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讓他們計謀失敗的最關鍵點。


    薑翎月心尖一顫,不自覺扣緊指尖,扭頭去看向身邊男人。


    正好,他也在看過來,素來深邃淡漠,不動聲色的眼神,此刻溫柔繾綣,是毫無保留的愛意。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但就是能讓她知道。


    他在告訴自己,不管什麽樣的陷害。


    隻要能確定她的心意屬於自己,所有的任性妄為,無法無天,他都能盡數包容。


    從始至終,他對她的要求有,且僅有一個。


    那就是,別喜歡別人。


    甚至,當時她說了那些胡話,他……


    薑翎月猛地抽出手,端起旁邊的茶飲了口,壓了壓心底翻湧的情緒,才再次將眼神望向下方,想了想,問道:“那些瘋馬,是誰家放出來的?還有,他們又是怎麽讓你去教坊司的?”


    那樣的時間點,湊巧成這樣。


    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隱情?


    這個事關案件,陳子泝早有準備,聞言便道:“劉家二房夫人出身北地,陪嫁的養馬場有三處,其中一處就在城南,那些瘋馬便是在馬場被喂了藥,故意鬆散了守備,將它們放了出去。”


    至於為什麽去教坊司…


    陳子泝頓了頓,道:“永昌侯府二公子馬平對榮國公府四姑娘有意,曾上門提親,不過被趙家拒了,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隻有趙美人曾在賢妃麵前提過一嘴,被賢妃記下。”


    “那日趙家女眷打入教坊司,李家便將消息不經意間傳進馬平耳中,馬平同臣的表弟交好,他們幾人在臣下值迴府的必經之路等著…”


    言至此處,他聲音低了下來。“臣之所以受他們相邀進了教坊司,是因為想洗脫身上,不近女色,為人守身的流言。”


    薑翎月:“……”


    石原卿:“……”


    殿內靜默幾息,倏然響起一聲輕笑。


    是皇帝陛下笑了,他笑著問底下的人,“那你是嗎?”


    “……臣不是!”陳子泝深深一躬,“臣並未有為人守身的想法,隻是臣受陛下器重,朝中諸事繁忙,無心女色,不願、也沒有時間流連花樓。”


    說著,他輕輕一歎:“放眼朝堂,潔身自好的同僚何其多,臣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罷了。”


    潔身自好怎麽會是錯。


    錯隻是錯在,農莊兩年,被有心人知道,故意拿出來做文章罷了。


    他才雙十之齡,正是該將心思撲在前程上的時候,愛惜羽毛,不願意縱情聲色,怎麽就會有流言傳出。


    遠的不說,他旁邊還站著個年近三十,沒有娶妻,沒有納妾,不逛花樓的同僚呢。


    而一旁的石原卿聽完,默默低下了頭。


    他有些心虛。


    陳子泝說的是不是心裏話,他不知道。


    但他自己可不是什麽因為愛惜羽毛,所以潔身自好到年近三十都不娶妻。


    他是個正常男人,不沾女色,沒別的原因。


    隻是單純的有了心愛之人。


    沒錯,他就是惦記別人家的妻室,惦記了十六年。


    執拗的很,不願意死心旁就。


    好在總算讓他等到了機會。


    石原卿一心為謝安寧脫罪,見這樁案子的個中細節已經敘說完畢。


    便上前一步,道:“此案由劉、李、薑三家親身布局,隻有謝氏是被府中侍衛牽連,不知內情,……請陛下容臣為謝氏說幾句話。”


    提及謝家,薑翎月一個激靈,正想插句話,手腕卻再次被握住。


    皇帝陛下扣緊旁邊又要沉不住氣的姑娘,衝著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後對著底下臣子,淡淡道:“愛卿要為謝氏求情?”


    帝王語氣不明,叫人聽了心神緊繃。


    石原卿頂著壓力,不曾猶疑的點頭:“是!臣想為謝氏求情。”


    上方的帝王低低嗯了聲,“那愛卿便好好說說。”


    得了應允,石原卿深吸口氣,沉聲道:“臣以為,謝氏實在無辜,”


    “其一,吳庸對謝家懷有恨意,謝老將軍夫婦便是死在他手上,論情論理此人都是謝氏一族的仇人,他所犯的案子,不該讓謝家牽連其中。”


    “其二,謝夫人爹娘已經離世,她出嫁十餘年,其中大半時間隨夫君離京外放,今年初才歸京,對謝家鮮少過問,這些年來,謝家隻是一個空殼,並無主人,府裏護衛老弱病殘,就連管家也常年臥病,家中一應事物都由吳庸掌管,謝夫人不知內情。”


    “其三,吳庸犯事時,謝夫人雖已和離歸家,但不過一夜的功夫,她尚未接手家中庶務,對府中奴仆約束不夠,在謝夫人眼中,吳庸是對謝家不離不棄的忠心下屬,還曾是五品副將,謝氏受其蒙蔽,讓他尋了空子,實在情有可原。”


    “其四,謝氏才和離歸家,貴妃娘娘便將其封為內廷四品女官,以娘娘對謝氏的關照,謝氏實在沒有動機謀害娘娘。”


    “由此可見,謝氏在此案中的的確確是無辜的,甚至,她也是受害者,謝老將軍夫婦也是死於此獠之手,請陛下明鑒。”


    他長篇大論,一口氣說了許多。


    字字句句,都在為謝家,為謝安寧陳情。


    涉及謀害當朝貴妃的案子,別人避之不及。


    而他當著皇帝陛下的麵,這樣做。


    薑翎月聽的有些震動。


    她怔了幾息,開口問道:“你對謝、……謝夫人有意?”


    “……是,”石原卿眼中閃過幾分不自在,卻還是堅定頷首道:“臣心悅她多年,最知她為人,她絕不會夥同吳庸,陷害娘娘。”


    這見縫插針都要為心上人分辨一二之態,讓薑翎月啞然失笑。


    “這個我自有分辨,”她笑了笑,道:“本宮觀你年歲不小,後院是不是早有了愛妻,嬌妾?”


    石原卿道:“迴娘娘,臣二十七歲,至今孑然一身,並不曾娶妻,後院也沒有妾氏、通房。”


    聞言,薑翎月有些吃驚,“你也豢養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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