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公主的愛情隻適合在“童話故事”裏出現罷了,麵對現實生活那就是柴米油鹽的瑣碎;即使如此,雙方的文化造詣、性格特征以及地域風情、成長環境等等都會暴露出來,每當這個時候,所謂的“愛情”也不再是那麽迴事了。曾經錢鍾書先生在《圍城》中淋漓盡致地諷刺了新時代婚姻的不堪,方鴻漸也因此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就如我們在劇中看東西的落腳點是什麽:有人選擇了美好的情節,有人看到了最終的結局,無論哪一個點,現實卻是真正的現場直播……


    肖浪在新婚後,自己覺得掉進了蜜罐裏,每天有早起的愛心早餐,時不時的小驚喜,就連上班也是跟老公出雙入對,毋庸置疑,他們成了眾人羨慕的對象。這不,新婚後的“蜜月”旅行也是大家茶餘飯後的熱點:本來左磊選擇去國外,尤其是自己待了數年的美國“唐人街”,但由於肖浪擔心自己出去國外,沒有一點外語基礎,因此,她堅決不去,甚至還說出了“如果要去國外,那你一個人去蜜月好了!”的話,這讓他有點心傷,不過,礙於父母的情麵他還是尊重妻子的意願去了“三亞”,因為這是肖浪經常掛到嘴邊的城市,這也許是她知道的少有的國內旅遊城市的一個了。


    這些地方雖然左磊沒有到過,但在他的心裏根深蒂固地喜歡國外,雖然自己在異國屢屢不得誌,就這些年跟國內情勢相比較,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乃至消費觀少有的與中國畫上等號;雖然答應要去,內心裏卻有諸多的不滿。當著家人麵不好表現出來,但小兩口在一起時,他卻選擇了沉默;這讓肖浪也很難堪……


    一路不到兩個小時的顛簸到了三亞鳳凰國際機場,由於是下午兩點多,左磊熱情不減,準備帶妻子先嚐嚐當地的特產,然後直接去酒店。然而這個旅行的開始,倆人就有了不愉快的插曲:也許左磊忘記了妻子初孕的不適以及女性妊娠期的情緒波動。當左磊提出要去海西路的海鮮廣場嚐嚐這裏的特色菜,也許跟左磊的出生有關吧,海鮮是他最喜歡的家常選擇,當他提議時,被妻子直接迴絕了:


    “老公,咱們在家裏都能吃到這些,在這裏我們就吃簡單點的,媽說妊娠期不能吃辣椒,清淡點就行。”


    “那我們去,給你點清淡的、沒有辣椒的。”其實,肖浪隱隱感覺到老公的變化:婚前的那種溫柔細膩已經蕩然無存,雖然生活的儀式感不曾減少,但言辭間流露的那種不耐煩越來越多的了:


    就如婚後的第二天下午,他們倆人開車給同事們選取禮物,肖浪的選擇顯然著眼於價位、款式上;而左磊卻從來不會去計較這些,隻要他看著順心便可……就為這個,一個禮物下來倆人紅了臉,最終還是選擇了左磊看中的一款一百多的“加濕器”:肖浪一算公司裏麵大大小小的職位不低於三百多人,轉身離開了。然而,左磊卻把這些東西讓店家運到了公司:也許是女人目光短淺,也許是男人家境優越,對於錢沒有太多的概念……以至於第二天在公司裏發放新婚禮品時都是左磊一個人。左磊的行為就連有權有錢的高總都有點訝異,這比公司的福利都厚重……


    前兩天為了履行外出買東西,本來肖浪在妊娠初期,總覺得不適,醫生也不建議隨便亂跑……誰知,左磊一句“我們外出,我一個人選擇物品你會喜歡?這就應該兩人去做!”說著,拉起她就朝外麵走去……在路上肖浪的行動遲緩啦,買東西時眼光低下啦……總之,他的抱怨聲也慢慢地體現出倆人價值觀的懸殊差距,最終,還是不歡而歸了……


