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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輪滾動,壓著積雪嘎吱作響。


    一輛馬車與一輛板車同時出行,小半日後板車上的米糧去了五成。


    “黎綱,還剩幾家?”握著懷爐的梅長蘇輕聲問。


    “還有三家!”黎綱答道。


    “今天能把這三家走完嗎?”懷爐裏的白煤是早上新添的,照理他不該覺得冷,可為什麽坐著馬車、手揣溫暖懷爐的他,還是感覺冷。


    “可以,日落前我們能迴到楊府。”


    “好!”梅長蘇放下車簾,坐迴馬車裏。就在前幾日,他再一次見識了楊員外的深謀遠慮。這座不起眼的楊府別院,這座甚少有楊家人入住的宅院,一年按著兩節接濟街坊鄉裏。而在他到柳州之前,楊府已送出一批米糧。


    “沒關係,可以推說去年歲末送少了,今日備足米糧,再送一次。”方管事躬身道,“至於公子帶來的皮草,我可以在放出風聲的同時安排商戶來取貨。”


    “這事你能做主?”他心存懷疑。


    “二少爺臨走時吩咐我全力協助公子。”


    “他去哪裏了?”員外一定聽說了柳州發生的事,才將楊仲銘派來,可為什麽……


    “二少爺接到沐少爺給您的飛鴿傳書,知道沐少爺在阜陽,就連夜趕過去了。”


    好吧,吟詩作對、談古論今的公子又多了一個。


    梅長蘇想到這裏禁不住一笑,想象著這五個人聚在一起玩樂的模樣。


    太傅,您在天上見到景禹哥哥了嗎?


    見到父帥和娘了嗎?


    他們有沒有怪我換了皮囊、變了心腸?


    父帥有沒有罵我沒有護好手下?


    紫金懷爐迴到了自己手裏,這意味著什麽?


    眼角滾下一滴淚,落在梅長蘇的手上,慢慢暈開。


    “宗主,前方又是一家了。”黎綱叫了一聲,“據方管事說,這裏本是一座廢棄的宅院,三年前陸續來了一些人在這裏居住。老少都有,男性偏多女眷較少。平時男人也會出去做些粗活,女眷們則靠著替別人縫洗貼補家用。”


    “嗯。你去叩門說明來意吧。”梅長蘇應了一句,手臂往車駕上一撐,下了馬車,除去這裏還有兩家。


    有女眷。


    這家可以排除了吧。


    梅長蘇自嘲地笑笑。


    “宗主。”前去叩門的黎綱匆匆折返,與甄平對視一眼後,小聲道,“我見到吳波了。”


    “好!”梅長蘇神色一凝,將懷爐揣入懷中,“隨我進去,不可妄動。”


    “是!”黎綱和甄平齊聲道。


    而院內得到消息的人,此刻已打開大門,十來個粗壯的漢子一湧而出。當他們看到門外僅為三人、且其中一人為身體羸弱的公子時,肆意的笑聲隨即響起,不等梅長蘇說話,一群人爭先恐後跑向板車。


    “隻能拿三分之一!”梅長蘇迎上吳波,冷厲地道。


    “你,你……梅長蘇!”剛把板車上半匹生豬扛上肩頭的吳波,被攔住他去路的人嚇了一跳。


    “梅長蘇!”這個名字猶如平地驚雷,震得一群人紛紛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本已走到板車跟前的丘海和黃峰一聽這話,當即棄了手中的米袋子,提著刀雙雙躍到梅長蘇跟前。


    梅長蘇冷眸一掃,如劍般的目光越過跟前三人,徑直射向大門內半敞的院落。他無視橫在眼前的三柄大刀舉步上前,每走一步,心就沉上一分。


    “你,你幹什麽!”明明是個羸弱公子,明明手無寸鐵,卻讓手持大刀的吳波三人莫名生畏。


    梅長蘇上前一步,吳波三人就後退一步。


    梅長蘇步步上前,吳波三人步步後退。


    “你做什麽!”吳波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汗珠,把刀尖指向梅長蘇。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院內杵著的人。


