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到美國已經半年之久了,曉彬給父母、妹妹以及舍友寫了不少於三十封信,至今一封迴信也沒有……他的內心不免有點失落,甚至一度抱怨這大西洋的水,是不是把信件給衝走了……


    “teacher,itsforyou。”這是個周三的下午,剛下課,一個在“口語班”的學生跑進了他的教室。


    “thankyou!”這一刻,無論是誰寫來的信,都會讓曉彬激動不已,“great!thankmylovedones,thankmylover!imsohappy!”曉彬在教室裏說慣了英語,他自言自語道。


    當看到落款是“theunitedstates。prattacademyofart。”(美國。普瑞特藝術學院)時,曉彬愣住了:這不是蘇樂去的那個學院嗎?怎麽電話一直打不通,這些天他都試圖忘記同行的她時,這竟然寫信了。但曉彬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件——拆開寫有英文的信封,裏麵是漢語寫的娟秀的自己。曉彬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趙曉斌,你好!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也是最後一次給你寫信!我想了很久,才決定給你書信的!你說的沒錯,也許你不適合在大學談戀愛;準確地說,你不適合在你沒有任何建樹的時候談戀愛!因為你不能給女生該有點一切!至少目前是!你憑借我的幫助掙到幾萬塊錢時,也不舍得給我一個像樣的禮物。你的家庭決定了你的高度,所以你和我完全不在一個精神層麵上!我承認我在我們大學見到你的第一眼,對你產生了好感。但細想那不是愛,那是小鳥掙脫鳥籠時的在找尋空缺——這樣說對你不公平。我壓根對你就沒有過愛!但我還是要盡早給你說!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人們所說的‘門當戶對’,但現在我明白了,那不單單是物質、權力、地位的戶對;主要的是精神的門當。我迴想著高中時那些農村的家長一個個背著布包來到學校門口給孩子送食物的窘樣;再想想自己將來要麵對的婆家人是那樣的,我覺得我做不到!我們宿舍的人都說我‘戀愛談得很卑微!’我也覺得是,女孩該有的我統統沒有,有時候還要貼錢進去;那麽婚後的生活,我不得把我家人的所有收入都搭進去?你沒有錯,如果你的家庭如趙老師一般,那也許我們沒有任何說的!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們分開吧!身在異國他鄉,分別應該不需要太多的解釋,迴國大家都釋然了!祝你好運!蘇樂!”


    “放你媽的臭狗屁!”這是曉彬第一次說髒話,他後悔自己沒有擦亮眼睛:來的時候如果不是“高富帥”說話,他差點把自己的卡給她!什麽玩意……曉彬越想越氣,還是拿出電話撥了過去:


    “趙曉彬,你應該收到我的來信了吧!我給你寫的很清楚,我們分手吧!你是農民家庭,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還打什麽電話呀你!”


    “還有嗎?繼續說完!”曉彬不溫不火的態度讓蘇樂更是生氣了:


    “我可告訴你,不要尋死覓活的啊!現在都成年人了能處就處,不能處就分開,別搞得跟我欠了你幾百萬似的!我告訴你,今天這個電話我可是有錄音的啊!你今天晚上如果有什麽事情,跟我無關啊……”


    “行了!不自戀會死啊!”曉彬提高了分貝,“蘇樂同學你聽好了!最好錄著音:首先,我沒有主動追求你,是你自己上杆子來我學校追求的我;第二,我這輩子想過娶誰都沒有想過娶你,因為你不配!我們往上數三代,誰的祖先不是農民,就你還看不起農民,不要清高了。如果你爸沒有這個工作,你牛氣什麽!蘇老師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是這副嘴臉該有多麽的寒心!我突然覺得自己很輕鬆,你假想的什麽自殺呀、輕生呀,不要跟我聯想到一起!為你,我不會有任何舉動。”他感覺很解氣,終於把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出了,“另外,我告訴你,我承認,你給我牽線搭橋讓我在大學有了自己實踐的機會,本來我心存感激,說著這次迴國後,一定好好感謝你!但是,今天以後,不會了,我憑自己的能力去打拚,不像你們這些有父母養的人……人生很漫長,收起你的優越感,如果我‘留美’了,我還是不會忘記一同和我出國的那個人,但下一次我身邊的人絕對不是你!”曉彬說完,瀟灑地掛了電話……