    說真的,婚後的美好願景在婚後的這一個月裏蕩然無存,肖浪甚至有了種種的擔憂……可是,現在妊娠初期,不可以生氣,不可以亂跑,更不可以……


    最後,還是去了海西路的海鮮廣場,左磊徑直點了許多深圳的街頭巷尾都可見的海鮮類;肖浪在眾多的菜品隻是點了一杯蔬菜羹……這餐飯吃的是同心不同德:丈夫津津有味地品嚐著美食,嘴巴裏少不了時不時的讚歎;肖浪的胃裏翻滾著胃酸,時不時的勉強吃一口菜羹,她的眼圈紅了:


    “你坐遠點,這裏有眼嗆到你了!”這個婚姻肖浪沒有任何脾氣,她窮怕了,用媽媽的話說“離了左磊你不會遇到更好的男孩”,這話她信。因為她的交際圈,她的能力……一切的一切讓她顯得有點卑微。


    肖浪不記得坐在邊上等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腳發麻了,她也是不知道第幾次跟他說起離開的事情,他才遂願……


    到了酒店,肖浪由於幾個小時的顛簸,加之剛才在外麵的燒烤店熏了那麽久,感覺四肢乏力,一進酒店就臥床上了……待左磊洗澡出來時,她已經睡去。他試圖滿足自己的欲望,看到了她掛著淚痕的臉龐,一時間沒了興趣,在一邊自個抱怨了。


    肖浪一晚上都昏昏沉沉地沒有醒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已經九點多了。她看到了穿著運動服從外麵運動迴來的老公,便撒嬌道:“老公,我肩膀有點酸疼,你幫我揉揉!”這如果在婚前,這種事不用肖浪說,他會不時地粘著她;但今天他冷漠地態度讓她失望:


    “問題真多,你沒看我跑累了嗎?我等你到現在都沒有吃早餐,我衝個澡,咱們下去吃早餐,然後按計劃去玩。”說著,一頭鑽進了裏麵的浴室去了。


    這句話傷到了肖浪,她心心念念著自己如果結了婚,有了法律的保證,自己再給他生個孩子,她一定會像媽媽一樣幸福;老公也會像錢爸爸對媽媽那樣對自己的,可是,她覺得一切好像都是自己在想,他……


    他們在酒店自帶的“自助區”去吃早餐,這又是個不愉快的開始:左磊也沒有因為肖浪懷孕而去照顧她,先是給自己打了幾樣愛吃的早餐,便低下頭開始了;肖浪在人少的區域打了自己喜歡的小米粥、小籠包和一盤酸菜坐在了他的對麵……早餐沒有任何的聲響,這時,一個女孩坐在了他們跟前:


    “先生,我是跟你們一起坐的航班,我在‘經濟艙’,上飛機、下飛機我都看到你們了!”說著,嘟著嘴巴看著肖浪,“姐姐,我還是個大學生,我自己跑出來的,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讓我跟著你們可以嗎?我在一個酒店,我們的房間相隔兩個。可以嗎?”還沒等肖浪開口,左磊就答應了:


    “沒問題,你叫什麽名字?”說著,熱情地跟女孩聊開了……


    “這叫什麽事啊?我們‘蜜月旅行’她跟著幹嘛?”在女孩倒餐盤之際,肖浪很生氣地跟老公說道:假如沒有這些天老公對他的冷言相對,她懷孕著,身邊多跟個人同行也沒什麽;但這一刻肖浪的心裏容不下老公對她冷言又對其他的人如此熱情,何況還是個漂亮的大學生。


    “你怎麽迴事啊?人家一個女孩子外出也不容易,你做什麽?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如果換做是你,你一個人,別人拒絕你什麽心理?”肖浪一句話換來了老公一連串的批鬥,“你看你都當媽媽的人了,善良點好吧?”


    肖浪的眼淚下來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左磊最怕的就是她哭泣,之前會哄著她,現在不會……


    “她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既然選擇獨自旅行就應該想到這些。你同情她,那你同情過我嗎?”肖浪有點生氣自己不爭氣的眼淚。


    “你還要人同情,你每天什麽不是用最好的,你知足吧!當你嫌棄自己的高跟鞋不好看時想想,多少人還在打著赤腳。真是沒辦法溝通!”


