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裏的青竹在這寒冬臘月裏居然依舊挺秀,滿地枯黃的竹葉混含著薄雪,散發出一股隱約的冷冽清香。鵝卵石小路上除過雪,走著也不滑,兩人漫步在北風裏,迎麵的風唿唿地刮,莯茶理了理這段時間又長長的頭發,心想這可一點也不浪漫。


    今夜天空晴朗,兩側高高的竹林上空間隙裏,可窺一輪明月高懸,灑下人間清冷光輝。


    這是區別於上迴的另一條路,走到盡頭,不遠處是顏媽媽精心嗬護的花房,玻璃溫室裏百放齊放,孕育著一室燦爛春.光。


    顏笙停下腳步,凝視了花房片刻,慢慢摸出個紅包,遞給莯茶:“給小朋友的。”


    莯茶接過來,啼笑皆非:“怎麽你也……”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紅包到手的手感就不對,拆開後裏麵既沒有支票,也沒有鈔票,隻有象征著飯票的一枚戒指。


    簡練大方的銀環上鑲著低調的細鑽,映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清輝,戒指內側刻著“mc”兩個字母。


    顏笙的左手一直揣在兜裏,此時也終於伸了出來,那雙手莯茶很熟悉,修長、幹燥,有力而溫暖。隻是這迴無名指上多了枚和她手中一模一樣的戒指,莯茶相信戒指的內側刻著他的名字。


    她的嘴唇微顫,無端紅了眼眶,心尖好像被泡在一股溫暖的潮流裏,帶著她緩緩向著前方,借著明月清輝,仰頭看著麵前的人俊美的輪廓。


    顏笙含著笑意,接過那枚戒指,單膝跪下,側頭親吻她的手指:“歲歲,我可以為你戴上這枚戒指嗎?”


    莯茶看著他,胸口的起伏不定。


    顏笙的神情堅定又溫柔:“你願意和我組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家嗎?”


    “……”莯茶的嗓子不知何時啞了,“你……”


    即便勝券在握,顏笙也耐心地等著她的迴答。


    莯茶深吸了口氣,終於將胸口那股激蕩的熱血平複下來,從兜裏摸出準備了許久的小盒子打開,裏麵赫然是兩枚華美的鑽戒。


    她垂眸看著顏笙,似是好笑又似是無奈:“我也準備今晚……被你搶先了。”


    然後她握著顏笙的手,拿起那枚銀色戒指,給自己戴上了。


    似乎連獲得最佳演員獎時也沒現在激動,顏笙站起來,一把抱緊了莯茶,竭力讓情緒自然一點,保持以往的沉靜從容,說話時卻忍不住字字帶笑:“沒關係,這個可以當訂婚戒指。”


    說著,他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著莯茶的臉頰:“戴上戒指就不能反悔,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了。”


    莯茶輕聲道:“你也是。”


    “寶貝,謝謝你。”


    莯茶含笑望著他:“新年快樂。”


    楓紅灣居臨近市郊,遠處隱約響起了煙花升起炸開的聲音。


    昔日心口的創傷被一點點撫平治愈,仿佛再也不會有什麽過不去的、能傷害到彼此的東西,即使有,也有人陪著她了。


    在飄搖不定的大海與狂風驟雨裏長大的孩子,終於走進了屬於自己港灣,被雄鷹張開雙翅,緊緊的、溫暖地守護起來。


    辭舊迎新年,又是下一個春天。


    “歲歲。”


    “嗯?”


    “歲歲平安。”


    ——正文完——


    番外一:婚禮


    婚禮的日期是幾位長輩翻遍黃曆定下的——日期聽起來也很吉利,八月八。


    莯茶和顏笙的朋友都不算多,委婉地拒絕了顏爸爸想要搞個大事請幾百人的建議,邀請函分發出去,紛紛得到迴應。婚禮沒有向外界發出邀請,拒絕了想來現場直播的媒體。地點是顏媽媽提供的,在市郊的一棟別墅內,前花園麵積巨大,自帶泳池,請了米其林大廚,酒水顏家出,還派了專車接送賓客。


    莯茶思考了很久,也給莯筠發了邀請函。


    本以為日理萬機的莯總不會過來,沒料到莯筠立刻答應,倒讓莯茶有些怔愣。


    八月八日前晚,顏笙再次整理賓客名單,一一確認事務,確定萬無一失,轉頭正巧瞅到莯茶從浴室裏走出來,稍長的發梢滴著水,一張臉出水芙蓉般皎白優美。他心中一動,若有所思:“歲歲,想不想穿婚紗?”


    莯茶:“?”


    莯茶和顏笙對視三秒,確定自己沒聽錯,也沒聽出開玩笑的意思,思考半晌,善意地問:“你腦袋沒出問題吧?”


    顏笙:“我沒鬧。”


    莯茶麵無表情:“我想看你穿。”


    “想想我們的初見。”顏笙摸著下頷笑,“你穿著小裙子,怯生生地看著我……唔,太可愛了。”


    “謝謝。”莯茶將毛巾交給他,彬彬有禮地道,“我也記得你穿小裙子的樣子,很漂亮。”


    顏笙接過毛巾,邊給她擦頭發邊笑。


    莯茶冒出個念頭,嘶了聲,滿臉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想咱倆穿著婚紗結婚吧?”


    這也太聳人聽聞了,一對娛樂圈戀人公開結婚就夠驚掉本國社會各界的眼了,還穿婚紗,吃瓜群眾肯定要瘋。


    顏笙挑眉:“也不是不可以。”


    莯茶懶得和他扯淡,瞟了眼他身後的電腦,眼尖地發現屏幕上露出了一角婚紗,狐疑道:“別告訴我你偷偷訂了婚紗了。”


    顏笙笑意溫柔:“怎麽會呢。”


    莯茶往前湊去想看,卻被順勢一把摁進前方等待已久的懷裏,隨即就被直接扛了起來。


    “明天會很累。”顏笙拍拍她的屁股,走到床邊,直接把人扔到柔軟的大床上,“今晚早點睡。”


    力量懸殊過大,莯茶反抗不及,憤怒地扒拉開那隻往她浴袍裏摸的手:“那你在幹嘛?”


    “睡前運動,更容易入睡。”


    顏笙說得有理有據,扣住腰帶,輕鬆扯開寬鬆的浴袍,開始進行科學實踐。


    電腦無聲亮著光,半小時後,自動陷入了休眠。


    隔天一早,顏爸爸親自開車來接倆人,到了郊外那棟別墅,幾個造型師早就待位,一東一西分開倆人,給莯茶穿上早就定製好的婚紗,再打理她那頭沒怎麽剪短過的頭發。


    漫長的兩個小時後,莯茶被從上到下、從頭發絲到鞋底精細地打理了一遍,精神奕奕,容顏如玉,站在徐臨麵前,接受挑剔的審視。


    “袖口有點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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