    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


    但有他要找的人。


    那人獨眼,麵容猙獰。


    那人身背□□,肩扛大刀。


    那人用他的獨眼射來一道寒光。


    梅長蘇沒有停下腳步,仍一步步向前,而吳波等人嘴上叫嚷雖兇,卻仍不停向後讓去,直至退至院內。


    在離那人一尺遠的地方,梅長蘇停住了腳步。


    灰蒙蒙的天空下著鵝毛般的大雪。


    那一日,也下著大雪。


    院內的眾人將梅長蘇團團圍住,他們慶幸把梅長蘇身邊的兩個人攔在了門外。


    江左盟宗主既到了他們的手上,他們就有了翻身的機會。


    或是聽到了院內的動靜,南側的一間房門,突然間打開。


    一體態婀娜的女子扭著柳腰款款走來,見到梅長蘇一陣茫然,隨後笑盈盈地問:“爺,這是哪家的公子啊。”


    “嫂子,這是江左盟宗主梅長蘇。”丘海搶著道。


    “梅,梅宗主?”如煙聽罷,攀上了呂祺的肩頭,“江左盟宗主怎麽跑來這裏了?”


    “來了更好!上次他讓我們失了臉麵,今日既在我們的地頭上,來去就由不得他了。”黃峰嚷道。


    “沒錯,有他在,江左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哈哈!”吳波放聲大笑。


    可梅長蘇除了與呂祺對視,再也沒有其他舉動。


    自梅長蘇走進這院落起,呂祺的視線就鎖在了梅長蘇身上。如梅長蘇一樣,吳波等人挑釁的話亦入不了呂祺的耳。


    今生,他隻認少帥,哪怕少帥已經死了。


    少帥死了,他能做什麽?


    迴不了朝堂,那就遁入江湖。


    集江湖的力量,將害死少帥的人引來。


    下令火封北穀的人,無論是否無辜,都得死!


    他遁入江湖需要江湖消息。


    要知道江湖上的事,要知道江湖上的人。


    江左盟宗主梅長蘇當然也在他關注的江湖人物名單裏。


    他想過身軀羸弱、號令一江湖幫派的人會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去年在潯陽,他在暗中見到了。


    見到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卻為一幫之主的梅長蘇。


    他不知梅長蘇的才學如何,但他能感覺到梅長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絕不輸於少帥。


    這種人為友幸之,為敵……


    所以他選擇迂迴,選擇避讓。


    沒想到時隔一年,會在柳州見到梅長蘇。


    他很肯定從沒和眼前的人打過照麵。


    他很肯定眼前的人不會武。


    可是為什麽他會感到熟悉,會感到畏懼,甚至感到不安。


    隱隱的,他察覺不對,獨眼向四周一掃,瞬時駭然。


    他們被包圍了。


    或者說他被包圍了。


    蟄伏在屋頂上的人,視線都鎖在他的身上。


    而舉著大刀指著梅長蘇的吳波,隻有一根羽箭死死盯著。


    他比梅長蘇的性命重要嗎?


    呂祺暗自好笑,沒有說話。


    少帥尊重所有對手,他亦是。


    所以他不會把刀指向手無寸鐵的人。


    梅長蘇在緘默很久後,終於開口:“走!”


    簡單的一個字讓呂祺一愣,也讓在場所有人一呆。


    走?


    去哪裏?


    難道梅天長蘇要將他們帶迴江左?


    呂祺尚未答話,勾在他臂彎的如煙嬌笑地問:“梅宗主是要將我們帶迴江左嗎?聽說各路英豪在江左盟總能尋到安身立命的地方,您準備把我們安排在哪兒呢?”


    “廊州,當然去廊州啊!”吳波笑道,“梅宗主要我們跟他迴江左,自然會把我們安排在廊州啊。”


    梅長蘇沒有答話,掃了呂祺一眼後,舉手比了個手勢,隨即轉身、大踏步地向門外走去。


    一頭霧水的眾人莫名地看向呂祺,吳波不由地問:“老大,我們跟著走還是?”


    而此刻的呂祺卻因梅長蘇的動作而渾身顫栗:赤焰死令。


    繼續前進!若最高統帥陣亡,由同行將士中最高階位的將領接管全軍,直至全軍陣亡!


    這,這……


    梅長蘇怎麽會知道赤焰死令!


