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主在得知楊戲的事情後,大吃一驚,在早朝上詢問眾大臣的意見。譙周心想:“文然這一切都是為了益州的百姓,不能讓他就這樣含冤而死。”於是力挺楊戲說:“陛下,楊戲盡忠職守,不會做出損害大漢的事情來的,此次通敵的原因也是為了要保大漢長久。楊戲也是擔憂再盲目地讓薑維北伐下去,大漢國力遲早會被耗空,所以一時糊塗,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請陛下念在楊戲過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他一死,貶他為庶人就行了。”譙周此言一出,眾多益州大臣也紛紛附和。劉禪一看,心想:“真是的,偏偏在這麽重要的時候陳袛那個家夥卻生病了。黃皓雖然能幫朕出個主意,隻怕這群人不服氣。”於是咳嗽了一聲說:“楊戲犯下如此大罪,就這麽饒了他,如何服眾?”譙周見狀又拜服於地說:“請陛下開恩!”許多益州大臣也紛紛跪下為楊戲開恩。劉禪一臉不快地說:“哼,你們要跪就在這跪著吧。”說完,徑直離開了大殿。


    黃皓在後麵跟了上來問:“陛下打算去哪裏?”劉禪說:“找陳袛,讓他幫朕出個主意。”黃皓不禁心想:“這陳袛可真的是受寵,一點小病小災就被陛下接來宮中調養。”這時,太醫慌忙地來到劉禪麵前,伏地請罪。劉禪連忙問:“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莫非是陳愛卿他不行了?”那太醫慌張地迴答說:“陳尚書的病已入膏肓,臣等實在無能為力,請陛下恕罪!”劉禪聽完大驚,急忙來到了陳袛的住處,見陳袛已經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陳袛見劉禪到來,連忙想要起身迎接,不料卻劉禪按住說:“愛卿好好休息,把病養好再說。”陳袛激動得感激涕零,連忙多謝劉禪。過了一會兒,劉禪才說:“愛卿啊,朕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向你諮詢。”隨即說出了楊戲的事情。陳袛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問:“陛下想要怎麽做?咳咳。”劉禪說:“朕覺得應該要將楊戲殺掉。”陳袛點了點頭,又問:“咳咳。陛下,咳咳,可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咳咳。”劉禪也點了點頭,說出了剛才大殿上的事情。陳袛不禁心想:“沒想到在我生病的這段時間,情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於是強撐著身體對劉禪說:“咳咳。陛下,我們終究是外來人,咳咳,沒有益州大姓的支持,大漢很難在益州立足下去。咳咳。以前倒還好,那些益州大姓們互相傷害,咳咳,沒有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咳咳,這才使得這個益州先後被劉焉父子、先帝所控製。咳咳,可是現如今在譙周的帶領下,那些益州大姓們已經團結一致,咳咳,咳咳咳,難以撼動。我們現在隻有取得他們的支持,咳咳,才能在益州立足下去,所以我……咳咳,我覺得,在楊戲這件事情上,咳咳,隻能退讓他們一步,咳咳,按照他們說的去辦。咳咳,咳咳咳。”劉禪略有不甘地問:“隻能這樣了嗎?”陳袛點點頭說:“咳咳,眼下隻能如此了。若是臣沒有……咳咳,得病的話,咳咳,還能夠讓那些益州大姓們互相猜忌,隻是眼下……咳咳,咳咳咳,眼下臣也無能為力了。咳咳。”劉禪點了點頭說:“愛卿好好休息吧。盡量早日好起來。”陳袛說:“陛下快去吧,別讓那些大臣們等久了。”劉禪點了點頭,於是讓黃皓留下來照料。自己又迴到了大殿上,按陳袛所說的,下旨將楊戲貶為了庶人。譙周大喜,連忙拜謝。


