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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韜民窯是典型的前店後院格局,隻是比起其他前店後院的鋪子,院子裏多了一間用石頭砌成的小屋。


    “奇怪!”梅長蘇在院內走了兩圈,終在石頭小屋門前站定:匆忙離開,整個院落卻雜而不亂,且怎麽可能……


    梅長蘇清楚地記得,自吉嬸來了後,廊州院落內總有一個角落晾著菜幹、魚幹、臘肉、鹹魚……,可這個院落隻有零星的鹹肉菜幹。


    這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剛過完年。


    “戈盛,你不覺得奇怪嗎?”梅長蘇指著小屋門前的銅鎖道,“庫房、賬房以及主人的居所都沒上鎖,唯獨這通往窯爐的小屋……”


    “獨家的工藝必有不外傳的秘密,所以落了鎖?”戈盛瞅了一眼銅鎖,沉聲道。


    梅長蘇想了想,輕眨了下眸子,淡淡地道:“我想知道這秘密!”


    “……”戈盛。


    “有辦法在不破壞銅鎖的情況下把鎖打開嗎?”梅長蘇摸著銅鎖問。


    “屬下無能!”


    “那我試試!”梅長蘇說罷便從衣袖中摸出一根類似梅花銅箋的銅針。


    沒在意戈盛眸中的詫異,梅長蘇將銅針插入鎖洞內,按照未名教他的方法細細摸索。


    半刻後,哢嚓一聲,銅鎖應聲而開。


    梅長蘇眸中閃著興奮,剛想推門而入,卻被戈盛攔在了門口。


    “宗主,您等一下。”戈盛握著大刀,小心地向裏探望了下,“我先進去看看。”


    “好!”梅長蘇滿意地笑笑,他的影衛已不用他提醒,就能把諸事顧全了。亦在此刻,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氣味直衝梅長蘇的鼻尖。梅長蘇先是愣了愣,臉色瞬間煞白,人也跟著虛晃起來。


    “宗主,您怎麽了!”正準備把梅長蘇迎入通道的戈盛連忙將虛脫的梅長蘇扶住。


    這股刺鼻的味道太熟悉了……梅長蘇用力掙脫戈盛的攙扶,邊扶著牆下樓梯邊顫聲道:“去看看窯爐!”


    戈盛微怔,飄至鼻尖的刺鼻氣味讓他一駭,他忙衝入地窖內,用刀尖拔了拔爐膛裏的殘灰。


    “宗主,爐裏有骨頭!”戈盛驚恐地道。


    梅長蘇穩了穩步伐,踏入地窖內:“有多少?是什麽骨頭?”


    “不清楚,但屬下覺得是人骨!”戈盛用隨身的巾帕托了塊白色之物跑過來,“您看,這是不是人的牙齒?”


    “對,是牙齒。”隻看了一眼,梅長蘇便認出巾帕上是人的牙齒,“有多少人跟著來了?”


    “我帶了四個人,一個被官府暫扣,一個迴去報信,還有一個我讓他暗中看著被官府暫扣的影衛,現在外麵隻剩一人……”


    “做得很好!”梅長蘇頷首道,“聲音要大一點,把他叫下來。稍後,你與他一起把窯爐裏的灰濾一濾,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擅動。”


    “是!宗主。”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宗主……”


    “剛剛收拾了他們的人,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闖進來,碰到其他人更好辦……”看出戈盛的擔憂,梅長蘇黠慧一笑,“別忘了我是這家鋪子的東家!”


    “宗主,切莫大意。”戈盛眉頭微凝,“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怪……”


    “好!”梅長蘇無奈地笑笑,“留在外麵的是誰?”


    “何力!”


    “讓何力一個人篩骨頭渣子,你陪我到處看看。”


    “何力應該先給黎舵主報個信,讓黎舵主帶著人手以少東家的身份直接進來查看。”戈盛越說越小聲,“宗主,您不能一個人把事情都攬下,得把身邊的人調集起來。且這不是您和藺公子的鋪子嗎?何必遮遮掩掩?”


