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各路軍馬齊備,四邊駐定,就等東京城一聲令下,便是李煜末日。


    七月初四早朝,趙老大召見了已經在中原和江南之間跑斷腿的李從善。


    “臣,江南國李從善,拜見大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老大看著李從善,見他禮儀周到,舉止恭敬,心中頗為讚賞。


    “從善不是生人,每迴來時,對朕都是恭敬有加,不曾怠慢,朕也不能薄待了他,來人,賜座。”


    張德向一旁揮手,早有一個小內官搬著錦墩子拿到殿左,放在一旁。


    李從善惶恐的看著趙老大:“陛下,臣常聽聞,這垂拱殿中得座者,自開國以來唯有太師李處耘,太傅鄭恩二人。連趙樞相都未曾有過如此待遇,臣萬萬不敢受!”


    “哎~朕令你坐。”


    李從善猶豫的看了看上首龍椅上的趙老大,又看了看分列兩旁的朝臣們,良久,坐下。


    “李煜在江南可好?朕思念的緊。”


    “勞陛下掛念,國主一切安好,亦常常思念陛下,日日向北而拜,敢不垂恩。”


    “既然如此,何不來東京共享太平?朕聽說江南混亂,匪眾不臣居多,李煜想來,過的也辛苦。”


    李從善聽得汗流浹背,連忙又跪了下來:“國主辛勞,為陛下鎮江南,不敢有怨。”


    趙老大哈哈一笑,再不說話,一旁的潘美聲如震雷:“說得好聽!江南混亂已久,李煜派兵焚燒荊州水寨,攻打徽州,殺害數千將士,砍了陛下外甥王繼恩,這就是他的日夜思念?不知思念的是恩,還是恨?!”


    李從善慌亂的叩首答道:“此事乃叛將李雄私自作主,國主已經將此人流放廣固,隻因他手下兵將眾多,還未剪除,待國中事定,必將此人押解進京,聽候陛下發落。”


    這時,龍椅上的趙老大笑意吟吟的開口了:“聽說你和唐月輕關係還不錯?”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許多大宋臣子心中一驚。李從善也驚訝的抬頭。


    “你知道,他對江南是什麽看法嗎?”


    李從善叩首答應:“賢王深意,從善不得而知。”


    趙老大起身,漫步走到台階處,看著李從善,臉色漸漸冰冷:“八年前與朕對策,他曾說過。先取淮南,再下徽州,破金陵,收江南。如今已功成其半!你迴去告訴李煜,他若不來,朕請他來!”


    鴉雀無聲。


    李從善慢慢直起身子,垂立在殿中,緩緩抬頭望向趙老大,目光如炬。


    “陛下一定要對江南用兵?”


    趙老大冷眼看著李從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李從善一言不發,躬身謝恩,緩緩退出了垂拱殿。


    趙老大大手一揮:“傳旨!令樞密使曹彬為征南都部署,江南行營總管!令潘美為都監,副部署!檢點水陸軍馬十萬,明年開春,蕩平江南!!”


    底下眾位臣子心神一凜,齊聲躬身:“遵旨!”


    臉麵撕破了,也就不要了。


    雙方沿著長江南北拉開架勢,軍兵調動極為頻繁,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種緊張時刻,南唐國內有個書生渡江來到東京,投入趙普門下,趙普連夜將他引薦給了趙老大。


    這個書生叫樊若水,由於李唐政事昏暗,官場買官猖獗,他空有才能,卻屢舉不第。一氣之下,以頭裝宮門上書言事,又不被李煜采納,他怨恨之餘,一氣之下天天假裝漁夫釣魚,用絲繩墜鐵等工具把采石磯一帶的水麵、水底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這對大宋軍隊攻克長江天險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趙老大給樊若水賜官賞爵,加封他為征南行軍前營主事,做了曹彬手下。


    李從善的馬車停在唐府門前,人坐在中堂,和唐月輕告別。


    “此去一別,爭不知幾時相見,賢弟貴在東京,他日愚兄若淪為階下囚,還望賢弟接濟一二,若是身死國滅……望賢弟能夠記住,還有我這個朋友。”


    唐月輕看著李從善落寞的身影,心中歎息。安慰道:“其實,山河一統已是大勢所趨,國主沒有必要再做抵抗,若是歸順,富貴加身……”


    李從善麵色不喜的打斷唐月輕說道:“賢弟勿忘便好,家國天下,非人願所能支配,祖宗把江山交給我們兄弟,斷然沒有不動一兵一卒就服軟的道理,隴西李家,自承唐脈,這點血性還是有的。”


