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忘記十年前的那個下午,一個男孩的自行車不小心撞倒了一個憂心忡忡、紮著馬尾辮、漫步在鄉間小路上的女生;不曾忘記在她生病期間,男孩夜不能寐的守候;不曾忘記那年男孩在北京的手術台上,還心心念念女孩,最後臥車歸來看望她的情景;不曾忘記初三男孩厚著臉皮轉到了她的隔壁班,黏著她還不時的鬧著小脾氣;不曾忘記高一那個冰雪交加的夜晚,寒酸的女生穿上了男孩的睡衣;不曾忘記深圳的ktv、酒店裏,他們深情的一幕;不曾忘記“高考”後的爭吵,而他又舔著臉出現在了“南大”的校園裏,雖是夜色,眾目睽睽下拉起女孩的手離去;不曾忘記……翻著這些愛的記憶,如果他和她有情人不成眷屬,那天地都不容。


    十年的歲月,十年的光陰,十年的青春,十年的向往,十年的守護,他隻為她守候,她隻為他存在……十年了,吻與淚相交的十年;情與愛編織的十年;悲歡與離合與共的十年……他從一個銳氣橫生的少年成為了一個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青年才俊;她由一個含蓄超俗的小家碧玉,成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腹有詩書氣自華型的靈氣女子。他們的結合與物質無關,那種精神的“門當戶對”成就了美滿姻緣,塑造了才子佳人,繼而也成為了一段佳話……


    “人傑地靈我們村,才子佳人走進門,學府詩園塑未來,首都北京是家門!”蘭子村的老支書是一個沒有讀過幾天書的花甲老人了,他也受邀來到了這個婚禮現場:他是第二次參加趙家孩子的婚禮,上次曉彬結婚時,他的致辭還在耳邊迴響:


    “仁厚忠厚老實,遲梅賢良淑德,這輩子他們的組合給我們村帶來了一股清風,不是他們的長相,不是他們多麽會說話,唯一讓我感動的就是他們對於孩子的教育上,給咱們村帶好了頭。在他倆人的眼裏沒有男尊女卑,沒有重男輕女,真心的感謝,目前為止,趙家兩個大學生,我相信他家的三閨女也錯不到哪裏!大人是娃娃的領頭人,這沒錯,他們兩口子就給他們的娃娃做了表率!我代表村支部,對這樣的村民表示感謝,為有這樣的村民而驕傲,希望咱們其他人都要有娃娃多讀書能夠改變命運的勁頭,讓咱們村的後生們有高學識,走到祖國的每一個角落……”


    “新婚”的前五天,蘭子結束了“碩士研究生”論文的遞交工作;笑天畢業前的最後一個程序已經完成……本來在遲梅電話的催促下可以早早迴家來準備,但這倆貌似“局外人”的他們,在手上的學習停止以後,窩在了房子裏,昏天黑地地睡了兩天兩夜……縱使葉華端去早、午餐,神仙一般的他們給予的態度是不搭理……


    “媽媽,我覺得他們倆要做神仙‘眷侶’了,你看這不吃不喝的,是要‘殉情’呀!”笑未一家迴來已經一個星期了,看到弟弟兩口子這樣,本不太懂中文的他來了句,雖然遭到了母親的白眼,但她還是拿鑰匙打開了門:


    “天天,你給我起來!你阿姨發話了,明天早上如果見不到你們,家裏不準備了,也不給你們舉行儀式了!”實不相瞞,方曄委托呂同誌已經全權負責了,、——因為他給仁厚打了錢過去,他不但沒有收,還訓了親家一通。


    蘭子聽到這句話,摸著母親的語感,都知道是假的,但笑天當真了:“媽媽,你出去吧!保證明早上我們一起出發!機票你們訂了沒?”笑天試圖把母親推出去:


    “還訂了沒,都不知道改簽了幾次了!你叔叔阿姨也不容易,讓人在家裏忙,我過意不去……”葉華第一次當著蘭子的麵嘮叨開了;然而,她的頭蒙在被子裏,也不知道是……


    其實,自從訂了婚的那天起,鄰居們知道了蘭子“結婚”的消息,有空閑的都來幫忙;曉彬也在周五下午就帶著妻兒、穎子迴家了……雖然離婚禮還有三天,但一切基本就緒……就是,仁厚擔心的是蘭子的電話一直不接,笑天也是;葉華接了電話也是說不清楚;曉彬在這天晚上氣得在家裏發火:


    “什麽人嘛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結婚呢,窩在北京,電話不接,信息不迴的!咱們在這幹忙活,真準備好了,人不迴來,那不丟死人了!”


