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橙的心底已經有了赴死的決意。


    這並不是一時興起的念頭,這些年來,她經曆了許多,與魏來一道。


    在這生死關頭,她終於醒悟了過來自己對魏來的情感。


    她隻是有些遺憾,遺憾於沒有早些發現這一切,但卻對此刻的決定並不後悔。


    她體內的氣機在那時被她催動到了極致,而穹頂之上的雷霆也在這時轟擊到了她與魏來的身前。


    她眉目一沉,就要出手。


    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卻忽然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臂。


    阿橙的心頭一驚,迴眸看去,卻見那隻手的主人赫然便是魏來。


    “阿來……”阿橙有些詫異與疑惑。


    但還不待她問出心頭的疑惑,魏來的聲音卻忽的響起:“你不會死。”


    “我也不會死。”


    “一切交給我吧。”


    魏來這樣說著,臉上的神情極為篤定,說著他抓著阿橙的手猛地用力,將阿橙的身子生生的拖拽了迴來。


    阿橙意識到了這一點,幾乎是下意識的運集起周身的靈力想要抵禦,但魏來的修為卻強出她遠不是一星半點,她倉促間所調集起的力量卻是難以與魏來抗衡。


    她的身子便在那時被魏來生生的拖拽了過來,然後被魏來拋向了地麵。


    魏來這一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念頭,用力極大。阿橙的身子在半空中打轉,眼看著就要狼狽的摔在地上,這時一股力道從身下傳來,將她的身子穩穩托住,她這才緩緩的落在地上。


    這一係列的變故,說時遲那時快,其實整個過程也就隻有數息不到的光景。她迴過神來,驚駭的看向穹頂,卻見魏來微笑著朝著她點了點頭,而做完這些,魏來方才安心,他這才轉頭看向穹頂那道已經來到他身前的雷霆。


    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笑容,嘴裏輕聲言道:“袁淵。”


    “該還債了。”


    ……


    轟!


    一聲轟鳴之音在穹頂炸開。


    魏來的身形轉瞬被籠罩在了那雷光之下。


    沒有人覺得魏來能夠在那道雷霆之下活下來,眾人紛紛發出驚唿,但這樣高唿對於某些既定的現實並無法起到任何的作用。


    雷霆爆開的光芒極為刺眼,任任何人都無法再這時看清其中的情形。但相比於滿心擔憂的眾人,袁淵卻更能明白這其中發生了些什麽。


    他雖然同樣無法看清裏麵的情形,但卻能真切的感受到,隨著那道雷霆落下,雷霆中所包裹的氣運之力在那一瞬間觸碰到了同樣的氣運之力。


    要知道,氣運之力這樣的東西,除了諸如他這樣的入主太廟的陰神外,其餘的生人,隻能鎮壓氣運,卻不能動用。


    魏來作為寧州魏王,自然有能力鎮壓寧州的氣運,而這些力量他無法動用,隻有當他死去時,這股被他鎮壓的氣運方才會因為失去鎮壓而溢出。


    氣運之力的溢出意味著魏來已經戰死,一切在袁淵看來都已塵埃落地。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感受著從魏來體內溢出的


    氣運,然後整個寧州再次迴歸燕庭,他便有時間將整個燕庭剩餘的氣運一並吞噬,這百年來的辛苦耕耘,在這時終於到了可以收獲的時節。


    想到這裏,袁淵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催動著法門,便要將這些氣運吞納入體。


    而就在他這樣做的刹那,袁淵的臉色卻忽然一變。


    寧州如今確實已經到了自立的邊緣,朝廷的任何命令在這個地方都是石沉大海,並無任何迴應,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燕庭以及喪失了對於凝後的控製。


    但無論怎麽樣,燕庭依然還是如今寧州名義上的主人。


    作為燕庭的陰神之主,他有能力驅動燕地之中任何沒有被鎮壓的氣運,可這時,他想要吞納這些氣運之時,卻發現這些氣運的存在極為牢固,他使出的法門竟然無法將之吞噬。


    袁淵的臉色變得古怪,而這樣的古怪,在下一刻又化作了驚駭——他的法門催動之下,不僅沒有吞噬這些氣運,反倒在數息之後,自己所喚出的裹挾在雷霆之上的氣運開始被那處的氣運所拉扯,竟然是開始反噬,開始吞噬他的氣運。


    這一來一迴的的反差,讓袁淵措手不及。


    “怎麽……怎麽會?”袁淵驚駭的自語道。


    “陛下很害怕,是嗎?”而就在這時,那雷光之中忽然響起了魏來的聲音。


    魏來的聲音響起,這大大出乎了在場每個人的預料。


    寧州的眾人自然麵露驚喜之色,而以袁淵為首的燕庭眾人卻是滿目驚駭。他們怎麽想也想不到,魏來是憑什麽在那道威能駭人的雷霆之下活下來的。


    而這時,那籠罩在方才魏來立身之所的雷光開始漸漸散去,魏來的身形也隨即浮現在眾人的眼簾之下。


    他身著那聲半身修羅的黑色甲胄,發絲散亂,身上各處不乏有被雷光衝擊後焦黑的傷口,模樣頗有幾分狼狽的味道,但他眸中的光芒卻極為明亮,而周身更是閃耀著金色的光芒,那金色光芒一路牽引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細線與穹頂之上的袁淵的身形連接在一起。


    那些金色光芒透露出來的是一道道讓人心神寧靜,仿佛置身綠林間的舒適氣息。在場的眾人都是眼界非凡之輩,他們很快便從那股氣機中反應了過來,這些連接魏來與袁淵之間的力量,便是氣運之力!


