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掙脫開她的手,卻道:“微臣先送公主迴去。”


    言下之意便是,給你送迴去我們再去玩。


    靈瑤歎息了聲,隻覺得頭大。


    “罷了罷了,我隨你們一起去。”


    “怎的公主要跟著嗎?”吳冰寧眨眨眼,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放肆!”玉橋很合時宜地站了出來,“隻有你隨駕的份兒,你算什麽東西竟能排到皇室前頭了?!”


    很好,靈瑤心裏暗自滿意。


    “公主想去便去好了,何故如此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來?”吳冰寧垂著頭,言語間委屈巴巴的,好像在風雨裏頑強地堅持自己的小白菊。


    自然,那“風雨”就是靈瑤無疑。


    “你可真是大錯特錯,”靈瑤放下杯子,“我高你,可不止是一等。”


    吳冰寧一愣,便聽見她繼續道:“這樣吧,就把決定權交到你的修然手中好了——然表哥,您若是不要靈瑤去,靈瑤,便不去了。”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段修然心思通透怎能不懂?女孩子家的爭風吃醋實在無趣又幼稚,他妥協道:“今日陰雨連綿,不適合騎馬……”


    “可是修然……一月之前你便答應過我的……”


    吳冰寧說著,視線卻飄向了靈瑤,好似段修然的決定便能看出他屬意誰似的。


    “去吧,”靈瑤才懶得和她爭這個,“正好讓我看看,這麽想去騎馬的人,馬術到底多好。”


    無奈之下,段修然隻能帶著他們去了馬場。


    這裏本是皇家馬場,不僅有平地,還包括了兩座不算陡峭的山。因著段修然的世子身份,以及靈瑤的公主身份,他們得以進入馬場。


    靈瑤站在馬廄前,馬場負責養馬的小廝便趕緊上前道:“請三公主安。”


    靈瑤心裏有些不喜,這些天本就是“危險日期”,二七都說了近幾日段修然可能會碰到威脅生命的麻煩,待在家裏才是最安全的,這個討厭的吳冰寧非要來騎馬,騎馬是很危險的運動好嗎!


    她聽著小廝殷勤地介紹各種良駒,瞥了一眼身邊隻跟著慎心的吳冰寧,便問道:“那邊那個,經常來?”


    那小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大致猜到了公主不會無故問道,卻也不太明白她的用意,撓了撓頭誠懇道:“一年會跟著段世子來那麽一兩次,但也就一兩次而已。因著小人瞧著和尋常貴女不太一樣——具體也說不出哪兒不一樣,便就留心了些。”


    “哦。”靈瑤隻說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轉身上前去了。


    “哎……公主……”小廝有些發懵,擔心自己言語不當惹惱了公主。


    “就這匹‘踏雪’了,”玉橋道,“公主平日裏待咱們下人是極好的,剛剛你說這‘踏雪’的脾性,公主喜歡得緊,諾——給你的。”


    小廝結果玉橋扔過的一小袋賞賜,沉甸甸的,卻更是不明白了——怎的公主就滿意了?不過,他把賞賜寶貝地揣進懷裏,不論怎麽著,三公主是極好的就是了。


    “那小的這就把馬牽過去?”


    “嗯。”玉橋說著,趕緊疾步追上去了。


    天雖然不再下雨了,卻一樣陰沉得可怕。馬場的奴才們都不太理解這樣的天氣怎麽會有主子想來騎馬,可也由不得他們多言,隻能好好侍奉。


    “公主,‘踏雪’給您牽來了。”玉橋彎腰道。


    靈瑤正在飲茶,雖是夏日,但她的腿受不得雨水的寒氣,隻能暖著。


    “這吳冰寧一看便是有備而來,今日穿了和我一樣顏色的衣衫便罷了,如今竟備了套騎馬裝,真是小看了她。”


    “公主騎術了得,若是上馬那吳冰寧豈不是沒得看了?”玉橋道,“所以即便是咱們有騎馬裝,公主竟也給她留著麵子,算是抬舉她了。”


    “嗯?”靈瑤有些驚訝,“我怎麽會有騎馬裝——玉橋,你不會在這馬場隨意找了件吧?”


    “自然是您的!”玉橋笑道,接過身後的小丫鬟手中的托盤呈到她麵前:“您看,這不是您慣愛的那套嗎?連長鞭都還在呢!”


    “玉橋?”靈瑤有些驚喜地看向她,玉橋便答道:“奴婢早起看著竟有人不識好歹衝撞了公主,便讓隨行的宮女去拿套備用的衣衫來,哪知道那宮女不知道公主的衣衫在何處,加上時間緊急,竟誤打誤撞拿了這套騎馬裝來。”


    靈瑤因懶得與吳冰寧一般計較,這才同意來了這馬場,哪知她竟存了壞心思,與段修然一同策馬,而她穿著紗裙行動不便,隻能在這兒看著。


    她本就對她那種愛作死的心生厭惡,如今能打壓她的氣焰,那一定是要去的。


    靈瑤站起身,勾唇一笑,姿態萬千:“走!”