    “我難受,我今天不想出去了。”說著,肖浪背著包迴房間了,她原以為老公會追上來,可是她想錯了;他非但沒有追上來,而且再出現在她眼前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這一天,肖浪是一個人躺在酒店裏,心亂如麻,她迴味著他們的相識;他們浪漫的求婚;他們第一次在上海的酒店那一路的欣喜;他們拍“婚紗照”時的興奮;他們步入新婚殿堂時那盛大的場麵……就連他們“領證”那天的浪漫她做夢都會笑著醒來:那一天,是2。14日“情人節”,他開車載著她到了福田區“民政局”,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領到了“結婚證”。然後,他帶著她到了自己曾經的小學、中學、大學,還拜訪了好幾個老師,當他們拎著禮品進去時,左磊總是傻樂道“我要讓老師分享我的幸福!我從小是最聽老師話的人,我要讓老師祝福我們!”最後,左磊還約了四個他玩得很好的朋友,他們給了她最高的評價,給了她最美的祝福……那一天,他花了三千塊開了最豪華的“圓夢房”,她激動地不知所措。那一晚,他像一匹餓狼一般,她若一隻溫順的小羊一樣,他們盡情地享受著愛情帶給他們的那份滋潤;她說他浪費,他迴應她跟自己心愛的人,這要用一生來見證——她以為,她的幸福開始了,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累死了,你不出去真是虧大了。你不知道,我們到了外灘,我還買了好些紀念品;我們又一次去吃了海鮮,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以前都吃辣的,現在……哎呦,你真不知道,小孫雖然南方的,但她可能吃辣了;我本來要給你買裙子的,可轉眼一想,你生寶寶肯定穿不上。誰知,小孫把我給你本要選的裙子,自己拿下了,穿著真不錯,看來我的眼光真心的好!你知道嗎?那個景區的紀念品一個要二百多,這在唐人街估計也就兩三塊美元。中國的黑心商真的多……”一進門,左磊就喋喋不休地匯報著自己今天的行蹤,“哎呀,忘了,我買的東西怎麽都在小孫的包裏,我過去拿過來!”說著,出去了……


    這一去是在兩個小時候才迴來的,他帶了一份白米稀飯,和幾個酵麵蒸的饅頭,一包肖浪喜歡吃的小酸菜迴來了:“親愛的,你還沒有吃吧?你說這小孫,我剛過去拿東西,她就拉著我吃飯,說什麽她請客,想著你又吃不了,我就盛情難卻了,你看,弄得我還怪不好意思的。你說,我倆以前一起你都很少掏過錢,這怎麽……”左磊這次啊注意到肖浪的臉青一陣、紫一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你為什麽不直接在她那裏不迴來呢?”說著,被子蒙住了頭,嚎啕大哭起來。其實,今天一天肖浪已經想通了很多事:小孫一個人出來,到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老公說的沒錯,算起來都是老鄉,他們幾個同行也沒什麽,說不定那個女孩還能幫自己忙呢!肖浪一直這樣想著,她在安慰自己。就那會,左磊迴來不停地說著,每一句話都離不開‘小孫’;更可氣地是,剛才出去陪她去吃晚飯……


    “你生什麽氣?我們都是夫妻了,難不成你還怕我跑了?”左磊自己便躺在了一邊,“都說懷孕的女人不可理喻,我看是真的”。


    “你滾?你當我是擺設嗎?一整天時間陪著別的女人逛,你還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麽嘛?我們的‘蜜月行’,你和其他女人過!我不是拿懷孕來要挾你,我身體不適,你不問;我背疼讓你捶捶,你不理;我吃不了辣的,你埋怨……跟著那個女人逛街、吃飯都那麽輕鬆,那麽快樂!我……你出去!”肖浪哽咽著,隔著被子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委屈。


    “不可理喻!你出不去,我們是來旅遊的,我總不能也跟著你睡在房間吧?”


    “我現在不想生氣,我不跟你吵了,我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這前三個月很危險,你要玩玩你的,拜托你迴來別跟我一口一個別的女人,好嗎?”肖浪把頭拿了出來,紅腫的眼睛跟桃子似的,“媽媽一再交待讓我不要生氣,也就麻煩你了!”


