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院。


    憐一坐了下來,她最貼心的徒兒之一的幽星便給她端了一壺她喜歡的茶:“師父,用茶。”


    “幽星。”憐一道,“今日竟出了一個天資七階的天才。”


    “我已略有耳聞。”幽星道,“聽說是個極其俊朗的公子,不過……卻沒經初試,有些不合規矩。”


    “也就你和我,還把這啟雲的規矩當迴事。”憐一說著,話語間隱有歎息。


    “師父不必掛懷,誰對誰錯,時間自會給出分曉。”


    “時間不會給出分曉,但是人會。”憐一起身,一身紫色的華服盡顯高貴,“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靈瑤在倚芳殿裏教白無非讀書、識字、練武、修行。他天資卓越,簡直過目不忘,她那間書房裏那樣多的書,他隻是都隨意翻看了一遍,過後若是考問,他竟能一字不錯。


    還有修行的那些事,他似乎是神仙下凡,本就會那法術,有些簡單的,他自己看著書便也就會了,稍微複雜些的,靈瑤給演示一番,他立即就能記住,並且過目不忘。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嗎?如此曠世奇才,還如此勤奮刻苦,這才短短兩個多月,比那些尋常的兩年學來的都多。


    靈瑤安穩地靠在矮榻上,看著白無非耍劍,行雲流水般順暢,還能將那靈力注入劍中,隱隱有了人劍合一的意味。


    “若都是這樣的學生,我怕是光開個學堂,就能賺個金銀滿缽,還能名聲大噪,桃李芬芳。”靈瑤輕搖著手裏頭的團上,眉眼間都是淡淡的喜色。


    “宿主,你也太傻了些!”二七冷不丁地潑了一盆冷水給她,“他吸收了整整三百年的天地靈氣,那體內的靈力比你充沛多了,隻是不懂章法,才會無處使用。你以為魔族會大費周章,在最後關頭拚盡全力去封印一個平平無奇的家夥?那定是最最上乘的!”


    靈瑤一聽,瞬間那心裏頭那點喜悅之色一下子便都消失殆盡了,她微微坐正了些身子:“你說,他進步這樣快,會不會有一日……我的半顆金丹的力量,會壓不住他?”


    二七思考了片刻道:“這個我也不知,宿主平日裏成天讀書,你那些歪門邪道的法子裏,沒交代清楚嗎?”


    “什麽歪門邪道!”靈瑤懶得理它,突然察覺的有人進了這倚芳殿,便道:“二七,有人來了。”


    “好。”二七熟能生巧,自覺地就休眠去了。


    靈瑤起身,站得直了,靜靜地佇立在那裏,就好像是玉石雕刻的人兒般,尊貴又美麗。


    不過是她強撐出來的氣場罷了,她也不知為何,慣會這種能讓自己和仙子一般的氣派。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裳的姑娘走來,手裏提著一個食盒,梳著單螺髻,隻簪了幾枚淡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花蕊裏透著些許的黃白色,看著倒是精致,也襯得這人靈動了幾分。


    幽星見了靈瑤,自然快了幾步上前行禮道:“靈瑤長老。”


    “你是……”靈瑤根本就不認得她。


    幽星輕輕一笑,嘴角處出了一個酒窩,看起來無害極了:“弟子乃是憐一長老門下,竹心院的幽星。”


    “原來是幽星啊!”靈瑤溫婉地笑道,“好像是十多年前我尚未閉關的時候見過你,你才十多歲,如今這般大了。”


    “長老好記性,我十八年前入了啟雲,如今說來也好笑,竟是因為家裏窮苦,要賣掉我,幸虧師父覺得我有修仙的天分,將我帶了迴來。”


    這話說的有些心思,靈瑤不過是為了遮掩自己不認識她的尷尬,而她明白卻不點破,非要話中有話,說是靈瑤記性好,可哪個記性好的,會將十八年說成十多年呢?明顯就是記不得了。


    不虧是憐一的弟子,最是講規矩的那個,即便是現下不滿,也不會發作一分。靈瑤扇了扇手裏的扇子:“幽星,今日前來,可是憐一師姐有什麽話要說?”


    幽星仍笑著:“並不是,隻是師父隻道長老您喜歡吃山下順德樓的果子,今兒我那幾個外出曆練的師兄迴了,帶了些來,師父便命我送來些。”


    “迴去定要替我謝謝師姐。”靈瑤道,“現下已經不早了,想必竹心院都放飯了,幽星莫要因為跑我這一趟,錯過了。”


    明明是趕客,可是幽星卻裝作沒聽懂般:“無事,我早已辟穀,不吃五穀雜糧對我才好。”


    靈瑤笑笑,朝著白無非道:“無非,別練了,過來吃些東西。”


    白無非一身黑色的勁裝,發帶束發,因著剛剛舞劍,鬢角的發絲有幾縷自額頭垂下,戳在汗珠上,被浸濕了。


    他收起劍,走上前來,看了一眼碟子裏的糕點,道:“不是很想用,師父用吧。”


    靈瑤則是拿起絹帕,朝著他招招手,他便很自然地彎了些腰,好讓她不用踮起腳。


    靈瑤幫他擦了汗,道:“那也休息一會兒,哪有一直修煉不休息的?閑來無事的時候,也四處走走,啟雲山的風光還算不錯。”


    “修行不可懈怠一日。若是四處閑逛可以得道,那為何天道還要選拔?之所以要選拔,就是為了篩掉那些閑逛的。”說罷,他便又拔劍而起,練了起來。


    幽星的麵上一陣紅,一陣白,又是一陣青。紅是因為那樣好容顏的兒郎朝著自己而來,說是不心動都是假的,白是他對自己無視,她在哪裏尷尬;青就不要說了,這裏總共三個人,閑逛的不就她嗎!


    “幽星,你莫要往心裏去,他是個男子,沒有女孩子家心思細膩。”靈瑤道。


    “是。”幽星行了禮,“那我先去幫長老迴話。”


    “嗯。”靈瑤應了,幽星便趕緊離去了。


    “你說,我那師姐幾十年也不來這一趟,今日為何來了呢?”她本是在問二七,可不知道白無非何時竟站在了她身後,麵色冷漠,道:“一個月後,試劍大會,她想必是來打探的。”


    靈瑤一驚,斷然沒有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後:“試劍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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