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是脫敏治療怎麽樣?”顏笙輕輕捏起她的下頷,黑眸幽邃,裏麵似乎燃燒著暗色的火光,“試試嗎?”


    莯茶腦子裏有點亂,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能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外麵有人。”


    “他們看不見。”顏笙側耳聽了聽,那個演員不小心被東西絆倒,又ng了。


    莯茶的唿吸微抖:“臨媽在外麵。”


    “他看不見。”


    “洛遙沅也在。”


    “他也看不見。”


    顏笙的臉越貼越近,最後幾乎隻剩下一線之隔,莯茶失了方寸,強自鎮定,卻已經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麽了:“方好問和陳涉也……”


    尾音被短促的唿吸吞沒,氣息灼燙,唿吸交融,那張唇貼過來,說話時似乎輕輕蹭到,若即若離,聲音低啞:“別管他們。”


    旋即他低下頭,輕輕吻上那張顫抖的唇。


    莯茶整個人都僵住了,瞳孔微縮,緊張與恐懼洶湧而來,可嗅到熟悉的氣息,那股將她置身冰冷海底的潮水,又緩緩褪去。


    隻有唇上溫柔輾轉的觸感留存腦中,溫熱的、輕柔的,不同於記憶裏那般,讓人恐懼,黏膩又惡心。


    顏笙的舌尖輕輕描摹了輪廓,感覺到莯茶在發抖,強迫自己淺嚐輒止,退開一些,注視著她的表情:“害怕嗎?還是惡心?”


    莯茶睫羽低垂,緊緊抓著他的衣領,半晌,才低低吐出個字:“不……”


    話未說完,意已傳達,顏笙雙眼一亮。


    外麵那個ng的倒黴鬼終於順利過了,陳導喊了卡,納悶地叫兩位主演的名字:“莯茶,顏笙?你們倆在裏麵長蘑菇呢?”


    莯茶側過臉,躲避他灼燙的視線,閉上嘴準備出去,卻被攔了路。輕薄了他的流氓不依不饒,要討個答案:“歲歲,既然不惡心也不害怕,那喜歡嗎?”


    莯茶冷臉:“不喜歡,以後別這樣了。”


    “討厭嗎?”


    莯茶又說不出話來了。


    顏笙低笑:“看來是不討厭。”


    他盯著莯茶,又道:“茶老師,你的味道好甜。”


    莯茶的動作一頓,推開他的手,努力保持著神色平靜,鑽了出去。


    顏笙這迴不阻止了,心情跟開了花似的,施施然跟上來。兩人一頭一臉的灰,還得繼續若無其事的演戲:“剛才是誰?”


    “巡邏保安,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顏笙一笑,“不過萬一給他看到,我們倆半夜翻牆來這兒,就得先去見警察了。”


    莯茶低低哼笑一聲。


    鏡頭結束,徐臨拿著幹淨的毛巾過來,給莯茶擦了擦臉,納悶地問:“剛剛你們倆在後麵幹什麽?”


    莯茶耳根一熱,忍不住偷偷瞄了顏笙一眼。顏笙正好看過來,兩人的視線無聲交匯,莯茶目光譴責,顏笙揚了揚眉,非常不要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神促狹。


    “……”莯茶麵無表情地收迴視線,“在裏麵長蘑菇。”


    徐臨扭頭看了眼顏笙,給她擦完臉擦頭發:“還有幾場戲?”


    “唔。”莯茶強迫自己收迴注意力,“剛剛是最後一場。臨媽,你這次來h市多久?”


    擦幾下,灰頭土臉的髒小孩又是漂亮的寶貝兒子了,徐臨滿意地放下毛巾:“我申請放年假,來這兒陪你十天。”


    偷聽的顏笙愣了愣,覺出不妙。


    ……難道未來十天,他都不能去茶老師的晚間課堂報道了?


    莯茶的注意力都在徐臨身上,沒管瞬間委頓了的小顏同誌,父子倆邊往外走邊說話。


    莯茶瞟著老父親,若有所思:“十天都陪我在這兒啊……盛叔不會有意見嗎?”


    徐臨走得好好的,聞言差點咬到舌頭,非常欲蓋彌彰:“關他什麽事?他有意見?他憑什麽有意見?老板也管不著放了假的員工往哪兒跑!”


    見老媽子還在努力撐著鋼鐵筆直的人設,極力表明自己與盛總之間純潔如雪的兄弟情與同事情,莯茶默了默,懶洋洋地扭過頭:“小芳。”


    方好問竄出來:“哎!”


    莯茶伸出手:“創可貼。”


    方好問迅速在包裏搜出來,和徐臨異口同聲地開始嘮叨:“怎麽了?剛剛磕著了?”


    莯茶揚了揚那個創可貼,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撕開包裝,瞅準徐臨後頸上那枚紅痕,“啪”地貼上去。


    開口時的語氣也很冷酷:“下次去匯報工作時,記得自帶花露水。”


    徐臨:“……”媽的!


    迴到酒店,憋笑憋了一路的小助理二話不說,立刻溜走。


    剩下一臉冷漠的莯茶和臉色青紅不定的徐臨。


    坐上沙發時,行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一臉恍惚,丟掉了在外人前的從容不迫,望向莯茶的目光總帶著三分心虛。


    莯茶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幹脆轉身從冰箱裏拿出盒冰淇淋,拆開吃了口,慢悠悠地問:“現在要打電話罵盛叔嗎?我幫你聯係?”


    徐臨:“……”


    徐臨方寸大亂,嗓音艱澀,怔愕之後是說不出的恐慌:“崽,你聽我說……”


    莯茶拍拍他的肩以示撫慰:“這麽慌幹什麽。”


    徐臨沉默了下,苦笑道:“我……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是個同性戀。”


    倘若一手養大的孩子對自己也目露鄙夷驚恐,那該多戳心啊。


    莯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無言地伸出手,掐了把他的臉:“臨媽,你就是喜歡瞎操心。”


    徐臨心底隱約鬆了口氣,拍開她的手:“沒大沒小。”


    兩人大眼望小眼,莯茶眉眼間盡是促狹的笑意,徐臨驀地湧上一股孩子長大了的悲切,這股滋味酸甜難言,他摸了摸莯茶的腦袋,歎著氣:“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前幾年吧。”莯茶隨口道,“大概是我十七歲生日,咱仨一起出去野營那次。”


    徐臨驚恐:“!”


    莯茶低著頭,認真挖著昨晚顏笙送來的冰淇淋,冷笑一聲:“你和盛叔睡一個帳篷,半夜我睡不著,剛翻出台詞本準備看看,隔壁就傳出你們倆的動靜。”


    徐臨:“……”


    “然後迴來我送了你一副藥貼。”沈棠平靜地道,“腰酸背痛都可以用,好用嗎?”


    徐臨的老臉掛不住了,話音艱澀:“我們倆……”


    莯茶好笑地瞅著他,等他說出朵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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