    梅長蘇眸子一凝,緘默了片刻才道:“好,把何力叫下來,先去書房,我給黎綱寫封信。”


    “是!”戈盛應下,以內力長吟一聲,尾音剛收,院內便多了一個人。


    “去書房!”梅長蘇比了個手勢。


    “喵喵喵!”


    “呦,把阿虎忘了。”梅長蘇訕訕一笑,從藤條箱裏抱出阿虎,往地上一放,“阿虎,在院內玩,不要亂跑!”


    “喵貓!”阿虎縱身一躍、跳上梅長蘇的肩頭,神氣地抖了抖身子。


    “阿嚏!”梅長蘇應景地打了個噴嚏,掏出巾帕把口鼻掩上,“那,就安分點。”


    “喵!”


    一行三人很快到了書房,確定無異後,何力才將梅長蘇迎入房內,然就在此刻,戈盛卻快一步攔在了梅長蘇麵前。


    “怎麽了?”梅長蘇輕聲問。


    “宗主,您不覺得這書房也很幹淨嗎?”戈盛躬身道,“除非您吩咐過,否則黎舵主是不會收拾書房的。”


    “嗯。”因為有隨手記事的習慣,紙箋常平攤一桌,故而沒有他的吩咐,黎綱不會擅動書房內任何一物,更不會收拾案頭的紙箋。


    李韜、楊走得匆忙,怎麽可能想到收拾書房。


    “何力,你再仔細查看一遍,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戈盛厲聲道。


    “是!”何力神色一怔,因戈盛的提醒也發覺不對勁,遂打起十二分的警覺再次查看起每個角落。


    梅長蘇暗暗笑了笑,未名慶林送給他的技巧書加上藺晨之前給的,已讓他在機關術上入了門,他能確定這間屋子沒有機關,可他沒有阻止何力的舉動。


    當影衛在盡本職之事時,他要做的是信任和托付。


    不多時,何力已檢查完屋內的所有擺設,秉著謹慎之心,他放下手中的大刀,翻看著案桌上的筆墨紙硯。


    “何力……”梅長蘇剛想說桌上的擺設一目了然不用查了,就聽何力慘叫一聲,捂著手倒在了地上。


    “何力!”戈盛驚唿,迅速將梅長蘇護在身後,繼而探身望去。


    此刻的何力已臉色泛黑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喵!喵!”阿虎也尖銳地叫了起來。


    “毒蛇!宗主小心!”一條尺把長、細若竹箸的黑色小蛇咬在何力的手腕,黑色的血順著手腕的傷口滴落於地,這便是何力倒地的原因。


    “不是毒蛇,是蠱蟲。”梅長蘇冷靜地道,“是把各種毒蟲和毒蛇放在一陶罐裏養出來的蠱蟲,不過它的弱點和蛇一樣,你用銀針或銅板打七寸。離遠點,別讓血沾身上。”


    “是!”戈盛應了一句,遂打出一枚銅板,直擊蠱蟲的七寸,漆黑蠱蟲昂起的頭立刻軟了下去,何力亦停止了抽搐,向梅長蘇及戈盛投來求救的眼神。


    “何力,你先服上一粒,我這就找人來救你。”語畢,梅長蘇從懷中摸出盛有救心丸的瓷瓶,滾送給何力。


    “宗主,您……”何力不識,但戈盛認得出,這正是荀珍為宗主配的救心丸。


    “沒事,何力現在比較危險。”梅長蘇又從懷裏摸出一隻圓筒遞給戈盛,“去通知藺晨的人。”


    “這?宗主,這是藺公子給您用來聯絡……”戈盛急切地道,“他隻留給您一隻啊。”


    “現在是緊要關頭,快去吧。”


    “是!”


    “蘇公子!”片刻後,一身材矮小、身著布衣、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翻牆而入,拱手行下一禮。


    “是你?”梅長蘇眉頭一挑,這人不是在岸頭等活的腳夫嗎?


    “蘇公子,鄙人魯岩。”魯岩深行一禮,“您有何事?”


    “……”梅長蘇神色一黯,卻也將魯岩帶入房內,“能救嗎?”