    黃皓被留下來照料陳袛,老大不樂意,對陳袛陰裏陰氣地說:“陛下最近可真是寵信你啊。”陳袛看得很明白,哈哈一笑地說:“咳咳,陛下哪裏是寵信我,咳咳,陛下是在害怕。”黃皓突然大喝說:“大膽,陛下有什麽害怕的?”陳袛不慌不忙地說:“咳咳,行了,你也別對我嗬斥了,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了。”黃皓說:“想不到你還挺清楚的嘛。”陳袛突然又咳嗽了幾聲說:“當然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好了,先不提這個了,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哦,對了,想起來,陛下其實也有害怕的東西,那就是任何一切對他皇位造成威脅的他都害怕。過去的諸葛丞相也是如此。隻是因為諸葛丞相的權力地位是先帝給的,陛下無法撼動所以才隻能隱忍不發的。這一點從諸葛丞相死之後,那些無知愚民想要為諸葛丞相建廟,而陛下堅決反對就能看得出來。”黃皓突然打斷問:“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陳袛心想:“是啊,我到底怎麽了,我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說出這麽多話來,難道我是在害怕死亡嗎?”突然又咳嗽了幾下,定了定神,才開口說:“我隻是想說,現如今這些益州大姓團結在了一起,若是一個稍不留神,大漢很難在益州立足下去了。而我存在的作用,就是能夠去分化這些益州大姓,使他們不能團結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因此陛下才信任我。害怕我一旦死去後,就沒有人能去分化這些益州大姓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漢就岌岌可危了。”黃皓不信地說:“有這麽嚴重嗎?”陳袛說:“情形比這更加嚴重。我或許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你能幫我傳話給陛下嗎?”黃皓問:“你剛才怎麽不直接說給陛下聽?”陳袛一愣,心想:“剛才?對啊,剛才陛下來的時候我為什麽不說……唉,我想說什麽來著?”努力地迴想,終於想了起來,接著有氣無力地對黃皓說:“第一,這些益州大姓能用之卻不能親之,咳咳,咳咳咳,更不能讓他們進入到執政中心……”說著,看向黃皓,見黃皓點點頭地表示沒問題。陳袛又努力迴想說:“第二,咳咳,就是盡可能地分化這些益州大姓,咳咳,使他們不能團結起來,最好讓他們自相殘殺……”說著,又看向黃皓,見黃皓點頭同意,又說:“最後,咳咳,就是薑維北伐的事情。大漢想要在魏吳之中生存下去,就隻能不斷地聯吳伐魏,縮小魏國與漢、吳國之間的差距。因此在北伐這件事情上一定要盡力支持薑維。不僅如此,薑維還是大漢眼下的柱石,隻有他在一天,大漢才能安然無憂。因此對於他提出的一切策略都必須盡全力支持,明白嗎?”見黃皓默然不語,又問:“怎麽了,你答不答應?”黃皓沒有迴答,而是問:“陳袛,你覺得閻宇的才能如何?”陳袛被這麽一問,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是什麽意思,連忙又用盡全身力氣迴答說:“黃皓,你不要老是想著找人代替薑維。閻宇雖然有些才幹,但是比起薑維來還差的遠,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黃皓心想:“薑維這家夥真的有這麽重要嗎?我不明白,一個北伐接連失敗的人有什麽重要的,為什麽你和陛下都這麽看好他?前麵兩點我可以幫你傳話給陛下,至於這最後一點……對不起,我是不會說的。”於是敷衍地對陳袛說:“好,我打消這個念頭就是了。”陳袛看了黃皓那敷衍的樣子,心想:“雖然前幾天陛下又重新任命了他為中常侍,但是現在看起來他還在為了薑維反對他一事感到不高興,隻怕我最後一點他是不會如實轉告給陛下的。我、我、我……”陳袛還想著要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往事曆曆在目,如走馬燈般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漸漸地,陳袛再也撐不住地睡著了……


    聖旨到漢中後,薑維雖然滿是不甘,但是也隻能照做了。寧隨對薑維說:“將軍,看來成都那邊的水太渾了。”薑維點了點頭說:“是啊,看來我是時候該迴成都整頓一下了。”這時,有士兵來報說諸葛果迴來了。薑維一聽,連忙出去迎接。寧隨見狀,不禁想起柳隱之前說過的話來,心想:“看薑老先生這麽神色慌張的樣子,多半是差不了了。”於是也跟著走了出去。


