不足為懼!熊哥,將軍了!”


    燕浪恩說,“他是個玩忽子弟不錯。但他卻是鬼點子很多,隻怕他會想出什麽主意,混下山。”


    熊馳說,“哼,晾他又什麽辦法,還能從這少林寺飛出去?這林子裏麵都有人在看著,哪怕是隻老鼠跑下山,都會被我們給發現。這蕭姍姍接了決鬥挑戰書也就罷了,倘若她不接,還想著小聰明跑下山,那就等著被我們埋伏的人給亂刀砍死吧!”


    李又鬆說,“不管結果怎麽樣,她都得死!彭幫主的仇!必須報!”


    他砰的一聲落了棋子,“熊哥,死局了!你可說話算數,這酒,是我的了!哈哈哈!”


    熊馳扔掉了自己手裏的棋子,“嗨,給你給你!大不了老子下山再買一壺罷了!”


    三個人正在聊天,若相依從少林寺裏麵出了來,一個望風的門主立即喊道,“有人出來了!”


    熊馳和燕浪恩,李又鬆立即抄起了家夥擋在路上,周圍的門主聞聲也立即趕了過來,整個少林寺的石階小道瞬間就給圍得水泄不通。


    若相依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來打架的,你們不用緊張。他拿出那挑戰書,姍姍已經決定和你們打了,不過她受了傷,說過一個多月才能恢複狀態。”


    熊馳和李友鬆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相信他說的話。


    若相依拿出那挑戰書,“這上麵她已經簽過了,你們也可以遵守諾言吧?”


    燕浪恩說,“一個月?那是什麽時候!?”


    “下個月的十五!今天是初三,多給我一些時間,我能動的話,一定會接戰的。”姍姍從若相依的後麵出了來,覺明攙著她,姍姍穿著若府男丁的衣服,臉色蒼白。“到時候,定會赴約決戰。”


    “姍姍!”若相依趕緊跑過來攙住她,姍姍牽強的微微笑了笑,“不要緊的,公子。”


    燕浪恩哼了一聲,說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們就等!滾迴少林寺養傷吧!”


    “挑戰書給我!”熊馳說。若相依一手攙著姍姍,一手拿著挑戰書,兩頭為難的時候,覺明說道,“我去吧。”


    若相依將挑戰書遞給覺明,覺明小跑了下來,把挑戰書給了熊馳,熊馳拿過來看了看,點頭說,“是血書,這姑娘還是說話算數的。”


    李又鬆收了花槍,“十五就十五。咱們這麽多人,等她幾天又如何?哼!”


    覺明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便上山了去。


    若相依攙著姍姍迴了去,“你這不是折磨自己嘛!這麽跑出來。”


    姍姍有氣無力的說,“我怕……我怕他們一怒之下打了公子,所以就去看看……”


    她腰間跨著燭龍劍,想是打算拚最後一口氣來防止若相依出事吧?若相依扶她迴了房間,“十五?十五你就能好嗎?不過四十多天,你這個樣子……”


    “差不多吧?應該能好個差不多的……”姍姍牽強的笑了笑。


    “哎……算了,我去再下山去抓藥去!”


    若相依把姍姍扶去休息,他便又立即去抓藥去了,為了能讓姍姍好的快一些,他幾乎跑遍了所有的藥店,要光了名貴的補品。他又去問苦弘大師要方子,要他配一些特效藥來讓姍姍好得更快些。


    不知不覺過了二十多天,姍姍漸漸能下了床,略微走動,她的內傷漸漸好了起來,外傷雖然還在愈合,但略微走動不會影響。她每天就坐在院子裏,看著那些和尚打拳,琢磨其中的拳法精要。


    她略略抬起手,那腰間的傷口就疼得讓她又放了下來。她歎了聲氣,“這個樣子,怎麽去和他們打啊?”不知不覺她就又開始喪氣的想到自己可能會輸,傷一個月怎麽會養得好,他們那麽多人……


    她想起來小青來的時候告訴她的話,她決定去找少林寺方丈,讓他指點迷津。姍姍於是便去找方丈主持。


    方丈和幾個小和尚在大殿裏麵敲木魚念經,姍姍走了進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斷他們,似乎有些不禮貌。


    她正猶豫著,方丈卻突然說,“施主有事嗎?”小和尚們紛紛停了下來,方丈一個人也轉了過身,所有的人都看向姍姍。


    姍姍略略笑了笑,“其實……我有些事情讓請教方丈指點。”


    “哦?”方丈看她有些為難,便一揮手讓小和尚們散了去,他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一個坐墊,“蕭施主,請坐。”


    姍姍微微點頭,她盤腿坐了下來,說道,“其實……我……”


    “蕭施主擔心,自己可能贏不了?”


