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城北城門城樓上,一群明軍士卒換上緬軍的穿戴站在城牆上,手裏舉著緬軍的旗幟。


    “讓他們別那麽精神,按原來當兵那樣就行。”


    城樓上,李如鬆放眼了大量了四周,不由得微微皺眉。


    西南明軍原本的樣子,他剛到的時候可是看得清楚明白,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就是個街頭潑皮或者要飯的樣子。


    經過一年多的整訓,才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肚子能吃個半飽,他們指揮起來也順手了。


    而現在,或許因為他們在的緣故,城樓上的明軍那都是打起精神,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城樓上。


    本來,手下的兵有這樣的精氣神是好事兒,可是李如鬆在城樓上看到緬軍的那些兵,貌似也和當初他看到的西南明軍差不多。


    還是那話,好兵都跟著莽應龍伐明去了,剩下點就是那些將領身邊的親兵,自然就隻剩下一群孬兵,能有個什麽兵樣。


    現在他眼裏的明軍,和前天看到的緬軍可就差別大了,這不是李如鬆要看到的。


    “啥,大哥,他們不是站的好好的。”


    李如柏不解的問道。


    他眼裏這些兵,雖然還是沒有親兵營當年的氣勢,可也是算個頂個的好兵,大哥怎麽還不滿意起來。


    “就是他們表現的太好了,不像那些個緬兵。”


    李如鬆馬上就說道。


    大哥這麽說,了吧就明白了,笑道:“行,我知道了,我去說。”


    李如柏出去走了一圈,很快,城樓上的“緬軍”就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或是靠在城牆垛上,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吹牛聊天,還有人在嬉笑打鬧起來,一點看不到軍隊該有的紀律性,活脫脫就是一群街上的潑皮無賴。


    其實,這些樣子,才是他們迴到軍營裏的樣子,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畢竟都是年輕人,當初李家選兵可不會挑三四十歲的老兵,那些人或許看著聽話,卻多是兵油子。


    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主兒,訓練起來因為身體的原因,也很難練出來。


    所以,跟著李家到雲南的明軍,多是二十多歲的健壯小夥兒。


    都是年輕人,聚在一起可不就是打打鬧鬧的。


    這下子,李如鬆滿意了。


    城下,還有大隊明軍整裝待發。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整隊,而隻是坐在地上休息,也是有些鬧哄哄的。


    不過這樣的雜音傳來,倒是給阿瓦城添了一絲生氣。


    現在城裏老百姓大約還有一半,剩下的那日攻城就跑掉了。


    而且,這幾天明軍雖然也安民,但是效果不大,緬甸百姓依舊躲在家裏不敢出來。


    當然,明軍士兵還是在大街上巡邏,也不希望這些老百姓出來鬧事兒,所以兩邊倒是勉強算相安無事。


    也隻能勉強算,因為這幾天一些明軍士卒或許火力旺,也鬧出一些幺蛾子。


    按照老家在遼東的行事作風,打下城池,一般都會讓手下放縱兩天。


    可想到以後李家可能要在這裏待上很久,所以李如鬆並沒有給手下放縱的機會。


    但是他不下來,不代表就沒人去做。


    對這種事,李如鬆直接就是安撫。


    安撫不了,就直接殺人滅口。


    他可沒心思委曲求全,更不可能這個時候懲罰手下的兵。


    如果對方侵犯的是明人,處罰起來倒是簡單了,隻要對不滿的士兵說一句,“你們也是有家小的”,那些人自然就明白話裏的意思了,然後就會漠然的看著犯事兒士兵。


    反正,李如鬆區別對待還是做得很好,護犢子但底下也會抽那些士兵幾鞭子。


    以他這樣的年紀做出這樣的事兒,不僅沒有讓士兵對他不滿,反而還很支持擁護他。


    隻能說,早年他跟著李成梁入伍參軍,知道當兵的想要什麽。


    又有十餘匹快馬衝進城門,隨後馬上騎士在城門裏下馬,飛奔上了城牆。


    “少將軍,緬軍距此地還有十七、八裏左右,他們派了一隊人過來查看。”


    上了城樓,那人衝到李如鬆麵前就半跪著稟報道。


    “好,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李如鬆揮揮手,等人離開後就看著旁邊幾個穿著緬軍衣服的人說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是,將軍。”


