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浪和左磊迴到了深圳,“元旦”後的公司和學校都顯得分外的忙碌:左磊每天忙著預算、年結,高總出國了,公司所有的事情交給了他。沒辦法,每天早上六點半左右,他就將肖浪送到了學校;肖浪麵臨著入學來第一次期末考試,這關乎到她的畢業成績……因此,到校後,她拉著剛剛睡眼朦朧的田小靚鑽進了圖書館,一反常態,有模有樣地真像個大學生……她好像從左磊跟前找到了學習的動力,每天除了吃飯時間,其餘的時間不是講義就是“圖書館”。兩個忙碌的人晚上迴家要麽是左磊在公司忙,肖浪在跟前等候他到十點半以後,跟著他那全體加班的職員一起吃個“宵夜”才迴家;有時候他,他帶著電腦在她的教室裏等候到十點多,喊上田小靚吃個“宵夜”才迴家……這樣的生活充實而又甜蜜,肖浪突然想就這樣再過幾年也好:


    “親愛的,我再讀個兩三年,拿個高點的學曆,那樣才能配得上你!我覺得咱們現在這樣挺好的,好像是上班的哥哥愛上了上學的妹妹,倆人同出同入的多好!”肖浪吃了一口“螺螄粉”,看著左磊大眼睛撒嬌道,“怎麽樣?你也這樣想對不對?”


    一旁的左磊還沒有反應過來,田小靚就炸了:“什麽,浪浪,你不結婚?你有毛病吧?啊?”她停了下來,“你們倆人感情這麽好,你也真是心大!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年輕生孩子多好!你有的好條件,又不比我們這些打工的!”她突突的一席話把左磊的思緒勾了過來:


    “你說什麽?你有什麽其他想法了嗎?你怎麽能這樣想呢?”有了那天王大可的出現,左磊很緊張肖浪有其他的想法,一時間語無倫次了,“你不要和我結婚了嗎?還是你愛上了……”沒等她說完,肖浪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親愛的,當我沒說,我們就按原計劃,我一畢業就結婚。”肖浪很認真地說,她沒有想到他這麽緊張,這麽認真,她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愛。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為了調節氣氛,她轉過身對跟前的小靚說,“如果你到時候沒有結婚,一定要給我當伴娘,好不好?”


    小靚看到了,肖浪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含著淚花:“放學吧!浪浪,我一定會給你當伴娘的!我還沒有當過呢?我太幸福了!”


    看著一時間情緒很低的左磊,肖浪難受到了極點,她不敢在說話,任憑小靚在那裏自說自話,他們倆各懷心思……突然肖浪話鋒一轉:


    “親愛的,我們不是說好了迴我老家的嗎?我都想好了,我們不在年後迴,我們在年前迴。因為年後我估計曉蘭他們都‘補課’了,不能跟我們玩的!你說了?”肖浪熱情滿滿,隻見左磊跟個孩子似的,怯生生地抬起頭:


    “真的,你讓我迴你老家嗎?”


    “傻瓜,我不帶你迴,我帶誰呀!”肖浪坐到了左磊跟前,撒嬌地靠在他的肩上,“我這輩子隻帶你迴!小靚作證,是不是?”她說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小靚。


    “肯定啦!左磊我發現你就是太緊張了,浪浪那麽愛你,她剛才說不結婚隻是覺得你們這樣很像大學生,她覺得這樣二人世界挺好的;怕結婚生了寶寶,你們的二人世界就沒有了,彼此的感情會淡化!”小靚不愧比肖浪大幾歲,生活閱曆也要多,她的一席話讓左磊茅塞頓開,他眼前一亮,用自己寬大的臂膀摟住了肖浪:


    “放心,寶貝,我們不管有沒有孩子都會好好的,我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變的。這輩子,就是我的兒子也不能剝奪我對你的愛!你放心……”其實,左磊也許是在國外寄人籬下待地太久了,所以對於有的事情特別敏感。雖然說和肖浪訂了婚,可是沒有那一直文書他還是會時常患得患失,“你剛才說我們迴老家,什麽時候迴?”戀愛中的男人馬上神采奕奕。


