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照射進來,何與坐在石床上打坐了一整夜,這是他第一次整夜流轉靜脈調息。


    何與吐出一口濁氣,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很棒。


    微微握緊拳頭就能聽到一聲爆鳴聲,全身的筋脈寬大,真氣流淌過,就像是潺潺泉水潤過幹涸的地。


    “洗塵七段。”


    何與欣喜,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看著窗外追著翠花的阿龜,摸著自己的心口,這種感覺也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想清楚的緣故,何與現在的堅毅要迴去的心情,就和當初一定要逃離那個地方一樣堅定。


    “那就拿實力說話。”


    何與知道自己天資平庸,靈根也不足,好在有心至尊彌補。


    “到現在我也隻會一門拳法,閣下,你說我要不要學個兵器什麽的。”


    何與轉過頭,扶桑半個狐掛在窗戶上,嘴上叼著靈果。


    “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


    “這麽多?我該學哪一樣?”


    “本王的建議,你現在隻會一門拳法,身法武技要什麽沒什麽,等到…等到你起碼有三門武技以上,再選兵器。”


    何與聽著扶桑的話,點了點頭。


    “正好有時間,我把這門【金剛踏】的腿法煉至入門。”


    “去吧去吧。”扶桑悠閑的翹著二郎腿,吃著靈果,狐生好不愜意。


    何與揮手,【金剛踏】的口訣就出現在眼前,當初七孔九竅流漓心不僅僅給了他【生靈芸芷】還給了他一本拳技和一本腿法。


    【醉拳】儼然練得差不多了,卻不能隻練就一樣武學。


    【金剛踏】,動身不若明王,驚踏乾坤百骸。


    【金剛踏】對骨骼要求極高,好在何與的藥骨獨一無二,對此承受的住。


    何與的醉拳,現在打出去已經是一萬斤的力,堪比洗塵九段的修行者。


    扶桑看著何與在下麵一遍遍的修煉,這小子開竅之後,出拳的確是比之前更有力,更果斷了。


    “都說勤能補拙,讓本王見識見識,你的勤能趕上那些天驕嗎?”


    何與體內的真氣走了一百零八個周天,丹田裏兩個旋渦都充盈著。


    “【金剛踏】果然如口訣一般威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好的,需要時間不斷打磨。”


    何與揉著發麻的大腿,隻是踢腿千次,就已經酥麻不斷,骨頭發疼的跡象,這要是練到小成,他平平一踢腿,同境界的人應該也很難接他一腳。


    “何小友早啊。”何與正想事情,青禾走過來。


    “前輩。”


    “早什麽早,都快中午了。”扶桑摸了摸肚子,他有點懷念銀魚的味道了。


    “閣下,你靈果吃的太多,老朽都看見你的氣孔在冒霧氣。”


    扶桑立馬翻身下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搜刮的衣服,拚接起來,五彩斑斕。


    “小子,我想吃肉,你把這個老頭給我煮了。”


    “此言差矣,老朽的肉貼在骨頭上,不好啃啊。”


    何與見青禾還真的翻起袖子,連忙擺手。


    “本王不吃生的,要吃熟食!”


    “閣下別鬧了,我這裏還有些魚…”


    “那老朽把自己加熱一下。”青禾笑眯眯的說。


    “……”


    何與從百納包取出一條銀魚,“要不我們吃這個?”


    “也好,老朽好長時間沒吃過塵世之物了。”


    何與想著百納包的魚還是蠻多的,扶桑把果核吐出來,看著這個死禿子就不順眼。


    “當真不需要老朽嗎?”


    “不需要不需要!”


    何與立馬伸手製止,青禾一臉可惜的表情,何與在想他是不是下棋下傻了,還真讓那狐狸吃啊。


    何與架鍋燒火,何與看著自己指尖那一簇和扶桑不差上下的火苗,有些驚奇。


    “閣下這是?”


    “算你走運,本王給了你一絲火之源,沒想到竟然還在身體裏存活下來了。”


    何與想著,應該是當初自己傷的太重,扶桑為保他性命,給他的。


    “多謝閣下。”


    “想謝本王就別給這個死禿子吃肉。”扶桑吹胡子瞪眼的看著青禾。


    何與總覺得今天青禾不太對勁,但是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太過於……活躍?


    “何與哥哥!”


    阿龜跑過來,小姑娘今天穿的淺綠色裙子,帶著朝氣蓬勃的活力,紮著三個辮子,俏皮可愛。


    “阿龜?婆婆呢?”