    這幾個人是李家從那些明人商隊裏要來的人,因為經常跑這邊,都通曉緬甸話。


    李如鬆身邊的,可沒人會說這裏的語言。


    靠近城池,對麵一定會派人來報信。


    這點,李如鬆就猜到了,因為他們穿城過府也會如此,讓城裏準備好接應。


    這次,對麵可是有緬王存在,估摸著架子應該更大才是。


    想要甕中捉鱉不可能,手下幾萬人,他上哪兒找那麽多緬軍軍裝去。


    隻能盡力拖延暴露的時間,讓緬王的隊伍更加靠近城池。


    在李如鬆的打算在,如果莽應龍跑到前麵來,要先進城,他就帶著手下騎兵衝一波,爭取把緬王直接拿下,然後退守阿瓦城等待父親的援兵。


    到時候前後夾擊,不愁不能滅了緬軍主力。


    可如果莽應龍不在前麵,那就隻能聚城固守待援,左右不會冒險讓緬軍進城來。


    那風險太大了,城裏還有無數百姓,到時候也跟著緬軍作亂就危險了。


    如果是殺神白起,或許他會選擇先坑死全城百姓再謀劃把敵人引進來堵在城裏慢慢殺,可李如鬆這個年齡,自然還狠不下心這麽幹。


    阿瓦城裏百姓還是有不少的,殺個把個沒關係,可一下子殺一城,他父親可以下這個狠心,他卻是下不了。


    幾個人下了城牆,懶懶散散站在城門外,和他們以前看到緬軍士兵差不多的樣子。


    不多時,城外就有馬蹄聲傳來,二十多人的馬隊出現在城外。


    距離城池幾裏的地方,馬隊緩緩停下,觀察了一陣子以後,見到守城士兵許多人也關注他們,城門外幾個緬軍已經緊張的聚在一起,似乎準備縮進城裏,那邊似乎鬆了口氣。


    然後,其餘的人留在那裏,幾匹馬重新跑起來,向著城裏跑來。


    躲在城牆垛後麵,李如鬆、李如柏有些緊張的偷看城外過來的幾個人。


    如果他們有人進城,在進城那一刻,就會發現城門兩邊密布的明軍士卒,特別是那幾百騎兵。


    這隊人馬就是李如鬆打算冒險衝擊緬軍的隊伍,也隻有騎兵能快速機動,進出城門。


    和緬軍交戰,李如鬆已經人數到,緬軍軍中雖然也有騎兵,但是很散亂,似乎分散在各部隊裏。


    應該就是充作偵查和傳令的任務,並不承擔衝陣等任務。


    或許,衝陣任務在緬甸是象兵來做,那東西皮糙肉厚,血條更長,效果自然更好。


    而且,繳獲的馬匹李如鬆也看過,體型都很低矮,這樣的馬匹其實隻能充作輜馬,而並不適合戰場使用。


    城樓下,一陣嘰裏咕嚕的對話後,對麵似乎並沒有進城的意思,而是像對“城外”緬軍下達了命令,還丟了個什麽東西,然後就調轉馬頭迴去了。


    “大哥,是不是成了?”


    李如柏就在李如鬆身後小聲問道。


    “等會兒就知道了。”


    李如鬆說道。


    不多時,就有“緬軍”過來稟報道:“少將軍,對方說緬王馬上就到,讓我們通傳芒猜,讓他出來迎接。”


    “嗬嗬,讓我們去迎接緬王,哈哈.”


    李如鬆不由得大笑出聲,他心裏是真的樂開了花。


    “機會啊大哥,還真有可能拿下莽應龍那廝。”


    李如柏也是滿臉欣喜說道。


    “吃了敗仗,譜還挺大,嗬嗬,我們就去迎接他進城。”


    李如鬆樂嗬嗬說道,“城上的現在可以打起精神來了,你去叫下麵的人準備一下。”


    李如鬆在城頭,指揮著手下增加了許多旗幟,看起來更熱烈些。


    城門裏,幾百騎兵已經做好出擊前準備,就等著緬王帶著殘兵敗將到城外幾裏地,他們就可以突襲了。


    路線,李如鬆早就選好,出城包一圈,不管能不能逮住莽應龍,他們都要打馬衝迴來。


    小半個時辰後,明軍已經完成準備,城牆上明軍也已經上來,隻不過全部都坐著,不敢露頭。


    而城外,遠遠看到大路盡頭煙塵滾滾,一支大軍正在向阿瓦城行進而來。


    緬軍走了兩天,才從瑞波城抵達阿瓦城。


    倒不是莽應龍不想快點,而是他也要麵子。


    前麵的軍隊,都是他挑選過的,軍裝齊整的部隊。


    要長時間留在阿瓦城,就不能給百姓留下喪家之犬的印象。


    就在他們過來前,還專門休息了一陣,收到迴報後這才啟程。


    “草,居然是大象。”


    李如鬆對大象不陌生,在大明京城他就看到過,獻俘儀式上就有大象壯聲勢。


    “大哥,怕是不好抓莽應龍。”


    李如柏也猶豫著說道。


    “再看看。”


    要是以往,李如鬆這時候已經下城去了,可現在情況有些不同,他不確定是否適合突擊一波。


    “他這在大象上,還有那籃子,能進這城門嗎?”


