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君宴在溫暖的陽光中變得透明起來,他輕柔的將顧瑛放在了草地上。


    入目全是赤紅的紅豆,忽記起那年一個小鎮裏少女羞紅了臉在他手心塞了一把紅豆。


    又想起那年入夏,她一身嫁衣嫁入他家。


    對她最後的印象是,她倚在門框上,對他說,“你去吧,我等你。”但是她食言了,她沒能等迴他。


    或許他離家的時候,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他們共同的孩子。


    到底還是遺憾啊,若是當年未曾離開她,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那個未曾謀麵就隨著母親一起長眠的孩子又是何種模樣?


    可是遺憾又如何,終是遺憾啊。


    衍秋和辭顏眼睜睜的看著君宴的魂散了。


    與此同時他們的腦子裏多了一些原本沒有的東西。


    辭顏也在那些東西裏找到了君宴的記憶。


    君宴一開始隻是一個小家族出來的散修,才築基他便離了家,四海為家。


    在一座小鎮裏,他遇見了鎮上最漂亮的姑娘,她叫做顧嬈。


    誰也不知道一個修仙之人怎麽會對一個普通的姑娘一見鍾情,修仙者不該一心為道嗎,君宴也不知道,可他就是心動了。


    姑娘也喜歡他,嫁給了他。他們的定情信物便是一把紅豆。


    顧嬈是個普通人,沒有靈根注定無法修仙,也無法延壽。


    君宴就想啊,他也不修仙了,如今他築基修能活三四百年,他再去找些靈藥為顧嬈多蓄些壽命,等顧嬈去後,他便自盡,同生共死。


    可是老天似乎成心要讓他的想法落空,成婚以後他偶然間找到了一本修仙秘籍。


    那秘籍和他的靈根十分的符合,他的修為也是一日千裏。


    他也因此成為了修仙者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修為的增長讓他多了一些野望。


    隻能夠和心愛的人相守百年那太短了,對於修仙者而言百年不過是閉了一次關。


    他不能忍受那麽短的相守,於是他四處尋找能夠讓顧嬈踏上修仙道的靈藥。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他遇上了花邪,一個被男人玩,也玩男人的女人。他未曾看不起花邪,各自有各自的道法,花邪隻不過是走了她自己的道罷了。


    後來他打聽到洗靈果即將出世,洗靈果啊,能夠讓普通人生出靈根,讓修仙者洗去多餘的靈根的至寶。


    隻要有了洗靈果,他便能和顧嬈長相廝守。


    可是洗靈果找到了,顧嬈卻在他迴家之前難產而死。


    他抱著顧嬈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大罵天道不公,天地不仁。有人見過一夜白頭嗎,他便是一夜之間白頭。


    自那以後君宴瘋了,一度想要毀靈自盡,就在那個時候有人告訴他,隻要他成了仙,他就能找到顧嬈的魂魄,複活顧嬈。又或者他可以扭轉時空,迴到過去去見顧嬈。


    他信了,於是拚了命的修煉,什麽天材地寶他都去爭,殺人奪寶他也不在乎,隻要能快速成仙被口誅筆伐又如何。


    兩千年以後,君宴的登仙路來了,隻要踏上登仙路他便能成仙。


    在他踏上登仙路之前,花邪告訴他,她找到了封命燈,封命燈能封魂也能聚魂。


    她說,她幫他聚到了顧嬈的魂。


    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和花邪鬧翻了,花邪告訴他,她喜歡他,他對她並無好感,甚至在他的內心裏花邪連他的朋友都算不上,隻能算作認識。因為花邪這不該有的喜歡,他避著花邪,到最後兩人鬧翻。


    可是花邪提起封命燈,提起顧嬈的靈魂,他意動了。


    放棄了踏上登仙路,因為登仙路已經降下,他沒上去,九天玄雷接踵而來,算作他放棄登仙路的懲罰。


    九天玄雷劈的人生疼,他不懼。


    後來呢,後來花邪趁著他剛受過九天玄雷身體虛弱,毀了他的身軀,將他的身軀煉化成浮光界。


    也把他的魂拘在浮光界裏,設下各種屏障阻止他的離開。


    那時的花邪在他的眼裏像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說實話無論是花邪設下的屏障還是浮光界都攔不住他,隻要他想拚的魚死網破也能逃離花邪的拘禁。


    就在他動心起念的時候,花邪拿出封命燈,告訴他裏麵有顧嬈的魂,他也查探過,那靈魂的氣息是他今生今世都難以忘記的,那的確是顧嬈的魂。


    那時的他才真正的看清了花邪這個女人,他的阿嬈本不用死的,就是因為她在阿嬈生產之時對她說,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要死了。


    顧嬈氣急攻心,連同肚子裏即將出世的孩子是在了產床上,阿嬈死後,她還用封命燈抓住了顧嬈的魂。


    這才讓他尋了千年,算了千年也未曾算到顧嬈的轉世。


    他此生都忘不了花邪說起這件事時臉上的自得表情,他恨極了,越是憎恨越是冷靜,他問她,“你為何現在告訴我這件事?”


    “我要你,我要你不踏出浮光界半步。”花邪瘋了,她想將他的魂拘一輩子。


    他答應了,作為條件,花邪必須放了顧嬈的魂,讓她去轉世。


    浮光界從不是禁錮他的籠,顧嬈才是。


    君宴身上的傷都是花邪打的,她得不到君宴,自然是靠鞭打泄憤,那段時間君宴身上的上就沒好過,常常都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不隻是她,那些花邪的床伴也對君宴多又折磨。為的便是花邪對君宴的重視。


    說來可笑,一群修為奇高的修仙者,竟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傷人泄憤。


    後來花邪飛升了,君宴就在浮光界裏守萬年孤獨。


    睜開眼睛,剛好和衍秋眼神對視,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來自君宴的關係,在這一刻他們都能在地方的眼裏看到沉鬱的痛和經年的滄桑。


    君宴的記憶糟糕極了,讓他們險些迷失在那些記憶裏,那也是他們的經曆。


    衍秋看著躺在地上的顧瑛,一伸手將顧瑛抱了起來。


    “我們走吧。”他現在隻想把顧瑛帶出浮光界,天蘿葉已經不重要了。


    這浮光界就是牢籠,他們都曾是籠中的鳥兒。


    辭顏快步跟上衍秋,“你把大人給我。”


    “不給。”辭顏一錯身避開了辭顏。


    他想好了,顧瑛他不放手。君宴失去顧瑛的那種痛還在身體裏蔓延,他不想在遭受那樣的痛。


    辭顏修為沒衍秋高,自然是上躥下跳的想要奪迴顧瑛。他們兩個的關係經曆這一場倒也和諧了不少。


    山穀裏的紅豆樹在暖光中散發著美麗的色澤,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度花時兩夢之,一迴無語一相思。相思墳上種紅豆,豆熟打墳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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