    唐月輕啞口無言,李從善起身向他行禮,唐月輕亦還禮,將李從善送出府門,目送他的馬車遠去。


    李從善這個人,怎麽說呢……


    勞碌奔波,一心為主,雖然他老哥時不時的坑他,卻依舊死心塌地的維護著兩地的安穩,可如今箭在弦上,形勢比人強,他還是堅定的選擇了與國共存亡。


    國士無雙。


    春闈的事下來了,放榜後唐月輕親自去觀。李沆登進士第,封將作監丞,通判潭州。三百五十四名城紀書院出去的學子,一百二十三人參加恩科,一百一十七人中試。


    這個結果震驚了東京城,看到城紀書院這個熟悉的名字,他們才想起還有賢王唐月輕這一號人物。


    遼國也聽說了這件事。耶律賢更加坐不住了。不是因為唐月輕有多能幹,有多少才華。而是他年紀太小。如今已經這般厲害,若是宋主將他留給宋國下一代君王,成長起來的唐月輕,將毫無疑問成為大遼的勁敵。如何離間他們君臣的關係,成為耶律賢心中一件不小的石頭。


    風起雲湧之際,西北的種從派人進京求救,迴鶻因為宋主不願嫁天家女,視為怠慢。先是同遼國通好,又派騎兵五萬,突襲肅州。西北又亂。


    在這種節骨眼上,趙老大毫不猶豫的下令李繼隆出兵反擊,李繼隆帶領西涼鐵騎和黨項騎兵,還有吐蕃騎兵共八萬人,同迴鶻在河西走廊鑾戰。


    唐月輕對外界的事依舊不關心,他繼續著自己的寫書生涯,以至於注意他的人都有些蒙,難道這貨……真的看淡了官場鬥爭,決心退隱了?不對啊,他才二十幾歲啊!


    置疑的,嘲笑的,焦急的,勸阻的。唐月輕一概充耳不聞。


    這次抄襲挪用哪位大佬的大作呢?吳承恩老爺子的用過了,水滸傳……肯定是不能寫的,他還想多活兩年。三國演義嘛……太過驚世駭俗。紅樓夢……以後吧,現在寫出來也沒市場,到處都在打仗,誰有心看紅樓,何況那是寫金陵的事啊,這本還得再放放。


    寫什麽呢……


    有了!


    幾天後,香檀書院再推一本新書,名為《拜月亭》。這本書許多聞名而來的書生看了,盡是失望之色。因為這本書沒有血戰沙場,豪氣衝天。反而盡是一些瑣事。


    但是這本書卻在女子中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幾乎做到了每家女子都有一本的地步。


    “北魏兵部尚書王鎮,在柔然軍進攻北燕都城中都時,奉命前往前線視察軍情。他的女兒王瑞蘭和母親為王鎮送行,希望父親速去早迴。不久,王瑞蘭和母親出都避亂,“秋風颯颯,暮雨淒淒”,“一點雨間一行恓惶淚,一陣風對一聲長籲氣”,“上麵風雨,下麵泥水”,“一對繡鞋兒分不得幫和底,稠緊緊粘糯糯帶著漩泥。”一時,哨兵趕上來,王瑞蘭母子被衝散。混亂中,瑞蘭聽見有人連叫三聲自己的名字,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個秀才。這秀才名叫蔣世隆,他與妹妹瑞蓮失散,“瑞蓮”與“瑞蘭”相近,王瑞蘭誤以為秀才叫她。王瑞蘭這個受封建教養很深的大家閨秀,在家時一聽說“女婿”兩字,“早豁地離了坐位,悄地低了咽頸,縕地紅了麵皮”。現在顧不得“羞和恥”,願與世隆結伴同行,以兄妹相稱。世隆說明亂軍擄掠單身婦女,“有兒夫的不擄掠”。王瑞蘭隻好答應:“不問時權做弟兄,問著後道做夫妻。”在避難時受過世隆幫助、與世隆結為兄弟的陀滿興福,在山寨落草做王,遇見來山寨附近的世隆與瑞蘭,勸世隆留在山寨。王瑞蘭一見蔣世隆與“盜寇”稱兄道弟,本來心中就很不高興,見蔣世隆與興福飲酒歡談,便責備世隆“為那筆尖上發祿晚,見這刀刃上變錢疾”,“待風高學放火,月黑做強賊”。最後,她與世隆“佯做個一家一計,且著這脫身術謾過這打家賊”,總算和世隆一起離開了興福稱王的山寨。