    蘇樂一時間愣住了,本來她以為……沒想到……


    就在蘇樂和曉彬一同出國的時候,“二痞”就跟自己剛好在猶他州的父母聯係好了,讓他們到機場來接她:隻是蘇樂不知道的是——“二痞”告訴父母,他們接的可是自己的女朋友!她給他的父母謊報了飛機到站的時間,在和曉彬在機場分開後;她返迴出站口,在某一個角落等候他的父母來接自己……


    “二痞”的父母從小沒有照顧過兒子,想著兒子都有女朋友了,內心的那種激動不言而喻:兩口子早早地準備了一個次臥,足有一百平米的大房子裏電器換新,裏麵的裝修全然按照現在女孩時新的裝飾;同時,他們不忘把給兒子準備的卻一次也沒有住過的房子也裝修一新……就盼望著兒子的“女朋友”“迴家”!


    當“二痞”的父母在機場接到兒子的“女朋友”時,他們愣住了,這麽漂亮的女孩。不過,想想幾年沒有見兒子的麵了,說不定他們是郎才女貌呢!一路上,女主人拉著蘇樂的手,樂得合不攏嘴:


    “閨女,真好!我家兒子真有福氣!阿姨真是太感謝你了!過一個多月,寶寶的‘留學’也辦下來了,他來了你就不孤單了!這些天,就委屈你跟著阿姨了!明天上午我們親自送你去學校報名!你的學校離咱家裏也就十多分鍾,近得很!”蘇樂在車上聽到這樣的言辭,她一愣一愣的,本來想解釋的,但迴頭想著曉彬坐著的suv,再看看自己坐的這豪華的房車型的凱迪拉克,對,就是凱迪拉克,高中時地理老師講到過,就是這個標誌!還是不解釋了吧,他們說是就是呀!反正見到“二痞”以後,再質問他不晚。


    蘇樂不再排斥女主人的文化,她們二人相談甚歡。車子瞬間進入了兩邊是蔚藍色海水的一條橡膠馬路,在後麵有高山的一處豪宅前停下來:如果不是男主一句“到家了”,她還以為這是辦公據點呢!走進了“二痞”父母打造的王國,蘇樂感覺自己進了白宮一般。曾經說自己的家庭好,但跟這裏相比較那簡直就是“貧民窟”,這一刻,她的內心裏有一副鮮明的畫麵在對比——曉彬的家裏會是什麽樣子的,能夠肯定的是連自己家裏的“貧民窟”都不如,更不要說……因此,就有了剛到美國曉彬的電話,蘇樂支支吾吾糾結的那幾天……


    “歡迎少奶奶迴家!樓上已經給您放好了洗澡水,隨後,我們在後院吃飯!”這一聽就是地道的中國人。


    “不用,阿姨!”蘇樂有點不好意思。


    “少奶奶不用叫我‘阿姨’!叫我‘陳姐’就行!”說著,退下去了。


    “我就叫你‘樂樂’吧!我帶你去樓上房間!”女主說著,吩咐了一聲,“thankyoufortakingmisssusluggagetoherroom。”


    看著自己的臥室,這就是夢中理想的家,不,想都不敢想的那個一百多平的大臥室,在她的眼裏這隻屬於“白雪公主”的!“這是你的臥房,有不滿意的可以給我說,我給你隨時更換!”


    “謝謝阿姨,已經很好了!”肖浪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的內心。


    “樂樂,你會遊泳嗎?是去遊泳池洗澡呢,還是在洗澡房?”這些高檔的名詞,她隻有在電視上才看到過。


    “我在洗澡房就行了!”蘇樂被帶進了一個比自己的房間還要大的大廳裏,如果不是看到裏麵的那個浸泡玫瑰花瓣的可以容納四五個人的大型浴缸,她不會認為這是洗澡的地方!


    “今天太累了,你就在浴缸裏麵洗,它自帶按摩功能,半個小時以後你可以出來;那邊粉色的櫃子裏都是你的衣服,你洗完澡了以後,可以自己去選擇。我隨意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後麵咱們繼續添置!”說完,她出去了!