    何力用盡了力氣才取出一枚救心丸服下,此刻的他唿吸還算穩當,隻是不知為什麽表情愈發痛苦。


    魯岩看了何力一眼,神色瞬時大變,忙問:“蘇公子,你們有接觸過他或者觸碰過他的東西嗎?”


    “沒有。連他還我的救心丸,我也沒動。”梅長蘇指著腳邊的瓷瓶道。


    “救心丸……”魯岩怔了怔,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怪異,“是寒醫荀珍的救心丸嗎?”


    “正是。”


    “……”魯岩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該不該實話實說。


    “有什麽事,但說無妨。”梅長蘇看出了魯岩的掙紮。


    “蘇公子,那人已經死了,且您這瓶救生丸不能再用!”魯岩拱手道。


    “什麽?”戈盛一急,忙道,“你胡說什麽,何力他手腳還在動彈!”


    “戈盛!”梅長蘇斥聲道,“退下。”


    “是!”


    “魯大哥,請你把話說明白,我的手下尚有氣息,你為何……”梅長蘇拱手問道,“這蠱蟲之毒,當真沒辦法解嗎?”


    魯岩點了點頭,道:“蘇公子,請容我兩刻、準備點東西。在我迴來之前,還請您抱好您的貓,與那位俠士到院內等候。”


    “好!”梅長蘇頷首,從懷裏掏出隨身的玉笛,“魯大哥,煩勞你給我的手下報個信。”


    “是!”


    “宗主,您信那人的話?”確定魯岩走遠,戈盛忍不住問道,“您也瞧見了,剛剛我們離開屋子時,何力還朝著我們眨眼睛呢。”


    “我信藺晨,所以也信他的人,就如我信他,也信你一樣。”梅長蘇揉著指尖,淡然地道,“隻是我想不通,為什麽他隻看一眼,就說何力死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梅長蘇擰起眉頭,“我曾看過一本書,上麵有一則故事就說,一個人被蠱蟲咬了之後……”


    梅長蘇說了一半收了口,思緒一下飄得很遠,而戈盛久久等不到答案後,忍不住出口問道:“他怎麽了?”


    “何力死了,蠱蟲咬了他後,蟲卵順著破口處進入他的體內!血液成了蟲卵孵化的營養,而體溫則成了……該死,我怎麽沒想到!”梅長蘇哽聲,懊惱地打了下頭,“我已經想到了是蠱蟲,怎麽就沒想到這個故事,我怎麽沒想到!”


    肢體的抽搐和現在胸膛的起伏都是……戈盛驚駭地望向緊閉的房門。


    “宗主,您別這樣!”迴過神的戈盛眸子一紅,“您出於好心,何力他知道的。”


    “是我失策!咳咳。”梅長蘇哽咽地道。


    “宗主,這是意外,與您無關!”戈盛大聲道,“這鋪子是您和藺公子的,眼下藺公子去了南楚,您得把害人者找出來啊。”


    “那本書,我在藺晨那裏看過。”梅長蘇顫聲道,“上麵說失去主人的蠱,固然不能害人,但仍有其他辦法驅使蠱蟲害人。比如將蠱蟲置於他人經常需要觸碰的地方。魯岩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實際上被蠱蟲咬了,蟲卵就會順著血液流動而進入體內,人的體溫會讓蟲卵在三日內孵化為幼蟲,幼蟲在體內以內髒等為食七日即能長為成蟲!何力服了救心丸,想必……”


    梅長蘇哽咽一聲再也說不下去,而藝高膽大的戈盛也因梅長蘇的話打了個冷顫。


    何力軀幹的抽搐竟是蟲卵的孵化和幼蟲啃咬……


    梅長蘇陷入了沉思,戈盛不敢打攪,侍立一旁。半個時辰後,隨著院門開啟,黎綱及魯岩帶著各自人手進入院中。


    “公子!”黎綱行下一禮,“我們來晚了。”


    “蘇公子,我把人手帶來了。”魯岩深行一禮,“事不宜遲,我們能開始了嗎?”