    “夠了,動不動就說‘媽媽’,動不動就是‘懷孕’……你能有點新鮮詞不?”左磊不耐煩的樣子,肖浪的心裏涼涼的。


    “你怎麽會這樣,你對我吼?你想做什麽?”肖浪這一刻發瘋一般,從床上爬起來,撕扯著左磊的衣服,看得出這一刻她的心底很難受,她需要發泄。


    “起開!”左磊非但沒有安慰她,徑直摁住她的雙肩把她推倒在了床上……肖浪感到肚子裏麵好像什麽墜落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肚子一陣陣地劇痛。她害怕極了,難道?他一時間也害怕了,忙抱起老婆跑向了電梯——就在他抱著她下去時,遇到了小孫,她也跟著去了醫院……


    在就近的醫院裏,肖浪做了第一個b超,“檢查沒有問題,不要情緒波動太大,要注意好好休息,注意身體的其他變化。”


    這時,身邊的那個她一臉的熱情:“姐姐,你好好休息!明天你如果出不去的話,我和大哥出去替你觀光,給你拍照片來!”左磊對於她的矗立沒有任何反應,緊接著她的話說了句:


    “這感情好,我一定會多拍些好的照片迴來!也給我們的寶寶看看!”左磊說著,轉身對她說,“小孫,你現在迴去我們待會就迴去了,明早上八點我來叫你!”她看著肖浪的眼神,便離開了……


    深夜十二點多,他們才迴到了酒店:“老婆,我定個鬧鍾,明天早上如果你起來我沒在的話,你不要擔心!我出去了……”說著,給她遞了個熱毛巾,沒有兩分鍾他便和衣睡著了……


    肖浪卻久久不能平息,這樣的生活總有一天會過迴媽媽曾經那樣的婚姻,那樣生下孩子後,童年會跟自己一樣淒慘。肖浪做了一個可怕的決定——迴去後打掉孩子,盡早結束這段婚姻。自己的命是怎樣的,那是蒼天早就注定的,與其要找個有錢的過得這麽窩囊,不如自己好好的找個在乎自己的,那樣至少身心不至於受這麽大的煎熬……對,就這麽辦!


    半夜,肖浪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一隻胳膊摟住了自己,她知道這是老公的。一刻間,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他用手輕輕地拭去了她腮邊的淚水:


    “寶貝,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是我不好,為了咱們的寶寶,我努力做個好爸爸,你也要做好媽媽,好嗎?你不要哭了,我們好好的蜜月旅行,迴去我就向公司給你請假在家裏待產,我給咱掙錢。寶貝……”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著,吻幹了她臉龐的淚水,輕輕地擁著她,安然睡去了……


    老公這一個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舉動溫暖了肖浪,她感到自己再一次被感動,那曾經的溫暖又迴來了。她冷笑一聲,感到自己剛才的那個決定是那樣的不成熟、不理智:“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啊!”肖浪帶著這個甜甜的安撫睡著了……


    當肖浪再一次睜開眼睛時,是被打進房間的陽光叫醒的,她揉著朦朧的睡眼:好舒服啊!好久沒有睡得這樣舒服了!肖浪想著,既然是“蜜月旅行”,今天無論如何她要陪老公出去玩玩,難道上千塊錢的房子真的是來睡覺的:“老公,你幫我擠牙膏,我們等下就出去,帶著我們的寶寶,我們去玩!”當肖浪的聲音久久沒有迴音時,她睜開雙眼,拖著鞋子來到了客廳——空空如也;桌上仍然一份白米稀飯、幾個小饅頭、一包酸菜,另外附有一個“便條”:“老婆,我替你去看風景了,你要乖乖的哦!迴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另外,你自己要小心,寶寶要照顧好你媽媽哦!”


    這個美夢肖浪做的有點過於早,多麽諷刺啊!昨天晚上他的一段話,那一吻,吻幹了她眼裏和心底的淚水。她本想著……可誰知道……想想這外出要半個月,前兩天都是這樣,後麵的日子……肖浪用最快的速度從行李箱中整理出自己的衣服,帶好身份證離開了……


    其實,大多數人都知道,愛情隻是在婚前存在;婚姻就是這,不然錢鍾書的《圍城》中為什麽大家都覺得那是愛情的墳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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