    “爸爸,不要生氣,如果大姑姑不迴來,我就和小姑姑‘結婚’!”隻有兒子讓曉彬笑出聲來:


    “迴來看我不說她才怪!我都請了兩天假……”


    “行啦,不說啦!肯定是有啥事絆住了,笑天剛才打電話明天就迴來了……”


    其實笑天真沒有把握能不能將身邊的人兒哄樂意了,萬一明天迴不去,那他在老丈人家,第一次顏麵盡失了……


    夜半十二點多,曉蘭在兩天喝牛奶的日子後,感覺到餓了:“天,去給我煮碗麵,你兒子餓了!”這也是兩天了蘭子第一次搭理笑天。


    “得嘞!”笑天前腳出了房間門,後腳來到了母親的房間,“媽媽,幫個忙吧!曉蘭餓了,你孫子要吃麵!”


    正在老公跟前抱怨的葉華一聽到這一聲,二話沒說鑽進了廚房……


    二十分鍾後,蘭子最愛吃的酸湯鮮蝦麵煮好了,不過是一盆……


    蘭子和笑天倆人盤腿坐在“榻榻米”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開了……如果不是蘭子喊餓,估計笑天晚上又是一盒奶應付了。


    “嗨,你說我們不迴去,你爸媽會咋樣?”笑天給蘭子剝了最後一個蝦。


    “死定了,我這輩子都別迴家了!”蘭子說著起身下樓了,遇到了十二點多了見到兒子放假有了動靜,出來收拾最後一點行李的葉華,她憨憨地笑了一聲,本想偷偷地上樓,卻被逮住了:


    “你說這兩天沒有不舒服的吧?你嚇死我了你,天天也跟個傻子一樣,什麽都不說,你看看都睡了多久了,你真以為你是‘睡美人’啊?”葉華滿眼裏是疼愛。


    “不會啦!我上去了!”沒有迴答“準婆婆”的話語,逃也似地溜了……


    “媳婦,這裏是媽媽買的新毛巾,我給你拿進來!”笑天看到蘭子進去洗澡了,丟掉裹在身上的浴巾,拎著一條新的毛巾躲在浴室門口。


    “不用,裏麵有!”還沒等她說完,厚著臉皮的侵入者已經進去了……“討厭,你出去!”


    “媳婦,你看……我們都……乖!”


    “恨死你啦……水髒的,都喝……”


    鴛鴦戲水良久時,承歡不在話下……


    村支書的講話總是寓意深刻,博得陣陣掌聲之時,笑天深情地唱著“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開懷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氣裏,吵吵鬧鬧,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來到了花亭,這是村上第一個結婚仿照城裏人那樣有“父親花亭相送,新郎承歡逢迎”……


    歌聲中,看到了淚水:眾人的淚水、葉華和親家遲梅的淚水,更有台上新娘的淚水……


    本來仁厚拒絕這個儀式,被曉彬狠狠地說教了一通,他才答應的:“你兩人互相照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做人……常迴家看看!”這些語言,兩隻手神聖的交接儀式中,仁厚的眼睛也濕潤了……


    “儀式”全然是城裏的模式,這全部都是曉彬策劃的,熱鬧之餘更多的是愛的流淌。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來參加我大女兒曉蘭的婚禮,我非常的高興,也感謝你們!在這裏我送給倆孩子幾句祝福:在工作崗位上勇挑重擔、敢於擔當,那樣才不愧對於國家對你的培養,社會對你的厚愛;‘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組合,到了婆家爸爸希望你能夠延續我們好的家風,孝敬長輩、夫妻和睦、與人為善;夫妻之間要相濡以沫、舉案齊眉,收起你的性子,做個有品有德的女性!在祖國的首都,不要給咱們老家人丟臉!”這是在蘭子的老家,4月30日這一天,整個村子轟動了:這個“學霸”級的女生要結婚了,不但有來從全國各地趕迴來的葉華的娘家人,還有方曄的同事、jordan和笑未一家;蘭子和笑天的大學同學、高中、初中同學;高中的老師、小學的老師;“趙家”的親朋好友;仁厚邀請的其它客人、村上的男女老少都不在話下。這些外國友人的出現,這個婚禮就顯得格外莊重。這一刻正是婚禮的重要環節,仁厚夫妻、方曄夫妻被請到了台上。仁厚的講話是昨天晚上穎子跟父親琢磨了一個小時才敲定的……“天天,今天我再一次跟你說,我把曉蘭交給你,你的肩上就多了一副擔子,多了責任。當然,我所謂的不是一味的遷就和包容她的脾氣和缺點,你們要不斷地學習,共同的正常,過有質量的生活,創有質量的人生。”


    仁厚的話語贏得了陣陣掌聲,他雖然就是一個小學文化程度,但他憑著自己的堅持,供養了三個大學生,可以說是趙家的驕傲、也是村上的驕傲;由於為人和善,本來在村上有一定的威望……加之,今天這麽盛大的場麵,他被孩子們賦予的光環更加閃耀了……