    “那這個我們迴家以後慢慢商量,咱們趕快迴家,讓小靚也迴宿舍,不然待會關門了……”肖浪說著,起身拉起左磊去付錢,小靚看著這幸福的一對,羨慕的表情流露了出來:什麽時候自己也有一個能為自己緊張的男人,那樣她也不枉來到了這個世上了……


    很快,在左磊的帶領下,公司的人員提前一個禮拜放假了;就在這兩天,肖浪在學校也考完了最後兩門試。她已經兩天沒有出門,跟婆婆在家裏學著給左磊煲湯著;家裏的小洋樓在新春前打掃的幹幹淨淨……到處一片新顏。起初,左磊的媽媽還有點不同意兒子去上海過節,本想著兒子“訂婚”了,這個春節家裏多了一口人,能熱熱鬧鬧地過個春節……可是,肖浪想到自己明年就結婚,這婚前最後一個在娘家的春節怎麽能缺席呢?更何況,那個家是她向往的,是她喜愛的。左磊一席話,父母不再說什麽隻是提早給他們準備好了禮物……


    一路歡喜,一路高空的缺氧,終於飛機落地了……由於天色已晚,他們便在酒店住下了。肖浪想著自己從小到大根本沒有在省城來過,就那幾次坐火車也是狼狽不堪,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看看這個城市的夜景……


    一個晚上,他們倆人在夜市上,肖浪嘴巴饞了,平時不能吃的這個,不能吃的那個,這一刻左磊允許她可以放開了吃:酸爽可口的涼粉、黏糊糊的蒸糕、麻麻辣辣的烤串……好不過癮!其實這個晚上,肖浪也沒有太大的心思去光顧晚上的夜景,這都是市區,和深圳差不了多少。便早早地兩個人迴酒店了……他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第二天一早,倆人在酒店“叫醒服務”後,去了長途車站……


    經過三個多小時地顛簸……他們到了縣城。肖浪第一次跟心愛的人到了蘭子縣城的“一中”,這個不在他規劃中的學校,一個天堂般的地方:學校的圍牆並不高,能夠看到蘭子信中所說的一座塔,她像個守護神一樣矗立在校園中央;兩邊的樓房有點陳舊,蔥鬱的冬青也許是前兩天下了雪的緣故,越發顯得蒼翠了;校園裏麵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有學生的跡象,他們順著學校的外牆,到了校門口:


    “大爺,學校怎麽沒有學生呀?”肖浪看著這個爺爺,想到了深圳那個第一次在“夜總會”門口救他的爺爺了,一時間倍感親切。


    “都放假了,人家都迴家了,就我在看門!”大爺一臉的哀怨,有種想家的流露。


    “好吧!爺爺,新年快樂!”肖浪說著,從左磊的背包裏拿出一盒牛奶遞給了看門大爺。


    還沒有等大爺說聲“謝謝”,他們倆人已經走出了好遠……


    肖浪沒有馬上去找蘭子,隻是坐上了班車,去了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那個給了她灰色童年的地方……


    當班車停靠的那一刻,天沙沙地下起了小雪……下了車,天特別冷,肖浪不由得拉緊了大衣領子,在左磊的保護下,他們去了“派出所”……


    當還在值班的曹警官看到了來人的那一刻,一時間懵了:這離開的時候還是個黃毛丫頭,那般破爛不堪;而如今,上好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身邊這個帥氣的男人,不用說,都能猜出他們的關係……就在曹警官瞠目結舌之際,肖浪熱情地撲了過來:


    “曹叔叔,我是浪浪。”她雙手過去拉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叔叔還能不認識你?挺好的,挺好的……”曹警官真是一心為民的好警察,他的眼淚出來了:從小看著這個孩子乞丐一般的生活,總在為她的成長擔憂,總在為她們母子擔心……而今,孩子這般著裝的出現,他真是高興——看來她在外麵過得真的不錯!“孩子,迴來了好!迴來了好!這位是?”