    “婆婆說今天休息,讓我來找你們玩兒。”


    “嗬!那個老太婆還能叫你來找我們?之前不是當我們是毒蟲蛇蟻,怕吃了你這朵小嬌花。”


    “狐狸大人,你又吃婆婆的靈果,婆婆又要找你算賬了。”


    阿龜眨巴著大眼睛,扶桑哼了一聲。“本王就吃就吃!”


    何與把佐料放進鍋裏,把銀魚一條一條順進去,阿龜好奇的看著。


    “何與哥哥,這是什麽?”


    “是好吃的。”何與本想著拿出夢蓮種子切幾條進去,想起之前吃的時候,那個狼狽模樣,還是算了。


    “死禿子!你敢搶本王的靈果!”


    何與看過去,就見扶桑一臉氣急敗壞,青禾手裏多了半個靈果。


    “老朽吃一口怎麽了?”青禾說著,一口生吞。


    “死禿子!”扶桑一個火球打過去。


    何與看著青禾,總感覺不對勁。


    “阿龜,你婆婆幹什麽去了?”


    “阿龜不知道,婆婆有事情要忙,過幾天就迴來了。”


    “經常這樣嗎?”


    “嗯……嗯!”阿龜想了想點頭。


    何與抿住嘴,看著略微不著調的青禾,還有一點就著的火藥桶扶桑。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能吃?”阿龜眼睛一直盯著鍋裏的魚。


    “可以吃了。”何與拿著盤子撈出一條遞給阿龜。


    “好香啊。”何與看著阿龜湊近聞著魚香,大眼睛都是渴望,嘴角都要流出口水了。


    “吃吧,小心刺。”何與想到了族中的小妹和小弟們,每次從主族迴來,小家夥們都纏著他要吃的。


    “呀!阿龜的魚沒了!”


    何與看著阿龜的盤子空掉,扶桑一個閃身坐在旁邊。


    “閣下,你怎麽還和孩子搶吃的。”


    “本王的魚。”扶桑說著一口咬下去,肉香氣撲鼻,肉感鮮美。


    “狐狸大人壞!”阿龜氣鼓鼓的說。


    扶桑斜睨她一眼,對著她吐舌頭晃腦袋。


    “沒關係,哥哥再幫你……”何與還沒說完,盤子裏的另一條魚就到了青禾手裏。


    “前輩你……”


    “爺爺壞!”


    “尊老愛幼,先尊老。”青禾說話含糊不清。


    “好了,阿龜,這個給你。”


    何與看著青禾,猶豫之間還是開口。“前輩,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啊。”


    “前輩,昨天我們下棋,您說我贏了你就送我出山,可還記得。”


    青禾頓了一下,繼續吃魚肉。“記得記得,一會兒就送你出去。”


    何與一聽,臉色頓時不對。


    “閣下,前輩不對勁,是有人冒充嗎?”


    “那會兒本王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怎麽辦?”


    “一會兒想想辦法,開口先溜,死禿子現在不是一般的邪性。”


    “好。”


    “鐵龍大叔!”阿龜看著鐵龍走過來,開心的揮手。


    “鐵龍前輩。”何與起身抱拳。


    “你一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機會來了。”扶桑和何與同時想到。


    鐵龍看著青禾坐在那兒吃魚,臉色變了變,揮起袖袍帶著青禾離開。


    “阿龜,你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出去吧。”


    “嗯嗯!”


    鐵龍看著青禾,一陣頭疼。“沒想到,你居然進化的這麽快,這麽快就有了自己的意識。”


    “我和青禾本來就是一體的,他想要靈魂,就有了我。”


    “在青禾迴來之前,哪兒都別去,否則本座就一巴掌拍碎你。”鐵龍說著氣勢衝天,威壓狠狠的壓在他身上。


    何與看著阿龜走出結界,就變成四五歲的女童,實在是太神奇了。


    “阿龜,你今年多大了?”何與牽著阿龜。


    “阿龜不能說,婆婆不讓說。”


    “你打聽人家姑娘的年齡做什麽?”扶桑窩在何與肩膀上。“不問就是永遠十八一枝花,問了,會死的很慘的,小子!”


    “聽閣下的意思,閣下問過啊。”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何與撇了撇嘴,耳朵動了動,神色突然有些繃不住。


    “哥哥,你怎麽了?”