    世隆與瑞蘭在旅店裏成了婚,不意世隆染病,瑞蘭為他盡心護理,請醫調治。恰巧王鎮路過旅店,父女相認,瑞蘭向父親苦訴戰亂發生後,家業拋撇,人口逃亡,母女失散,天各一方的遭遇。瑞蘭又向父親說明:因為在兵亂中無倚無靠,多得蔣世隆幫助,自己已招他為婿了。王鎮一看女婿是個窮秀才,非常生氣;“窮秀才幾時有發跡!”避難中的瑞蘭本來希望得到些“春光豔陽,東風和暢”,沒想到“剗地凍剝剝的雪上加霜,無些情腸”。王鎮不顧世隆生命垂危,不顧瑞蘭感歎悲傷,毫無哀憐憫恤之意,強拉瑞蘭離開世隆。瑞蘭不好違抗嚴父之命,隻好請求父親容她向關鍵時刻有恩於自己的世隆說幾句臨別話。她要世隆好生保重,向世隆解釋道:“兀的這是俺親爺的惡儻,休把您這妻兒怨暢”,“俺這風雹亂下的紫袍郎,不識你個雲雷未至的白衣相”,她叮嚀世隆注意用藥和飲食,敘說離情別意,保證立誌守節,等待世隆:“咱兀的做夫妻三個月時光,你莫不曾見您這歹渾家說個謊”。


    原來蔣世隆的妹妹蔣瑞蓮與哥哥失散後,和王瑞蘭母親相識,被認為義女。瑞蘭迴家後,和義妹瑞蓮一起生活。她無時無刻不思念世隆,對父親的賺貧愛富、喜武厭文,很不滿意。一天她隨義妹閑行散悶,看到“荷葉似花子般團園,陂塘似鏡麵般瑩潔”,便想到兒時能使自己“腹內無煩惱,心中無縈惹?似這般青銅對麵妝,翠鈿侵鬢貼!”瑞蓮開玩笑說為她找個可心女婿,以解心煩。她迴答說:無女婿快活,有女婿受苦;有了女婿,“六親每早是說;又道是丈夫行親熱,爺娘行特地心別”。她心想女婿是真,不要女婿也是真;她說不要女婿以免六親說閑話是帶氣的真話,是對父親拆散她與世隆的不滿。把義妹打發歇息去後,她讓梅香安排桌幾,燒柱夜香,遙向世隆傾訴心事。她第一柱香隻願尊君改變主意,第二柱香祝願世隆身體痊愈,夫婦團園,永不分離。她的話被義妹瑞蓮聽見,羞得臉紅腮熱,隻好把她和蔣世隆結識經過告訴瑞蓮。瑞蓮聽了為之啼哭,瑞蘭以為瑞蓮是世隆的“舊妻妾”,當得知瑞蓮是世隆的親妹妹,眼前的義妹就是自己的小姑姑,自己這個姐姐就是她的嫂嫂時,不由得變悲為喜,更加痛恨她那“狠爹爹”,更加思念蔣世隆;“沒盤纏,在店舍,有誰人,廝抬貼?那消疏,那淒切,生分離,廝拋撇!從相別,恁時節,音書無,信息絕。”自己“這些時眼跳腮紅耳輪熱,眠夢交雜不寧貼”。世隆他“暑濕風寒縱較些,多被那煩惱憂愁上送了也”。可以看出,她與世隆親妹的意外相認,使她那無法排遣的相思之情為之緩解,但接踵而來的便是這種相思之情的更加無限的延伸。


    封建勢利的王鎮,為了家裏將相雙全,旁人羨慕,不顧瑞蘭反對,要招文武狀元為婿,王鎮是兵部尚書,重武輕文,讓親生女兒瑞蘭招武狀元,讓義女瑞蓮招文狀元。瑞蘭從心裏羨慕瑞蓮“貪著個斷簡殘編,恭儉溫良好繾綣”,不滿於自己“貪著個輕工短箭,粗豪勇猛惡因緣”。使她意料不到的是,武狀元原來是陀滿興福,文狀元就是蔣世隆。她責怪世隆得官招親,把她拋撇,詛咒說:“虧心的上有青天”。蔣世隆責怪瑞蘭食言失節,另招佳婿,把他忘懷。瑞蘭表白自己對他“情脈脈,恨綿綿”,“晝忘飲饌夜無眠”的思念之情,她讓世隆於沒人處問瑞蓮,“兀那瑞蓮,便是證見”。事已至此,王鎮隻好改變計劃,讓瑞蘭與世隆團園,瑞蓮和興福結合。”


    大宋的女子,久在深閨,平日裏閑得發慌,幾乎無事可做。即便是有了女子學院,能去上的起學的人都是官宦之家的姑娘,小姐。平民的女子婦人自然是不敢想的。


    但是……


    像《拜月亭》這種曲折離奇的狗血愛情故事,還穿插著兵荒馬亂的背景,和如今的大宋太貼切了!立馬占領了市場。其實上層人是不看這些的,但是下層的貧苦大眾尤其是女子卻追捧至極,女子看的開心了,才會少些家庭矛盾,家家後院安穩,國家也就穩定了不少。趙老大正是看穿了唐月輕一直在轉移緩解上下之間的矛盾,才十分寬容的推波助瀾。


    至於唐月輕一本書賣五十文錢的事……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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