    “老大?我們怎麽辦?要不要攔住他!”見呂祺不為所動,吳波忙問。


    跟!當然要跟。


    呂祺撇開如煙的手疾步跟了上去,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梅長蘇,自然是要跟上他。


    “爺,就算要走,我們要收拾下東西啊。”如煙氣惱地跺腳,衝著呂祺的背影道,“梅宗主,等我們一下,我們……”


    話音未落已是駭然,院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個人。


    麵無表情、無聲無息地出現,宛如鬼魅。


    “你們要做什麽?”如煙才說了一句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你們做什麽!”吳波等人大叫,“老大,梅長蘇是來殺我們的,你快迴來!”


    “老大!”


    “救命啊!”


    殺聲四起,但很快便沉寂下去。


    少刻,斑駁的院門被合上,隱隱的血腥味隨風飄散。


    帶著□□的聶鐸和衛崢雙雙現身,在向梅長蘇行下一禮後,衛崢道:“宗主,已無活口。”


    “甄平,通知影衛善後,再去衙門報案,就說我們來送米糧時,已是漫天大火!”


    梅長蘇話音剛落,數根燃燒的羽箭破空而出,很快,身後的宅院已是一片火海。


    “是。”甄平躬身一禮,與黎綱從馬車上解下一匹馬,騎馬而去。


    “金雙,你把這個女人帶迴去。”梅長蘇看了看聶鐸懷中的如煙冷聲道。


    “是!”


    “素玄、黎綱,我們去下一家!”梅長蘇又道。


    “是!”衛崢和黎綱齊聲道。


    “跟我來!”上了馬車的梅長蘇把手伸向馬車下欲言又止的呂祺。


    “……”呂祺。


    “我帶你迴家!”梅長蘇道。


    “家?”他那裏還有家?呂祺冷笑。


    “等送完米糧就迴家!”梅長蘇靜靜地道。


    他想笑,他真的想笑,他想問跟前的年輕人,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的家在什麽地方嗎?


    你知道我該魂歸何處嗎?


    可最終他沒笑,硬生生地逼迴眼中的淚,悶哼一聲,撐著車駕鑽入了馬車。


    他懂赤焰死令的手勢。


    他為江左盟宗主。


    他或能收留他的夥伴。


    他必須跟他走。


    “這馬車甚是精致!”少帥為晉陽長公主與赤焰主帥的兒子,自幼得寵,當今聖上、太皇太後對其的偏愛不言而喻。作為他的副將,呂祺也見過世麵。故,呂祺一上來就認出了這輛馬車為金絲楠木所製。


    “朋友送的!”梅長蘇遞上一杯熱茶。


    “梅宗主的朋友好大的手筆,這輛馬車價值不菲啊!”呂祺不為所動,冷笑地道。


    “在我眼裏,朋友送的東西都是無價的!”梅長蘇輕歎一聲,收迴了手。


    “梅宗主剛剛做的手勢是從何處學來?”呂祺終於忍不住開口。


    “如果我說,我自幼便懂了,你信嗎?”梅長蘇緘默半刻後,側頭看向呂祺。


    “我信!”呂祺冷笑,“隻是不知,梅宗主認識的什麽人教會了梅宗主這個手勢。”


    “如果我說,我自幼便懂了,你信嗎?”如同先前一樣的語速,一樣的話,隻是言語帶著玩味的笑。


    “不信!”呂祺譏諷道,“你以為收留幾個流兵,知道幾個行軍的手勢,就能糊弄人了嗎?”


    “我不會騙你!”梅長蘇的視線始終鎖在呂祺身上,他認真地道,“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但現在不行,等到了家才行。”


    “哈哈哈,梅宗主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家在什麽地方嗎?”呂祺狂笑,笑中含淚,“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容身之處。”


    “是我的錯!”梅長蘇揉著手指,一字一頓地道,“是我沒把你找到。”


    “你的錯?”梅長蘇的話成功吸引了呂祺,他遊走四方的視線,鎖在了梅長蘇揉搓的手指上。


    “我記得有人對我說過:有相守的地方就是家,如果相守的地方有等你的燈光,等你的人,有熱飯熱菜,有壺酒,那麽做什麽都值。”梅長蘇說得很慢,唯有這樣他才能控製住幾欲外泄的情緒。


    “你……你是誰!”呂祺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些話是他說的。


    是赤羽營初建時,他、少帥、衛崢和陸子輝聚在一起時,他說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第五個人知道這話!


