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說說理由?”程友亮開口問道。


    “敵騎對我們窺探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陳通看著地圖上的箭頭,朗聲道,“三日前他們距離我們最少十裏,十日前隻是在附近二三十裏內出現,派少量哨騎過來哨探,今日他們哨騎已經快與我們接戰,主力隻相隔五六裏遠,說明他們的主將耐心快要耗盡,如果我們主動出擊,很有可能造成會戰。”


    “會戰的話,我們一個營隻有不到五百人,可有把握?”


    “有。”


    “說說看。”


    “根據軍情司的記錄和推算,如果我們和北虜會戰,一個營的兵力可以輕鬆擊敗對方五千人主力,包括甲騎和牧民結合的蒙古精銳,現在我們不僅有一個營兵力,還有炮組隨行,完全可以擊敗蒙古甲騎。”


    “這種事不能完全相信記錄和推算。”程友亮板著臉說道,“戰爭沒有一定之規,也沒有靠記錄來推算敵人能不能打的過,而是根據更深入的了解和充分的情報。”


    聽到這話,陳通低下了頭,不過很快便昂首挺胸,正視著程友亮。


    “根據哨騎的情報。”程友亮扭頭看向在場的軍官,“敵騎五千,甲兵不到一千五百,全部是甲兵和精悍牧民為主的精兵,不過我們還是要往前推進,天成衛出來的兩個團會配合我們,他們麵前也各有兩股五六千人的北虜,但以牧民為主,精銳不多,如果會戰,我軍勝算極大。”


    深吸一口氣,程友亮拔出佩刀指向前方,下令道:“全營前進,渡河!”


    早已集合完畢的士兵,在各自的隊正和中隊長帶領下,開始渡河。


    “漢狗渡河了!”


    天光大亮,土丘上一名穿著棉甲,頭戴鐵盔的蒙古哨騎很輕易的看到河麵上程友亮一部的行動。


    這名蒙古哨騎叫勿瓦泰,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披甲精兵,他本主是素囊,後來被素囊派到自己兒子完合勒身邊當護兵。


    素囊死後,完合勒和他身邊的人都十分憤怒,護衛們以長生天發誓要與廣記決一死戰,現在感覺機會來了,勿瓦泰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估計是廣記一個營的兵力,近五百人,有大炮。”另一個哨騎道,“我在這裏繼續盯著,勿瓦泰你迴去稟報。”


    勿瓦泰點點頭,道:“要小心,漢狗的新火器打的又遠又準。”


    那名哨騎咧嘴笑了笑,道:“放心,百步距離無事。”


    勿瓦泰重重一點頭,騎上戰馬,急速飛馳,很快來到六裏外的本陣所在。


    十幾杆台吉大旗豎立著,在微風下輕輕飄揚。


    外圍的騎兵見是派出的哨騎迴來,主動給勿瓦泰讓開了道路。


    本陣裏,更多的甲騎和牧民正在坐在地上休息,每五六匹戰馬係在一起,防止走脫跑散。


    一路走過,勿瓦泰在不少人臉上看到緊張和惶恐的神『色』,他心裏十分的不舒服,什麽時候蒙古人這麽膽小和害怕戰事了?


    “是勿瓦泰迴來了。”


    大旗正中是圖什台吉和完合勒台吉,另外還有喀喇慎部兩位台吉,馬格爾和思魯達兩位台吉。


    “漢狗已經渡河。”勿瓦泰帶來自己所見到的消息。


    聽完哨騎的消息後,馬格爾朗聲道:“漢狗的另外兩部也動了,看來是想和我們會戰,圖什台吉,完合勒台吉,你們怎麽看?要不要打?”


    完合勒蠢蠢欲動,不過他沒有直接表態,這支聯軍的主帥是圖什台吉。


    圖什看向勿瓦泰,問道:“廣記團練的士氣和狀態怎麽樣?”


    勿瓦泰想了想,想到渡河時漢軍甲光閃耀和隊列齊整的模樣,忽然感覺有些沮喪,便道:“十分驕橫,隊列齊整,士氣看起來很高。”


    所有人都看向了圖什。


    “這一仗我們不打。”圖什說道,“現在是初春,往下去我們的牛羊更肥,草更茂盛,戰馬更加肥壯,這幾天我們來迴策應窺探,戰馬已經開始掉膘,這時候不是會戰的好時機。”


    辣子喀喇慎部的思魯達問道:“我們退多遠?”


    圖什說道:“暫時不打算和漢軍會戰的話,不如退到小黑河畔,放牧戰馬,等待更好的時機。”


    “這樣坐視漢狗修築軍台堡壘,似乎也太被動了啊!”


    “當然不能坐視,不過要找更好的機會才能會戰。”圖什一臉平靜的道。


    勿瓦泰聽完,眼中盡是失望之『色』。


    不過圖什已經向他下命令,命他和其餘哨騎繼續盯著廣記團練的動向,主力兵馬開始後退。


    勿瓦泰想起剛剛漢人渡河時的驕狂模樣,再看看自己這邊的人,一聽到圖什下令撤走之後,除了少數人有些失望,更多的人卻是慶幸與高興摻雜的神『色』。


    勿瓦泰隻覺得心中無比的窩囊,用力打著馬,不一會兒便迴到之前哨探的地方。


    “怎麽樣,今天打不打?”


    另外幾個哨騎圍過來,手中已經取下兵器,神『色』顯得有些緊張。


    勿瓦泰譏諷道:“他們已經後退了。”


    “哎,就知道會這樣。”


    幾個哨騎都是精銳敢死之士,然而軍中士氣不振,這般退走,叫人感覺喪氣。


    “啊!”


    一個哨騎怒目看向河邊,那裏有一些廣記團練兵已經登岸,並且迅速在岸邊展開了隊列。


    這哨騎拉開弓箭,向前猛地『射』出一箭,然而他們距離河岸有一裏多路,這一箭完全『射』在空氣裏。


    “明國人怎麽突然變得這般厲害。”一名哨騎滿臉不甘心的叫道,“看他們身上的甲,我記得以前明國邊軍多是棉甲,營兵更是多半無甲無盔,現在這些團練兵說是商隊護衛,怎麽個個都有鐵甲鐵盔。”


    “人家過河更是直接搭橋。”另一名哨騎眼裏也噴著火。


    團練兵在大黑河沿河十餘裏搭了七座浮橋,並非用羊皮筏子來當支撐,而是更巧妙更堅固的辦法。


    “不說了,撤!”


    勿瓦泰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臨走之前,他又說道:“漢狗就是漢狗,光是兩條腿怎麽和我們打,等入了夏,各家的台吉都願出兵時,那時候看我們怎麽擊敗他們,殺死他們,剝下他們的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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