    “我‘未婚夫’,我們‘訂婚’了!”肖浪也許隻有在這個給了她父愛一般的男人跟前才會有孩子一般的臉紅。


    “訂婚了好,訂婚了好!我真替你高興……你媽……也高興!”曹警官以為肖浪和媽媽還沒有相認,把“媽”字說的輕的自己都聽不到。


    “沒事的,叔叔,我媽媽已經認我了!我都迴我媽媽那了!我錢坤爸爸一家也認了我……還有,我媽媽生了一對‘雙胞胎’弟弟!好可愛哦!估計過完年就可以跑步了……”肖浪說著這些再次激動地跟曹警官擁抱在一起。一旁的左磊不懂他們的感情,他不明白肖浪為什麽跟這個沒有任何血親的男人這樣親熱——如果不是肖浪喊“叔叔”,估計他都會吃醋的!


    這時候,也正是下午時分,眼看天快黑了,曹警官看了一下表:“哦!下班了,我帶你倆去街道吃個飯!然後去我家住!”他馬上脫下來警服,穿上了外套,拉著這倆人往外麵走去……


    又是熟悉的那個飯店,又是熟悉的桌子……當然,曹警官出了門後打了一個電話——這不,就在肖浪離開的那一天在車站偶遇送她,並給了她一百塊錢的趙仁青老師來了!


    “浪浪,快來,阿姨抱抱!”擁抱在一起以後,淚水順著彼此的臉頰流下來了,“孩子,真好!阿姨又看到你了!”和肖浪擁抱完,仁青過去跟左磊擁抱,“孩子,看到你們真好!”好像相遇數年的故人一般!左磊起初隻感覺是機械地被擁抱著,後麵也被仁青的熱情給感動了,雖然她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相見都那麽激動的,但他願意“愛屋及烏”!


    曹警官叫了這個酒店新出的“火鍋”,這與外麵的大雪天很相配哦!菜品都是店裏最好的……一個火鍋吃了兩個多小時,仁青像對待自己女兒一般,不停地給肖浪夾菜,跟她聊個不停……當得知雷彤現在過得很好,肖浪的處境與曾經完全不同,而雷彤又有了幸福的生活時,內心的激動不言而喻。曹警官跟左磊坐在一起,他做民事調解習慣了,對於肖浪和他的相識很感興趣,飯間,倆人在不斷地交流著……


    飯罷,肖浪本來打算跟左磊去街道的旅社開個房子,卻被仁青把她的箱子拉著朝自己家裏走去。左磊本來要買單的,誰知,被曹警官擋迴去了,他本來想著讓這倆孩子去自己家的,可是看到仁青那麽執意,也就將他們倆送去她的家裏了……


    “浪浪,晚上你跟我睡!讓磊磊在蘭子之前睡的那個房間睡!”她在接到曹警官電話的那一刻就鋪好了被子……


    在這個離開了兩年的孩子身上,仁青看到了自己的青春:高考未中,逼迫著迴到了農家;趕上大好的時機,國家提倡興辦教育,自己也算是受益的一族——現在有了自己的事業。可是,看著肖浪她的心裏又蕩起了青春的音符……


    這個晚上,左磊睡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那個自己愛的女孩,已經習慣了她的唿吸聲,今天卻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久久不能入睡。他的心裏不停地打起了許多的問號:肖浪在這裏到底有什麽遭遇呢?她的童年到底是怎樣的呢?為什麽每個人都是那樣的激動……無數個問號不停徘徊的時候,也許是太過於勞累,他睡著了……夢裏仍然有許許多多的問題……


    肖浪跟仁青睡在一起,這是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曾經自卑的自己沒有讀過幼兒園,連這個老師的門都沒有進過。對她而言,趙老師就是高高在天上的大仙,而自己就是地上的一個乞丐兒。現在卻能躺在她的身旁:肖浪從自己外出到深圳的遭遇,說到了自己在那裏遇到的老爺爺;進入公司後的包括張金明的偶遇,她沒有說自己被他糟蹋的事件,她害怕趙老師看不起她……在仁青聲聲的寬慰聲中,她把自己在媽媽婚禮中的感慨,再加上跟錢坤爸爸相遇的事情;直到後來進入了錢坤的公司,遇到左磊;他對她的傾心,他們的訂婚,包括爸爸一家人送她的那部轎車……這所有的一切仁青覺得在電視上一般,感慨萬千,同時也在祝福他們!


    這個夜不算漫長,她們倆人聊著聊著,估計到了有夜半一點多了,倆人才進入了夢鄉……


    其實,有句老話是——人一輩子吃得苦是有限的!兒時的苦難到了長大後就好了——肖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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