    姍姍驚愕的看了看他,神僧果然是料事如神,她點點頭,“先不說這傷好不好得利索,隻是那些人加起來,我就有些感覺打不過……”


    “阿彌陀佛。蕭施主認為,什麽是打不過……”


    “打不過就是……被他們給殺死嘍……就那樣的。”


    “善哉。蕭施主,少林寺乃是佛門之地,念以在積善行德。雙方有什麽傷亡,這是少林寺最不想看到的。”


    “那……方丈是想讓我……”


    “蕭施主的事,自然由蕭施主做主。我不過是告訴你少林寺的立場,少林寺今天保護了蕭施主活著,但卻保不了山下的那群人……”


    姍姍低了頭,方丈的意思是,並不想幫自己去贏,因為那樣會讓山下的人全都會死。可方丈卻又想讓姍姍活著,所以如今保護了姍姍。可他卻不會給姍姍出任何主意去做出什麽決定,他們的命運永遠會由他們自己掌控。


    姍姍說道,“我心裏一直在怯懦,害怕……一想到那一天會到,我的手就會發抖。”


    方丈微微笑了,姍姍說出這番話,說明她明白了方丈的話。方丈說,“蕭施主,你怯懦是沒有錯的。害怕是因為你心裏麵想要活著,這份怯懦也讓你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若相依這時候從外麵路過,他聽到裏麵姍姍和方丈正在談話,便候在外麵等待,姍姍養身子的這幾天,他也常常會來拜訪方丈,和他談學講經,談論道理。


    “可是……不管怎麽樣,我都想去迎戰。”想著想著,姍姍顫抖的手便握緊了拳頭,“小青姐告訴我說我已經是大俠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真是成為厲害的大俠,那麽我就不能退縮!”


    “看來蕭施主已經有決定了。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合十,鞠躬。他這麽一低頭,便看到姍姍手腕上那串佛珠。他驚愕的說,“蕭施主,你這串佛珠……”


    “哦?這個啊……”姍姍取了下來,說道,“這佛珠是師傅給我的,我當初習武的時候,心裏麵很害怕殺人的,師傅又非要逼著我,她就給了我這串佛珠,告訴我說,隻要我念著阿彌陀佛,佛祖菩薩就不會怪我的。”


    方丈手指微微顫抖,他說,“能,讓我看看嗎?”


    姍姍點頭,把佛珠遞給了他,方丈仔細看了看,點頭說,“沒錯,這確實是那串佛珠。”


    他滿意的看看姍姍,“公孫施主既然將這串佛珠給了你,就說明了她很關心你呢。蕭施主心地善良,不願殺生。但你可知,佛門之中也有超度一說。江湖上有位殺生和尚,不知道蕭施主可聽說過?”


    姍姍驚奇的說,“殺生?和尚?”


    方丈點點頭,他撫著胡子說道,“是啊,這個和尚啊,很是怪。嘴裏念著萬物眾生,卻還拿著一杆禪杖到處行兇殺人。蕭施主,你說著人,是惡,還是善呢!”


    “當然是壞人了!他殺人行兇,肯定是窮兇極惡的壞人!”


    “可他也曾救人無數,所有人都念他是活佛在世。他還是壞人嗎?”


    姍姍有些不懂了,她低了頭,“這……”


    “善和惡,不過是人心中的一時念想罷了,善可以為惡,惡也可以為善。這位殺生和尚便是我的師弟,他自認為參悟佛法,想要拯救世人就必須行走世間,體會人心之善惡,懲奸除惡。但他卻也深陷其中,做了許多惡事……”


    姍姍看著方丈,有些話難以說出口。“蕭施主,你此刻也正如我那師弟。惡又如何?善又如何?你的心是如何?那這凡間的一切,便奈何不了你如何。”


    方丈將那佛珠放在她的手心之中,溫柔的笑了,“阿彌陀佛。”


    他站了起來,向外麵走去。姍姍看看手裏的佛珠,似乎明白了方丈的話,但又說不明白自己到底明白了什麽。她突然想起什麽,說道,“方丈!”


    “蕭施主還有事嗎?”


    “您的那位師弟,他叫什麽?”