    且是一字不差地娓娓道來。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隻聽黎綱說道:“宗主,我們到了!這裏是幾個失了丈夫、被婆家趕出來的女人居住的地方。”


    “嗯。”梅長蘇應了一句,再次看向呂祺,“讓一下。”


    “……”呂祺。


    “這些被婆家趕出來的女子生活不易,我讓人給她們扯了幾尺粗布。”


    呂祺笑了笑,漠然地讓開半個身位,但見梅長蘇吃力地抱起布匹,還是忍不住想要搭把手,可是梅長蘇卻拒絕了他的幫助,這讓呂祺在冷笑一聲的同時,別過了臉。


    “宗主,把布匹給我吧,您下車時小心點。”


    那個人是叫黎綱吧。


    “黎綱,這院落裏都是婦孺,你和素玄把糧食和布匹搬進屋子。”


    “是!”


    素玄?是趕車的那個人嗎?


    他與另一個人在半刻內就把吳波這群嘍羅給收拾了。


    宗主,已無活口。


    這人的聲音好熟悉。


    少帥,敵方還有幾個人活著。


    猛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呂祺你去把軍醫找來,先給他們治傷,再和衛崢把他們交給聶大哥。


    甄平,去衙門報案,說我們來送米糧時,發現該宅院的人被人斬殺!


    兩種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一雀躍,一沉穩。


    不,不可能。呂祺搖著頭,拚命地把這個念頭擠出腦海。


    眼前的人是江左盟宗主梅長蘇,怎麽可能是少帥。


    除去年齡相仿,他們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咳咳!”迴到馬車上的梅長蘇因吃了冷風而連連咳嗽,他哈著氣反複搓著手。


    “梅宗主,很怕冷嗎?”按著這馬車的格局應設有暖爐,可……


    “嗯!我很怕冷。本來馬車上設有暖爐,可今天為了多放點物品,我讓手下把暖爐撤了。”梅長蘇淡淡地道。


    “是嗎?梅宗主身為江左盟宗主,不呆在江左,跑來柳州做什麽?”呂祺盯著梅長蘇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地問。


    “尋人。”梅長蘇淡淡地道。


    “敢問梅宗主尋的人是誰?”呂祺冷笑。


    “尋我要尋的那個人。”梅長蘇淡定地說。


    “哦,是嗎?”呂祺不以為意地道,“梅宗主尋的人不會是我吧。”


    “你是誰?”梅長蘇問了一句,沒等呂祺迴答就下了馬車。


    最後一處為麻風病患者的居所,梅長蘇讓黎綱喊了話,在囑咐衛崢和黎綱把米糧和幾隻活雞放在門口後,就迴了馬車。


    “柳州並非江左境內吧。梅宗主管的真夠寬的。”見梅長蘇又咳上了,呂祺忍不住嘲諷道,“難不成梅宗主想一統江湖?”


    “你是誰?”梅長蘇沒有理會呂祺的無禮,淡然地問。


    “這很重要嗎?”呂祺傲慢迴道。


    “重要,對你,對我都重要。”


    “我叫呂祺,原為赤羽營將士,現下是朝廷要犯。”呂祺咧嘴一笑,“梅宗主,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打算怎麽處置我?”


    梅長蘇輕歎一聲,合上眼:“我不知道。”


    “……”呂祺。


    “但我知道,你現在做的,是你所能做的全部了。”


    呂祺有些莫名,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感覺很奇怪,他感覺梅長蘇懂他,能幫他。


    可是……為什麽還夾雜著些許悲哀呢。


    難道是跑去江左的人被……


    一想到兄弟,呂祺瞬時變了臉色,他赫然抬首:“你可以將我交給懸鏡司的人,但你……”


    “梅宗主若想揚名,自可將我綁去交給懸鏡司,但求梅宗主看在赤焰軍忠心護國的份上,庇佑我在江左的兄弟。”呂祺抱拳行禮,可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改口,還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行禮。


    “你拿什麽求我?”梅長蘇忍下心中的悲涼,冷聲問,“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幫你做這些?”