    這一刻,蘇樂就決定了:錯就錯吧!隻要“二痞”再表白,她就答應,這樣的皇宮,即使每天住著也舒適!她躺在浴池裏,像魚兒一般盡情地遊著;按摩特別舒服……正當蘇樂還在裏麵閉目養神之際,門口的對講廣播響起:“少奶奶,夫人請您下去吃飯了!”她這才裹了一條毯子跑到了那個粉紅的衣櫃前麵:


    哇喔,太多了吧!足足有二十套衣服,不同款式的都有!太漂亮了!不過,她想著現在是吃飯時間,她便選了一套居家型的,既不外露,又不俗氣的棉質的;就在衣服穿在身上的那一刻,她嚇得脫了下來——衣服的吊牌沒有取,這件衣服八千六百美元!天哪,她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隨著陳姐到了後院:天哪!這是人居住的地方嗎?簡直就是天堂!起初看到的大山修剪得很有輪廓,種植著不同的花草。一個遮陽傘下麵,一個轉動的大桌上麵擺滿了飯菜,男女主人坐在兩邊,見她進來,女主忙站了起來:


    “快來,今天就讓陳姐做了些,不知道是否和你的胃口。我們平時很少吃中國菜,除了過節!”


    ……這一天的驚喜讓她欣喜不已,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就連第二天去學校報名,蘇樂第一次感覺到——在美國有錢人真好!當辦好所有的手續,老師問了句“areyoustaying?”時,女主一句“wedonthavetostay,baby。wedrivetoschool!honey!”讓蘇樂心底暖暖的。


    從這以後,蘇樂每天的電話是為“廈大”的男生而守候的……終於,在她到美國的第二個月,“二痞”來了: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家,之前都是在貧富中間的地段的房子住著。


    然而,這天晚上,美妙的事情發生了:如蘇樂所願,“二痞”向她表白了:


    “樂,你能住進咱家裏,說明你對我有感覺!我自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了你!我不知道你和趙同學發展到哪一步了,但我相信你跟了我,咱們這輩子會少奮鬥幾十年,任何地方任你選,我們隨你的意願定居!你就是個公主,趙同學跟你不配,他真的很寒酸!”


    “我自從來到這裏就跟他沒有了聯係,我這些天正想跟他說呢!”蘇樂接著他的話語,說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但我能夠想到的是我跟他沒有未來!”


    其實,“二痞”的父母為了兒子今晚的團聚,駕車去其它的住處了,讓這美好的時光沒有人打擾他們。家裏麵蘇樂房間的那一層,地上到處鋪著玫瑰花瓣,男主在去機場接兒子的時候,已經陪他去首飾店裏買了“sunshine”經典款的鑽戒。


    “你就是個‘公主’,那個男生他配不上你!你就該擁有最好的,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照顧你,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就在他單膝下跪的那一刻,她的手指迎合了他的鑽戒……


    接下來,王子和公主深深地擁吻……他們笨拙的動作讓感情的溫度絲毫不減……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接下來的動作,她沒有製止,他們順利成章的在公主的床上圓了夢……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當他看著她身下的紅暈時,他發誓這輩子要娶這個女孩……在激情燃燒的時刻,年輕人總是精力充沛,他們不知道多少次的水乳交融,讓兩個初嚐甜果的二人貪婪地享受著。


    就這樣,蘇樂把自己交給了在“廈大”她看都不看一眼的“二痞”。起床以後,她說不上的感覺,她突然覺得身邊的人好陌生。她是為了什麽,出國是為了有更好的人生:曾經好漢不為三鬥米折腰,而自己被這個金屋銀窩就給折服了……她有點後悔!可是,生活中架不住有人每天“少奶奶”地稱唿著;“樂樂,阿姨幫你約了今晚的spa,你八點半跟寶寶一起去唄!”“樂樂,你明天跟寶寶去把你的駕照換一下,我給你買了一部車子在後院,不開就浪費了!”這些入微的照顧是她這個以城裏人自居的姑娘從來沒有享受過的。


    終於,在“二痞”的威逼利誘下,蘇樂給曉彬寫了一封信;但當掛斷曉彬電話的那一刻——她哭了。唯一的那個晚上,她沒有和他親昵!既然做出了決定,就好好的麵對吧!人生不都是有失必有得嘛,至少,在此刻她覺得自己“得”比“失”更值得!


    戀人就是如此,在某些利益麵前,人往往會迷失自我;但有一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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