    “怎麽可能?”眾人的心頭詫異,而袁淵心頭的詫異比起他們卻多出千倍萬倍不止。


    他很清楚方才被他所激發的雷霆何其強大,以魏來五境的修為斷然不可能抵禦,並且這氣運之力是陰神才能驅動的東西,魏來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家夥,他憑什麽能夠驅動屬於大燕朝廷的氣運?


    這些疑問在那是一股腦的湧入袁淵的腦海,卻得不到答案。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陛下是在太廟待得久了,見識不如從前了。”魏來將袁淵此刻臉上的神情盡收眼裏,他微笑著這般說道,神情戲謔無比。


    “邪法!你這是什麽邪法!”魏來這般淡定的表現愈發加劇了袁淵心頭的驚駭,而這樣的驚駭轉瞬就化作了恐懼,他朝著魏來大聲的喊道,同時試圖再次催動起周身的雷霆。


    這樣的行徑落


    在魏來的眼中,魏來卻並未如之前那般露出半點凝重之色。他微微一笑,一道法門被催動,那時,連接在他與袁淵之間的金線猛然光芒大作,然後一道道金色的氣息便順著那些金線被從袁淵的體內拉扯而出,湧向魏來。


    本來已經將那雷霆之力催動到了半道,約莫還有數息光景便可轟向魏來的袁淵卻在那時身子一顫,那已經凝聚過半的殺招就此散去,而恐懼之色也隨即浮現在他的臉上。


    在這時,袁淵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氣運之力正在不對被拉扯吞噬。


    而作為陰神,尤其是他這樣的太廟陰神,所存在的唯一原因便是社稷香火,這是他的力量來源,也是他存在的支撐。而社稷香火這東西說來玄妙,歸根結底便是氣運。


    一旦魏來將他體內的氣運偷走,那他不禁沒有辦法再與魏來為敵,甚至他的存在也會因此而徹底消失。


    “邪法?陛下,這可不是什麽邪法,這是陛下口口聲聲說的天命之數啊。”魏來眯著眼睛笑道。


    “怎麽可能!?天命之數?天命我燕庭氣運未絕,氣運又豈會被旁人所噬,更何況,這隻有受了太廟香火的陰神才能催動氣運之力,你憑什麽能夠如此!”袁淵大聲的質問道,語氣中裹挾著憤怒與恐懼。


    “燕庭的國脈是篡周而立,周是篡虞而立,周的得位不正,燕的得位更是荒唐得一塌糊塗,陛下問我憑什麽?跟我講天命?”


    “我現在便請問陛下,我替失去這東西的人要迴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嗎!?”


    魏來這話落下,他背後一道陰龍之相猛地升騰而起,隨即十萬虞家陰魂顯現,他們的麵容平靜,周身金光璀璨,一道道金色的光暈籠罩之下,他們的模樣顯得神聖而恬靜。而之前那些連接在魏來與袁淵周身金色光線,也在這時,由魏來的身軀轉移到了那十萬陰魂的身上。隨著氣運之力不斷被吸納過來,那十萬陰魂周身的氣息也開始不斷的升騰。


    直到這時,袁淵方才醒悟過來,並不是魏來用什麽邪法吞噬了他體內的氣運,而是這些陰魂在吞噬他的氣運。


    他陷入了震驚之中,但下一刻便明曉了這些陰魂的身份——他們時大虞朝當年被周氏屠戮的十萬皇族,依照天命之說,虞朝還有四百年國運,卻被周朝篡立,虞朝命數未盡,他的宗族陰魂從某種程度上便是與他一般的太廟陰神,隻要足夠強大,確實有可能吞納氣運之力。


    隻是他受了這麽多年的太廟香火,陰神強大無比,而這十萬陰魂看上去數量龐大,卻如何能與他比擬?


    而他哪裏知道,魏來此番大楚之行,在周氏祖廟中從那位周氏祖帝的身上吞噬了數量龐大的氣運,為這十萬陰魂滋養,為的便是今日之戰。從見到袁淵起,他便一直在等待袁淵泄露出氣運之力,如此一來他才有機會將之一擊而潰。


    並且為了以防死亡陰魂難以對抗強大的祖帝陰神,魏來還有一道殺招未有顯露,而此刻顯然已經到了最佳的時機。


    他的麵色一沉,在那時看向身後的十萬陰魂,沉聲喝道:“鳩蛇吞龍之法……”


    “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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