    “魯大哥,您請!”梅長蘇比了個手勢。


    魯岩隻帶了一個人,一佝僂著身子、麵容醜陋的幹瘦老頭。


    “郝師傅,您請!”魯岩躬身把老頭迎至書房門口,畢恭畢敬的態度讓梅長蘇和黎綱皺起眉頭:這老頭什麽來曆?


    “小魯,當真有人用蠱?”郝老頭的聲音嘶啞,甚是難聽。


    “郝師傅,依著您說過的故事,我能肯定!”


    “你們幾個站遠一點!”郝老頭吸了吸鼻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兜,從中抓了一把粉末往空中一撒,粉末隨風飛揚。


    “喵!”阿虎神氣地叫了一聲。


    “這位公子,把你的貓關到箱子裏。”郝老頭冷聲道。


    “呃,好!”梅長蘇訕訕笑笑,不顧阿虎的叫喚,利落地將它關進藤條箱。


    郝老頭冷著臉,將梅長蘇上下打量了下:“見過活死人嗎?”


    “……沒有!”


    “跟我來,讓你見識一下。小魯,你領人把窗口封死。”


    “公子!”黎綱和戈盛等人齊聲叫了起來,未等他們叫出第二聲,便看到了梅長蘇比劃的手勢,當即緘口,垂首立於原地。


    “開門!”郝老頭不知從何處摸來一木棍,遞到了梅長蘇手上。


    梅長蘇不明所以,但仍手持木棍將門推開。


    “何力!”一開門梅長蘇便詫異地叫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原本倒在地上的何力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竟顫顫巍巍地向他走來。


    郝老頭一手攔住梅長蘇、一手奪過木棍並迅速將木棍砸向何力胸口,隻聽噗嗤一聲,似什麽東西破裂。梅長蘇正想要開口發問,就看到了數百隻的黑色甲蟲從何力衣襟、袖口等處不斷爬出。


    “公子覺得要用什麽辦法才能將他們除盡?”郝老頭負手問。


    “火!”梅長蘇別過頭,不假思索地道。


    “這是用的最多也是最笨的辦法。不過你能在第一時間想到用這個辦法,不容易。”郝老頭滿意地道。


    “用硫磺熏?”黑色甲蟲滿地亂爬,卻沒有一隻爬向他們,梅長蘇皺起了眉頭,看向窗格,“郝師傅,他們在做什麽?封死窗口不該用木條將窗釘死嗎?”


    “把窗戶用木條釘死是用來防人進入,把所有縫隙用糯米石灰和硫磺等藥粉混合之物填實,才能防止蠱蟲外逃。”


    “師傅是手藝人?”梅長蘇刻意地在手藝人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我是趕屍人。路走多了,對蠱術亦有一定了解。”郝師傅從布袋中掏出幾張黃色的紙,往何力麵前一拋,黃色的紙像是得了什麽命令,一張貼上了何力的額頭,剩餘四張則分別粘上了何力的四肢。滿地亂爬的黑色甲蟲亦在此刻紛紛爬迴何力的軀幹。


    “把這些玩意兒關在這房裏,七七四十九天後,活下來的那一隻蟲就是蠱王。”郝師傅冷聲道,“要想讓它聽你話,就用你的血再養上七七四十九天。不用太多血,一天一滴足以。”


    梅長蘇拱了拱手,誠懇地道:“害人的東西不該存於世間。請郝師傅將它徹底滅了。”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郝師傅輕聲道,“這些玩意兒要養不容易,要滅卻容易。”


    “郝師傅,您要什麽東西,我派人去尋。”


    “如果想滅,前麵要做的事情也一樣,需將這屋子封上七七四十九天,在蠱王尚未認主前,將其用泥土封住,投入窯爐焚燒。”


    “用泥土封住?倘若蠱王咬人,豈不是……”梅長蘇揉著手指,皺起眉頭。


    “公子,您真細心!”郝師傅笑了笑,笑聲低沉似滾在喉間,“剛養成的蠱王,猶如出生的嬰兒,沒有任何行動力,隻需幾滴白酒就能將它弄暈,後麵的事情於公子來說不難!”


    “郝師傅!”梅長蘇深行一禮,“這事不如由您操持?”