    吳冰寧騎馬也就是馬馬虎虎,在馬背上坐著勉強能策馬,若是馬兒飛奔起來她都不見得能控住了。她也不是非要來的,隻是她必須得告訴那個什麽公主,修然心裏究竟屬意誰,也好叫她知難而退。


    一個公主,想要什麽夫婿找不到?怎的偏要與她爭搶!


    吳冰寧一想到這兒便心裏覺得憤懣不平,憑什麽她趙靈瑤一出生便什麽都有,她還得細細為自己謀劃?


    她看向在一旁喝茶的靈瑤,心想:若是她肯放棄修然,她便不再針對她,她想。可若是……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可是再迴眸,靈瑤卻不見了。


    段修然的馬停在原地,而他的視線卻直直地看著前方。吳冰寧從來沒有見到過段修然這樣的表情,他的視線幾乎靜止般地定格在那個人的身上,罕見的帶了幾分欣賞和可怕的癡迷,盡管下一秒他便恢複了正常,可是她還是看到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一襲紅衣的靈瑤紮著簡單的馬尾,墨色的長發迎風飛揚,金玉編織成的飛燕被束發帶捆綁在她的發絲上,本該張揚的燕子卻甘心伏在美人的發髻上,讓人不禁感歎。


    在墨與白交相暈染的天空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馳騁,它肌肉蓬勃,步伐矯健,雖風如刀劍,卻難擋步伐。而掌控它的女子,麵容姣好,紅衣加身,原本較弱的身軀眼下卻充滿了輕巧的力量。


    風驟起,紅衣墨發白馬,猶如從空洞的虛無裏破繭而出的神女。


    吳冰寧握著韁繩的手驟然縮緊,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踏雪一聲嘶鳴,靈瑤停了下來,目瞪口呆隻覺神女降臨的眾人微微迴過神來,靈瑤已經站在了桌子旁,拿起一壺微冷的茶水順著壺口就喝了起來,她喝得急,茶水成線落進她的衣襟,勾勒出了優美的曲線。


    “公主!”玉橋拿了薄薄的披風給她披上,擋住了秀色。


    靈瑤則是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吳冰寧,挑了挑俏眉,轉身離開了。


    外麵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慢慢地變成了滂沱大雨,雨落成線,地上很快積水成河。


    靈瑤的腿上蓋著薄毯,手裏捧著冒著熱氣的茶水小口抿著,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雨幕。


    與她方才的張揚不同,她安靜下來,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最起碼,狼狽而歸的段修然是如此想的。


    接過慎心遞過來的汗巾擦了擦臉和頭發,吳冰寧不經意間就又注意到了段修然的視線。


    扔下帕子,走到台階處,她狠狠心,一下子摔倒在了雨中。


    “表小姐!”慎心一聲驚唿,果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段修然身為在場的唯一一位男子,自然趕緊上前查看,把她抱迴了屋裏。


    “外頭這麽大的雨,你出去作甚?”靈瑤走過來問道。


    這一問,屋子裏所有然便都看向了她。她這行為實在匪夷所思。吳冰寧垂下頭,偶然間瞥見了外麵風雨中飄搖的野花,便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道:“風雨飄搖,我擔心它抗不過去,便想著盡些綿薄之力,哪成想……”


    順著她的視線,眾人看到了外頭被暴雨襲擊得七零八落的不知名的野花。


    靈瑤翻了個白眼,坐了迴去。


    “便是死在這雨裏,不過是它的宿命罷了,你又何必苦了自己。”段修然半蹲下來,隔著底褲便能看到她腫起的腳腕,皺著眉道:“你這樣還如何能下山,馬車在山腳下,騎馬自然也是不能的了。”


    “那怎麽辦,修然?”她悲切地看著他,仿佛他就是天,是她唯一的希望與救贖。


    段修然站起身來,看不出心疼和關心,一如他平日裏的樣子,隻道:“無妨,休息幾日再迴府便是。”


    吳冰寧自然明白他所謂的休息不過是把她扔在這裏罷了,他明日還有早朝,府中還有公務,何況趙靈瑤身為公主定是不能在這簡陋的馬場行宮休息……她不覺得這是段修然本性使然,此時隻覺得她好似在他心中的地位因為某些人而有了變化,於是便倔強地起身來,道:“無妨,夏日裏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會兒我便去山中采藥,雖然不能根治,卻也能暫緩一陣,待迴了府中再醫治便好。”


    “雖然此山已經劃為馬場,但若非陛下前來或有什麽重大的儀式,下人們也不會清理山中之獸的,你一個弱女子,遇到危險怎麽辦?”靈瑤在一旁說道,倒不是她關心吳冰寧,她隻是怕她搞什麽幺蛾子連累了段修然。


    畢竟,她來這兒的任務就是保護段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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