    “哥哥沒事兒,就是……”何與有些說不出口。“就是在想什麽時候離開。”


    “離開?哥哥要走啊,阿龜又要一個人了。”


    “等有機會,哥哥帶阿龜出去看看。”


    何與看著突然出現在前麵的鐵龍,“前輩。”


    “看到前麵那座山了沒有。”


    “看到了。”何與點了點頭,中小型的山峰。


    “這些是工具。”鐵龍把東西扔在何與麵前。“不能動用真氣,把這座山洗幹淨。”


    “什麽?洗幹淨?”何與皺起眉頭。


    扶桑眯起眼睛,勘察了整座山,最後想到什麽,狐狸眼睛閃過一絲不解。


    “洗幹淨,別偷懶,本座會一直看著你的。”


    “不是……前輩!”何與看著地上的工具和那座山。


    “嘖嘖嘖”扶桑跳下來,一臉幸災樂禍。“少年,好好幹活吧。”


    何與走上前彎腰要撿起工具,熟悉的重力壓製感又來了。


    “真要這麽玩嗎?”何與咬牙切齒的說著,費勁撿起來。


    “哥哥,你怎麽了?”阿龜跑過來,輕輕鬆鬆。


    “哎呀,看來重力壓製隻限製在你身上。”


    “很…好笑…嗎…”何與隻是簡簡單單走了兩步,就已經開始大口喘氣了。


    好不容易走到山腳下,何與一下子就趴在石塊上,汗珠子滴嗒在上麵。


    “小子,本座問你,在破解機陣法時,最重要的是什麽?”鐵龍的聲音突然出現。


    “最重要的是,尋找規律,找到陣眼所在。”何與說著,就已經拿著鏟子開始清理山根下的青苔。


    “在建陣的時候,最為忌諱的就是被發現規律。無論是防禦、絞殺,陣柱的出其不意,亦是致勝關鍵。”


    “唿!”何與有所領悟的聽著,這裏的重力壓製似乎更大了。


    “陣眼無關位置的擺放,最重要的是陣柱,它特有的擺放,交疊起來,就會另有洞天。”


    “書上說,陣柱的擺放如果不適當,會有牽動……牽動在一起,那樣陣法不就作廢了嗎?”


    “太物完陰,地闕分闞。隻要陰陽平和,無論多少個陣法,你都能融在一起。”


    何與的眼睛閃著光亮,充分的理解鐵龍的話。


    阿龜來來迴迴跑在何與身邊,忙的很。


    鐵龍從陣法講到武學,將他所有的見解都大致講給何與聽。


    何與以一個從未知道的角度,來了解著這個修真世界。


    鐵龍沒有停下來,何與也沉浸其中,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呃!”


    本來還沉浸在鐵龍的授教裏,突然頓住的腿腳讓他清醒過來。


    何與抬起頭看著上麵,不近不遠的山頂,迴望過去,夜已深,已經看不清山腳。


    “唿!”


    何與慢慢的挪動著一步步,這裏似乎不像是重力壓製,更像是被野獸盯住那般冷然。


    這種壓迫感,一絲一毫的滲進何與的後脊骨裏,讓他忍不住顫抖,不隻是身體,更是神識上。


    威壓壓在神識上,就像是把頭骨放在磨盤上,被來迴碾壓,何與隻覺得頭痛難耐。


    王的蔑視,何與就像是一隻螞蟻一樣,攀附在巨石之上,山上一個氣壓就能把他輕而易舉的捏死。


    鐵龍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消失的,隻剩下何與一個人的聲音,汗珠子嘀嗒嘀嗒的往外掉。


    霧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蔓延上來,遮住何與眼前的路,黑雲壓頂,似乎登天就在咫尺。


    “天黑了,霧來了,休息一會兒吧。”


    何與眼眸閃閃,手中的鏟子似乎變成了一件開天的聖器。


    “再等等吧。”


    “等?等什麽時候?你現在真氣虧空,處在萬米之上,掉下去,就是死。”


    何與沒有迴應,突然天亮了一下,緊接著一道似將天分為兩半的閃雷,何與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唿唿!”


    何與感覺有人在他耳邊吹氣,帶著陰深的氣味鑽進脖子裏,何與目不斜視,衣服已經完完全全濕透。


    白氣裹挾著全身,這短短一段山路,何與覺得自己走了很久。


    “何與,如果是之前的你,你會後退嗎?”


    何與伸手攀住一塊岩石,低頭唿氣,再抬頭,眼神依舊堅毅。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連爬山都不會去做。一個被養肥待宰的羔羊,被哄騙著滅族……”


    何與手指腹已經開始流血破皮,“逃出來,生死不能自己,拿著僅懂的藥理活了三年。”


    “既然找到路,我就不能停下來,也沒理由停下來。”


    “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停下來嗎?”


    “對,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我……”何與一腳踩上去。


    “阻止我,成為我想成為的人,那就都變成我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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