    “我?”郝師傅濃眉一挑,好笑地問,“我為什麽要幫你?”


    “我與郝師傅一樣痛恨蠱術害人,然這些已超出我的學識和能力。”梅長蘇又行下一禮,誠懇地道,“望郝師傅全力相助。”


    “你既然信我,就交給我吧。”郝師傅頷首道。


    雖說全程沒有動手,但等一切處理妥當,已過去了半日,尚且不知韜民窯宅院內究竟發生何事。梅長蘇不敢托大,在日落前迴到了船上。


    原本安排下的行程也因韜民窯發生的事情而耽擱。案頭放著從窯爐裏篩出的牙齒多達百顆,韜民窯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們因何被殺?為什麽會有人把韜民窯的貨拉到東昊記去賣?東昊記與韜民窯內發生的事有何關係?


    “喝藥!”晏平山高喝一聲、打斷了梅長蘇的思緒。


    “晏大夫,您別氣,生氣傷肝。”梅長蘇訕訕一笑。


    “呦,梅宗主,我哪能生您的氣啊。”晏平山皮笑肉不笑地道,“隻是覺得琅琊閣如果有個天下麻煩人的排行榜,您一定高居榜首。”


    “怎麽可能!榜首一定是藺晨,我能排到第二就不錯了。”梅長蘇煞有其事地道,“您想想,您遇上的每一件煩人事,是不是都與他有關。”


    “還真是!”晏平山微微想了想,冷冷一笑,“要不是他,您怎麽會出現在我麵前!”


    “……”梅長蘇悶哼一聲,悶了碗中的湯藥,雙目又投向了案頭的一堆牙齒。


    “梅宗主。”晏平山歎了一聲,“光數牙齒,你什麽也判明不了。”


    “我知道。”梅長蘇苦笑,揉著手指,“可我找不出更多的東西了。我甚至不知道窯爐裏的牙齒,是不是全是遇害者的。”


    “這家鋪子的人最後出現的時間是在十天前,把貨物交到東昊記的時間也是那一天。”梅長蘇眉頭緊皺,接著說,“晏大夫,那院子好奇怪,尋常人家都會晾曬鹹魚鹹肉等物品,韜民窯裏卻沒有。您說,這些事情和韜民窯的人莫名失蹤或是遇害有關係嗎?”


    “有啊,把人扔進窯爐裏燒是需要時間的。既然需要時間,就需要吃食!”


    “對,需要吃的。晏大夫,把一人燒成灰,”梅長蘇愣了愣,“需要多長時間?”


    “我怎麽知道!”晏平山沒好氣地道,“我又沒燒過人。”


    “是我失言!”梅長蘇慌忙解釋,“晏大夫,您年歲長,閱曆比我豐富,能說說這件事您是怎麽想的嗎?”


    “怎麽?我除了顧著你的身子,還要幫你想事?”晏平山瞪了一眼梅長蘇。


    “晏大夫……”


    “我能想到的事情不多,但有件事,你也應該想得到。”晏平山收起湯碗,沉聲道,“能把物品交付東昊記,說明東昊記的老板非常信任這個人。”


    “是,這件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人是李韜的大弟子,梁毅。他自小父母雙亡,被李韜收養,與李韜情同父子。梁毅性情淳厚,能讓他扯謊,必是李韜夫婦受到威脅。”


    “然後呢……”晏平山不免覺得好笑,有很多問題,這孩子並非想不通,隻是需要有個人能在他身邊,需要有個人肯定他的想法。


    “受到威脅,隻能按著對方的要求做事。要挾梁毅的人不會使用窯爐,所以窯爐裏的骨頭應該是韜民窯其他夥計的。”梅長蘇搓著手指慢慢道,“這個時候李韜夫婦應該還活著,所以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個時候,其他夥計已經被殺了,梁毅又對外說出門奔喪,所以一院子的人隻能吃院內的存糧。”


    “如果對方的目標隻是李韜夫婦,那麽梁毅在按著他們的要求做完事後就會被他們滅口。”梅長蘇無奈地歎息,“我不清楚賊人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隻要在院內找到梁毅的屍首,便能證明我的推測是對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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