    “這個兒媳婦是我兒子守護了十年,今天才將娶進我們方家的。曉蘭這個孩子是我兒子一眼認準的,也是我們一家人認準的,兒子的這個執著勁是我們方家人的驕傲!兩個孩子一路走到今天,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們家一定延續親家身上的愛,繼續去愛這個孩子,我們將努力營造和諧的家庭、溫馨的家庭,讓孩子們幸福地生活。我們家一貫秉承的理念是不寵溺、不嬌慣,也是親家提到的要求每一個成員都不斷地學習、進步,順應社會的發展……”方曄的講話大家都在投入地聆聽時,蘭子和笑天嘀咕開了:


    “嗨,你爸是不是做‘報告’啊?官癮犯了?這可是在農村啊,至於那樣那一板一眼的嗎?”蘭子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用咽喉發出了聲音。


    “討厭,爸那是重視你!他是表達他內心的真實感受!”笑天雖然語言向著父親,但對著蘭子滿眼裏是愛……


    這個婚禮,來賓超過了一千人,講話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大家都耐心地聽著,台下的小學生也趁著放假,守在這裏助興……


    “曉蘭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教了她三年,但夠我記住這個孩子一輩子——她畢業了,但他是我口中的楷模,是激勵我的學生牽進的動力!估計孩子把我給忘了吧,剛才在街道遇到了一個同事,聊起的時候說了!我和數學老師就趕來了,孩子今天的成長,我們老師欣慰!”風塵仆仆趕來的是蘭子初中的班主任和數學老師,他被主持婚禮曉彬的同學,省城電視台的播音,也就是今天的司儀請上來台,“你成長的路很長,曉蘭同學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一生。老師希望你未來的路越走越寬,別忘了迴來了到母校裏來看看老師們!”班主任有了縷縷白發,說完這些話時,眼睛濕潤了。


    本來安排的笑天的舅舅是最後一個講話的;誰知道,他講完以後,一個不速之客上台了,不,是三男三女——蘭子和笑天大學時的室友,他們六個人昨天晚上從省城趕來的:


    “方少,北京的‘婚禮’哥們不能集體去參加了,今天呢,我們跟隨你媳婦宿舍的美女們來助陣了!這裏呢,兄弟姐妹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搓板’,保證你生活幸福又美滿!這個在哪朝哪代都用得上,男人們永遠要臣服與自己的媳婦,一切都聽媳婦的,媳婦的話永遠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這是馬嵬的聲音,“還有告訴你個秘密,咱們的二師兄大一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你媳婦,你可要好好的守護著,不然兄弟們就搶了哈!”其實,笑天大二以後就很少迴宿舍了,至於二師兄是誰他也不知道,看著蘭子漲紅的臉,權當他們開玩笑了吧!


    “曉蘭,咱們姐妹之前的都不提了,今天你的幸福,我們來見證了!你要日日撒狗,年年愛狗,love一輩子哦!愛你!”四個女生抱在了一起,“我們以前都在想誰先結婚,大家都打賭,我贏了。方少對你始終如一,我們放心!還有係主任和我們的‘晏教授’也給你寫了新婚賀詞!我們一並帶來了!”女生總有點煽情,蘭子眼圈紅了……


    好不容易來賓講話結束了,司儀寒暄幾句後,把話筒遞到了一對新人的手裏:“方少,聊聊你們是如何狼狽為奸的!”馬嵬帶頭和宿舍的幾個起哄,大家都鼓掌歡唿;笑天的眼圈紅了:


    “我知道今天說什麽都無法表達我內心的激動:我對我的愛人上送這一首歌: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你的壞,你的好,你發脾氣時撅起的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隻有相愛的人最能體會,你明了,我明了,這種美妙的滋味……”笑天望著蘭子深情地唱著,眼睛紅了,哽咽了……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裏,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隻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喔!原來你也在這裏!”智者的境界也許就是如此,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一個眼神就夠了,一句溫情的歌聲就是愛的傳遞,讓笑天沒有想到的是,蘭子唱出了這首歌——這是他們每次相見都會唱的歌曲。倆人一個深深地擁抱持續了數久……宿舍的那幾個也不再起哄了……台下的蘭子將近一百多的同學,這些年輕人的眼中閃著淚花,這是幸福的,這是祝福的……


    司儀經曆過省級大型的節目現場,蒞臨過數不清的婚禮,這個農村的婚禮,讓他大開眼界:“新郎和新娘都是高知識份子,他們的婚禮是最賦有意義的,在這裏我們的祝福少不了!”掌聲中“婚禮”的儀式結束了……


    蘭子的婚禮在村上是曆來最盛大的一次,他們幾個孩子的努力,著實讓伴隨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仁厚夫妻,風光了一把……


    養兒就該如此,前期的投資終將會變成後期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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