    方丈微微迴頭,姍姍的那張臉上寫滿了正義,她那份英勇是處於善良,這讓人倍感力量,他微微笑了笑,“他的法號叫苦心,倘若蕭施主以後有幸見到他,替我告訴他一聲,少林寺的鍾,有些壞了。”


    姍姍點頭。“姍姍記住了。”


    方丈出了門,正巧撞見在外麵等著的若相依,他雙手合十微微鞠躬,說道,“阿彌陀佛,若公子在此,不知道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近些日子我琢磨出一個新招數,想找方丈大師再切磋棋藝,如果方丈事情繁忙的話,我改天再來。”


    “不忙,不忙。公子,隨我來吧。”他引路帶著若相依來到了寺後麵的石塔林中,這裏落葉厚厚,秋天蕭瑟的氣息帶著微涼的清風拂動著地上已經枯黃的樹葉翻動,若相依拉拉自己的衣襟,讓自己更暖和一些。


    塔林之中有一處涼亭,涼亭之上擺著一盤圍棋。這裏風景宜人,最適合下棋吃茶來舒散身心了。


    兩個人對坐下來,方丈讓若相依先行,若相依當仁不讓,先落一子,二人展開了對局。


    若相依自以為這圍棋已經是登峰造極,沒想到這位老方丈更為深藏不露,若相依和他下棋總是沒有贏過,一直耿耿於懷,想要贏過方丈。今天他琢磨了一宿,終於想到了一個招數來製敵方丈,他則相當得意的要使出來這套路。


    方丈棋路非常直明,壓著若相依不讓他反擊,若相依表象很受壓製的樣子,但這一切其實是他預謀好的假象,他在棋局之中布置了一手暗器,等著方丈上當。


    不過他確實藏不住心事,方丈一步步的要掉入他設計的陷阱之中,他便得意的挺胸微笑,洋洋自得。方丈隻是看他的臉就明白他所謂的招數是什麽,他落了子,那子落下,若相依的大龍斷掉了一條觸手,若相依哈的大笑出來,“方丈,這下你可輸了!”


    他落下一子反手致勝,那大龍一口就吃掉了方丈的半數之多的棋子!棋局刹那間傾斜向若相依的一邊。方丈撫著胡子哈哈大笑,“圍棋棋局本就變換莫測,這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他繼續落子,若相依乘勝追擊,大龍越發壯大,方丈所持的白子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窄,若相依感覺有些不妙。這剛剛被清理的一大片空著的地方,方丈即將又要重新掌迴!他怎麽能讓方丈如意!若相依陡然又起了一條小龍來扼殺住方丈的伸展,但奈何方丈招數先行,這小龍岌岌可危,他的額頭都冒了汗,這棋盤的大好局勢可是將要得勝!如今卻總是差一點點!他破釜沉舟般的決定將賭注壓在小龍之上,依靠著大局之優,方丈的白字也漸漸落了下風,這時候方丈卻選擇了避戰,突然掉頭瞄準那盤踞棋局之上最大的大龍!


    局勢風雲變化,刹那間若相依的得勝希望破滅了,他的大龍和小龍即將要被方丈形成的利刃斬殺,他麵臨的隻有兩個選擇——保大或保小,子母殘局……


    若相依長歎一聲氣,投子認輸。“我輸了。”


    方丈撫著胡子哈哈大笑,“若公子雖有聰明才智,但你聰明啊,太過狹小了。”


    若相依忽的想起以前的諸多事情,蘇延括對他說的,以及在冀州的時候,史仲旺對自己說的:“你的聰明太過狹小。”


    若相依說,“方丈大師,我有一件事想請教您。”


    “公子請說。”


    “您說我的聰明太小。這樣的話我也以前也被人說道過,但我一直卻不明白,我的聰明哪裏小……既然我的這是小聰明,那大智慧,又是什麽嗎?”


    方丈撫著胡子,眯縫著眼睛,思慮了會才說道,“公子說以前也有人曾說道過你,想必那人,也告訴過你答案吧?”


    若相依憨笑,“他……確實說了。但我卻不懂他說的什麽意思。”


    “他告訴你什麽?”


    若相依紅了臉,低聲說,“他說,等我的毛長全了……就明白了。”


    方丈聽後哈哈大笑,若相依聽出他的笑聲有幾分嘲笑自己的意思,他反駁說,“他不就是想說我是個乳臭沒幹的毛小子嘛!我其實是知道的!”


    方丈收斂了笑容,他對若相依說,“那,老衲也來問公子相同的問題,你的毛,長全了嗎?”