    “把我交給懸鏡司,江左盟即可揚名。”呂祺怔怔地道。


    “江湖不涉朝堂!”梅長蘇咽下湧至喉間的血。


    “那,梅宗主想要我做什麽?”呂祺再次抱拳行禮,“但凡我能做到的,定不推卻。”


    不知怎麽,梅長蘇想起聶鐸,想起聶鐸初入江湖時的想法。他想對呂祺說,下跪求我,我或許會考慮妥善安排你的兄弟。


    可這念頭在梅長蘇腦海裏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梅長蘇摒棄。


    無論呂祺是應了還是拒絕,他都不會欣慰。


    “如果梅宗主是要我下跪求您,那就請您棄了這個念頭,我為赤羽營副將,上跪天地,下跪國中主君、軍中大帥、族中長輩、家中父母!”呂祺鏗鏘有力地說道。


    一時間梅長蘇百感交集,他揉著手指,問:“如果我不來,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去殺謝玉?”


    “沒錯。”呂祺毫不避諱地道,“我正有這個打算。梅宗主,可願幫我?”


    “謝侯爺死在這裏,靖王亦脫不了幹係,你想過他會是什麽下場嗎?”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


    “是嗎?那麽被稱為槍王的你,為什麽會失了準頭?”


    “……”


    “宗主,我們到了!”黎綱的聲音再度響起。


    “跟我來!”梅長蘇突地抓住了呂祺的手,“跟我來。”


    這是一隻冰涼、顫抖的手,他隻要微微用力就可將其掙脫。可不知為什麽,呂祺就這麽被梅長蘇牽著下了馬車。


    “去洗澡!”梅長蘇把呂祺推進一間客房。


    屋內,熱水、皂角、巾帕、幹淨的衣服,一應俱全。


    呂祺疑惑地看了梅長蘇一眼,最終還是走進了屋子。


    門隨即被關上。


    這人怎麽跟少帥一個脾氣,沒事就逮人洗澡。


    呂祺嘀咕一句,脫下了外袍。


    “查過了嗎?”另一間屋內梅長蘇沉聲問。


    “查過了,這女人身上果然有滑族女子用於識別身份的香囊。”聶鐸拱手迴道。


    “少帥,這女人我見過,叫如煙,是赤羽營紅帳的人!”衛崢壓低聲音道,“我聽……他說過,他要立下戰功,將她帶出紅帳!”


    “什麽?”梅長蘇震愕地問,“用戰功換女人!”


    衛崢尷尬地笑笑,模棱兩可地說道:“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他不說,你也不和我說,你們眼裏有我嗎?”震愕之後是慍怒。


    “您,您……不是還沒成親嗎?這事兒他和聶真大人說過。聶真大人說,待戰事結束後,他會處理。”衛崢小聲道。


    “赤羽營中竟混有滑族的女子,璿璣公主能耐了。”梅長蘇冷哼一聲,“幸好在與大渝決戰前,父帥把所有紅帳都遷到了梅嶺山下,不然這些女人還不知道要使什麽手段擾亂軍心。”


    “少帥……”


    “他差不多洗好了,衛崢,你去把他帶來吧。”梅長蘇抿著唇,輕聲道。


    “是!”


    “少帥,需要我迴避嗎?”衛崢走後,聶鐸問道。


    “為什麽要迴避?”梅長蘇挑眉。


    “我……我隻是覺得,他是您的……我在這裏……”聶鐸沒有說完,隻是慢慢地垂下頭。


    “在我眼裏,如今的你、衛崢、甄平、黎綱都是一樣的。唯有的區別是,我望你與衛崢保有領兵的能力,而甄平、黎綱則需完完全全要成為江湖人。這就是我為什麽要把甄平、黎綱支走的原因。”梅長蘇淡淡地道。


    “聶鐸留下,聽任少帥調遣。”聶鐸行下一禮,退至一邊。


    “少帥,我們來了。”衛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梅長蘇沉聲道。


    少刻,衛崢與呂祺雙雙入內。


    “少帥!”衛崢行禮道。


    “少帥。”呂祺跟著衛崢行下一禮,不等梅長蘇說話便抬首向前望去,可除了一側的聶鐸,屋內隻有梅長蘇,隨後本為雀躍的神采,慢慢地失了光彩,遲疑的目光凝結在梅長蘇的身上:“少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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