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


    皇上竟然恢複了季家的爵位?


    薑行隻覺這一切變故來得太過突然。


    他迴憶起昨日在進宮時看見的那輛季家馬車,想必季泊舟就是那時候,去皇上與皇後麵前求得了恩賞。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達眼底,“這麽說來,本王要恭喜季侯爺了?”


    他頓了頓,“不過侯爺這剛求得了爵位,便來我瑾王府門口橫行,堵本王轅駕,這是覺得你這侯爵冠冕,竟大過了本王的身份?還是說你爹都保不住的爵位,就在你頭上生了根?”


    季泊舟沒有過分在意薑行的嘲諷,他低頭譏誚一笑,目光直白地掃向薑行。


    “當然不,本侯今日,不就拿這頭上爵位,來要一個公道來了嗎?”


    薑行皺了眉,迴以一記森寒的眼鋒,聲音裏如寒冬裏的北風:“公道?你還好意思來瑾王府說公道?當初是誰三番兩次對王妃起殺意?”


    “瑾王府今日還沒殺你,你應當感謝王妃與本王的仁慈!”


    提起陸旋,季泊舟那自負的神色有了一抹不自然。


    他提袍從馬車上下來,瘦弱的身體直接堵在了薑行的馬車前頭,似是打定主意要逼得薑行也下馬車來。


    一陣惱怒瞬間在薑行心口激蕩起來,“有屁就放,攔在本王的馬車前是什麽意思?別以為你晉了侯爵,本王就不敢動你!”


    今日本就要趁著阿旋還沒察覺,自己提早進宮去見母後,若是被季泊舟這廝壞了事,恐怕阿旋又得跟著一起。


    眼前這個禍害,真是怎麽看怎麽礙眼!


    薑行知道季泊舟突然造訪,定是有什麽目的,也不會傻到等著他先出招。


    所以直接奪過馬夫手裏的馬鞭,“啪”的一聲,衝著季泊舟麵前就是一鞭。


    季泊舟登時後退了兩步。臉色由白變青,一瞬間露出幾分倉皇。


    畢竟是王府大門前,季泊舟也不想鬧得被人看見臉上無光,是以眼神發狠,決定速戰速決。


    “王爺就不好奇,本侯今日來是為何事?”


    薑行嘴角一扯,“你來我瑾王府,哪次有好事?”


    季泊舟冷峭一笑,聲音卻厲如待發的弓弦。


    “那我也就直說了,本侯上次來瑾王府,與王妃分明達成一致,不再對季家下手。王爺卻背著王妃私自害我父親,敢問,這暗中下手,便是瑾王的氣度嗎?!”


    “你不滿我與願願從前的感情,大可衝著我來,為何要派人去殺我父親?現下他老人家昏迷不醒,這筆賬,本侯可不會大度到再次勾銷!”


    話落,季泊舟不等薑行反應,下巴一揚,四周的房頂上頃刻響起了密密匝匝的聲音。


    薑行一抬頭,便發現馬車成為所有弓弩手的靶心。


    “王爺,讓末將去殺了他們!”


    飛星看著這一幕,眼底的嗜殺隨著怒氣洶湧。


    “竟敢在王府門前動手,如此張狂,這是太不把瑾王府放在眼裏!”


    薑行譏諷一笑,“你一人,怎麽可能鬥得過他這麽多人?他之所以敢在王府門前動手,不就是想讓王妃也看見,然後讓她想要弄清楚背後緣由嗎?這樣即便他喪生,本王與王妃之間也會有些裂痕。”


    他冷漠的目光睨向季泊舟,帶著幾分低沉陰鷙。


    “季侯爺,本王知道,你是覺得季相禮當街被馬匹踩踏是本王所為,但你區區季家,已經江河日下,何以輪得到本王出手?季相禮一介老朽,早就對本王沒有任何威脅。你心中將本王看成假想敵,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尤其,這人竟敢在瑾王府門口對自己下手。


    到底是存了死誌,還是季皇後與皇帝給了他敢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的底氣?


    薑行弄不清楚背後更深的意圖,所以沒輕舉妄動。


    但他的話,季泊舟卻下意識不信。


    “不用高高在上地給自己貼金,薑行,敢做敢當我還高看你一眼,如此小人行徑,本侯實在為願願的識人不明扼腕!”


    此時,馬車後麵響起了有序的兵甲步聲。


    薑行知道,王府的侍衛發現外麵的動靜,定是全都集結護他來了。


    但飛星見到身後出來的侍衛,心中的焦急卻並未減少。


    弓弩手占據高位,即便侍衛們以命相護,也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上麵的人究竟有多少箭矢,是否隻有這一批弓弩手,都未可知。


    他們能做的,隻能是盡量給王爺撕開一個求生的通道。


    “季侯爺,即便你晉了爵位,膽敢當街謀殺王爺,膽子也太大了些!你就不怕皇上降罪,治你個謀害皇親?!”飛星帶著幾分不忿。


    “哈哈哈……”季泊舟驟然狂笑,“皇上降罪就降吧,反正本侯也是在鬼門關走過幾趟的人,又豈會在乎這個?”


    殺了薑行又如何?


    自己手裏有三皇子的把柄,他那位好外甥還有好姐姐,自然會想著救他的。


    他們,還等著他日後給三皇子助力呢!


    他裝的一副窮途末路的樣子,掃了一眼四周埋伏的他布下的弓箭手,話中不無得意:“四周都是本侯的人,你今日逃不出去。即便你王府侍衛要救,那也隻能得到你的一具屍首。”


    瑾王府的侍衛已經悉數圍了出來,將薑行的馬車層層包裹在裏麵。


    飛星給出來的手下侍衛遞眼神,命一些人前去王府塔樓準備,射殺季泊舟的弓弩手。另一些人留下,近身保護王爺。


    很快,包圍薑行的侍衛悄無聲息地撤了小半。


    僵持這麽久,季泊舟如此得意,卻遲遲不動手,薑行心裏有了幾分猜想。


    “說了這麽多,怎還不動手?你怕是,還有其他什麽心思吧?速戰速決,本王還趕著進宮!”


    見薑行如此狂傲不屑,這麽快便看穿了他,季泊舟卻沒有否認。


    他壓製著內心的殺意,還是將心裏那一絲微弱的希冀交易問了出來。


    “薑行,你猜的不錯。本侯今日,可以放了你,甚至可以背上謀害王爺的名頭下獄。隻要你跟我做一個交易,一切都可依你!”


    薑行嘴角一勾,臉上幾分戲謔,“有意思。讓本王猜猜,是什麽交易?”


    他假裝想了想,“哦,是不是讓本王將王妃交給你,然後便可放過本王?”


    季泊舟麵色白了一瞬,沒想到他竟猜中了一半。


    “你將願願交給我,讓她治好我父親,讓她日後留在季府照顧,之前你派人殺我父親之事,便能一筆勾銷!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迴去想了許久,江遠風不可靠。


    既然神醫都束手無策,那能救醒父親的,便隻有願願了。


    她玄法高深,想必對她來說並不費力。


    隻要薑行願意放人,他可以既往不咎。


    “嗬嗬。”


    薑行幹笑兩聲,“多謝你的既往不咎,你以為本王和你一樣,是那等眼中隻有利益的小人?那你還是不勾銷吧,本王不介意多一個人恨我。”


    心底的希冀落了空,季泊舟心尖一痛。


    想到季相禮人事不省的樣子,他眼神陡然狠戾,“行,那你就別怪本侯!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說著,右手在空中一揮,霎時間,數千箭矢頓時朝著薑行的馬車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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