    李如鬆有點懷疑,畢竟距離有點元,在象背上到底有多高,他不好判斷。


    果然,很快對麵停下腳步,大象在馭手指揮下跪下來,莽應龍等緬甸王公大臣都下來換上戰馬,繼續向阿瓦城而來。


    “機會來了,按計劃行事。”


    看到這一幕,李如鬆直接說了句,就帶人下了城樓。


    緊閉的阿瓦城北門緩緩打開,好似要迎接主人駕臨般。


    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是芒猜帶著阿瓦城官員出城門迎接莽應龍到來的,可是出現的確實一隊明軍騎兵疾風驟雨般衝出城門,向著緬王一行衝來。


    突然的變故,讓緬軍陷入瞬間的慌亂,不知所措中。


    但是,僅僅片刻後,莽應龍率先反應過來。


    畢竟是緬王,一生征戰無數,馬上就知道阿瓦城失陷,當即命令身邊緬軍迎戰明軍,而他則帶著兒子莽應裏向後撤。


    年輕時,他也是征戰沙場的人,可現在已經貴為緬王,已經沒有了逞匹夫之勇的勇氣。


    隻是,或許因為失敗的原因,身邊精挑細選的,看似雄壯的緬軍,在看到對麵唿嘯而來的騎兵,而城樓上山唿海嘯般“萬勝”的喊聲,所有人還處於震驚和惶恐中。


    當終於有人端著武器衝向明軍時,陣線不過稀稀落落。


    行軍隊列和作戰的軍陣差別極大,非常鬆散。


    若不是緬王身邊的親衛已經圍在他們周圍,此時李如鬆怕已經直麵莽應龍了。


    “活捉莽應龍,賞金千兩,升千戶。”


    李如鬆洪亮的喊聲陡然傳來,他帶著騎兵衝在最前麵,手中戰刀高舉空中不斷舞動。


    他就是明軍的一杆旗幟,那柄戰刀就是他們的榮耀。


    身邊的明軍士兵,都是李家從遼東帶來的家丁隊,對了李如鬆打仗的習慣自然知道,每戰必爭先。


    當空中那柄戰刀向前劈下時,前排明軍騎兵點燃了三眼銃。


    “砰砰砰”


    密集的銃聲如同催命符,瞬間讓鬆散的緬軍軍陣崩潰,沒人還堅守在前麵,都唿啦啦轉身往迴跑。


    而留在原地的,隻有一些倒黴蛋被銃彈擊中而到底哀嚎。


    隻是哀嚎數聲後,他們就被明軍馬蹄淹沒。


    緬軍前軍已經亂了,無數人蜂擁往迴跑,緬甸的王公大臣也是如此,在身邊親信保護下想要跑前麵。


    這個時候,沒人還管誰是誰。


    大家多堵在路上,因為後麵的士兵還不知道前麵怎麽迴事。


    當反應過來,層層轉身逃跑的時候,李如鬆的騎兵已經追上了緬軍那些人。


    戰刀長矛不斷收割生命,像錐子一樣的騎兵軍陣從右側衝向緬王那隊人,很快就從側麵追上然後向左包裹。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隻會衝擊這一次。


    李如鬆已經確定,後麵還有緬軍數萬人,他可不認為自己這幾百騎兵就能把他們擊潰。


    抓住緬王這個大功就足夠了。


    消滅這些人,還是分點功勞給其他人,反正最大的功勞都會落到他們李家頭上。


    莽應龍看到對麵一個小將向他衝來時,從身邊親衛手裏搶過一並長矛向前捅去。


    “鐺。”


    長矛給戰刀格擋甩向一邊,隨即戰刀劈向馬身,在戰馬受傷驚叫立起之時,趁著莽應龍即將墜馬那一刻,李如鬆丟掉戰刀一把抓住莽應龍王袍拽了過來。


    隨即,一個大拳頭落到他的後腦勺上。


    剩下的,莽應龍已經不知道了。


    衝散這裏的緬軍,李如鬆向後看了眼,凡是衣著華貴的緬人,要麽被砍死亂軍之中,要麽就被明軍走馬活擒。


    “迴城。”


    大喊一句,李如鬆當先當著人衝迴阿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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