    他這一問,讓若相依怔了住,這不僅僅是一個生理上的成熟,問他是否成長為一個男人。更多是在問他,你經曆的事情,你所曆練的苦難,夠了嗎?你的身心,真的稱得上一個男人的成熟了嗎?


    若相依低了頭,他沒辦法迴答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用怎麽語氣和態度來和方丈相對,或者說他缺乏的便是這種穩重,自信的成熟語氣。


    方丈撫著胡子微笑,“看來公子還有很多路需要走呢。”


    “方丈,那,怎麽樣才能算……算是毛長全了呢……”若相依本想請教一個較為哲學的問題,但一想到這毛的問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方丈更是哈哈大笑,他說到,“這個東西,很難說。時候到了,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有時候提前去懂,反而會適得其反。有的人哪怕是到了白頭之年也還是一顆孩童之心,有的人卻在十幾歲便參悟人生大道,贏得各方豪傑敬仰。”


    這便是說的是老頑童一類的人和少年天才吧?像是樸鈞時那樣的……仔細想來,樸均時給他的映像是一種很男人的感覺,雖然他還是孩子,但已經是許多好漢的首領,號令他們就像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一般。


    若相依謙卑的拱手鞠躬,“還請方丈指點迷津!”


    “嗯……”方丈略略思索了下,他看了看這棋局,微微笑著說道,“老衲出一道難題來刁難公子,公子且聽好。”


    若相依點點頭。方丈說道,“這道難題,俗家的女孩子都會拿來刁難年輕的男子。公子,倘若你深愛的女子和你最敬愛的母親同時落了水,你隻能救一個,你會選擇救誰?”


    若相依被問住了。深愛的女子,假設是姍姍吧……雖然算不上深愛但也能拿來充數,他自己這麽打發自己說。假如姍姍和我娘親同時落了水……


    姍姍在冀州的時候是不會水的,但在荊州的時候她學過的!姍姍會遊泳當然選擇救娘親了!但這樣的答案便是那聰明,自作聰明!


    他是知道的,倘若他答方丈說,“姍姍會水,我選救我的娘親。”這樣的話,那便是答非所問。方丈在質問若相依,他深愛的女子和他最敬愛的娘親哪一個更重要,他隻能選一個而不是在告訴方丈會有什麽特殊情況來迴避這個問題。


    這樣的情況,多麽類似啊。當初的蘇延括便是如此啊!他在他最親愛的父親和最愛的女人之中,選擇了後者,無視了所有的功名,無視了天下和戰爭,選擇了愛情……


    他低著頭,若相依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失去母親的事實,但姍姍如果死了……那又是無法想象的……


    他沒辦法做出選擇,倘若真的出現那樣的情況,他一定會迷茫的站在岸邊,舉棋不定……他太弱小了,他的心如此的不堪一擊,沒有辦法承受住任何人失去的痛苦……


    方丈看他為難的樣子,於是便說,“倘若你選救若夫人,便是對你那深愛的女子不忠。”


    若相依接著說,“倘若我救那深愛的女子,那便是對娘親的不孝。”


    方丈點頭。


    若相依抬起頭,非常不甘心的承認,“我……選不出來。”


    方丈微微笑了笑,“至少公子有認識到自己弱小,這點便和那大智慧近了些。”


    方丈拿起若相依的黑子,說到,“有時候,人們不得不去麵對失去,無論是深愛的人,還是敬愛的人,都會有失去的時候。很多人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悲傷,有的人選擇了殉葬,有的人則鬱鬱而終。人生便是如此,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其實,這是總會到來的事情,人們說能做的,便是如何接受它,如何做出決定。”


    他將那黑子落了那盤若相依已經認輸的棋局之上,說道,“重要的不是選誰,而是勇敢的做出選擇。隻有懂得舔舐傷口的老虎,才能在一場場生活的廝殺之中存活下去。深愛的人,敬愛的人,哪怕是最愛的人也必須有一個順序,因為男人是要做出選擇的。重要的不是選誰,而是選。”


    若相依看著他那咪咪笑的眼睛,他那臉上的溝壑仿佛藏滿了智慧,那張在花白胡子後麵的嘴巴,把他經曆的滄桑和苦難訴說給了若相依,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若相依仿佛明白了方丈所經曆的重重……


    若相依低頭看那棋局,方丈的一子仿佛又將這盤僵死的棋局點亮,黑子舍棄了小龍,聯合大龍繼續和白子糾纏,棋局變得豁然開朗!


    方丈站了起來,微微鞠躬,“阿彌陀佛。”


    方丈離開了,若相依看著那棋局,思索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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