    卻說諸葛果勸說諸葛誕起兵後,見諸葛誕屢屢失去先機,知道諸葛誕必然起義失敗,於是借口開溜,由東吳境內迴到了大漢。


    薑維見到了諸葛果,略帶責怪地說:“你怎麽獨自一人行此危險的事情,萬一發生了什麽意外該如何是好?”諸葛果一臉平靜地迴答說:“我現在不是迴來了嗎?”薑維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意識到寧隨在一旁,於是轉移話題說:“隻可惜這大好的機會又白白浪費了。”諸葛果卻搖搖頭說:“起碼大漢眼下了沒有危險。”薑維點了點頭說:“我打算過幾日迴成都,解決朝廷上的事情。”諸葛果說:“既然如此,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漢中的防務問題。”薑維歎了口氣說:“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思考此事,隻是一直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諸葛果也附議說:“的確,以現在漢中的兵力,已經無法做到像過去魏延將軍那般麵麵俱到的防守,確實要想個辦法重新部署兵力了。”寧隨說:“關於這一點,我倒有一個主意。”薑維說:“說來聽聽。”寧隨於是說:“當年劉璋謀士鄭度曾向劉璋獻上堅壁清野之策來對付先帝,我們也可以此來對付魏軍。若是魏軍前來攻打漢中的話,我們就堅壁清野,將漢中百姓全部遷入劍閣內,並將當地糧倉、野穀全部燒毀,接著,深溝高壘以等待魏軍到來。魏軍來後若是請戰,我軍一概不許。然後再派遣小股軍隊襲擊魏軍的糧草或是不斷騷擾他們。這樣的話 時間一長,他們的物資就會斷絕並且疲憊不堪,不到百日必定主動退走。到時候我軍再乘虛追擊,就可獲大勝。”諸葛果聽後卻搖搖頭說:“這計策不夠好,頂多也隻能算是個中策。”寧隨不解地問:“這話是什麽意思?”諸葛果迴答說:“今時不同往日。當時鄭度向劉璋獻此計時,先帝兵力不滿萬人,劉璋卻坐擁數萬大軍。再加之當時百姓尚未歸附先帝,且先帝軍隊缺乏輜重,隻能就地征集糧食。所以堅壁清野之策對先帝來說是致命的打擊。而現在的情況則是魏軍眾而我軍寡,魏軍遠道伐漢,其糧草輜重必是準備充足;而我軍則兵寡,能不能堅守到他們糧食耗盡尚且兩說,還要再分兵進行騷擾和襲取糧草,隻怕我們的兵力完全不夠用。”寧隨心想也的確如此,於是問:“那道長可有什麽好方法?”諸葛果說:“倒有一計,雖然是上策,但是其實也是無奈之舉。”薑維連忙說:“有何妙計,快快說來。”諸葛果迴答說:“過去魏延將軍防守漢中的策略符合《周易》重門之義,能夠禦敵於外,使敵人無法進入漢中裏麵,但是弊端就是需要大量的兵力在各處同時進行防守,一旦兵力出現了不足,敵人也就很容易能夠就打了進來。我們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幹脆讓敵人打進來,然後殲敵於內就行了。”薑維思考說:“殲敵於內嗎……”諸葛果點了點頭說:“對,與其禦敵於外,不如殲敵於內。”薑維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諸葛果繼續補充說:“隻是這個防守策略也有很大的風險,如果魏軍大軍壓陣的話就會製造出壓力,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挺住壓力而不亂。隻要一亂,那麽再強大的防禦策略都會出現漏洞的。然而眼下我們卻隻能這麽做了。”薑維也歎了口氣說:“是啊,隻能這麽做了。”


    之後,薑維便令胡濟守漢壽,監軍王含守樂城,護軍蔣斌守漢城,傅僉守陽平關。接著,又在西安、建威、武衛、石門、武城、建昌、臨遠皆立圍守。安排完畢後,薑維便帶著寧隨前往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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